寻她来闹完全是因着崔氏出的主意,想来。这崔氏定是李凤儿在宫中如何了,叫崔氏记恨上,她寻不了李凤儿的麻烦,只能来寻她的晦气。
想到崔氏,李鸾儿咬牙,看起来,对待君家的行动要快些了,省的那崔氏总是出夭蛾子。
不说李家如何,单说德庆帝在行宫中倒也乐不思蜀。他将批红的权力与了柳木,就撒手不管。全由着柳木折腾,柳木才刚接手权力。倒也不敢如何,每日老老实实的做那苦力活计,往返于行宫和皇宫之间,虽然说累了些,可他却干的极高兴。
这日,德庆帝才说趁着凉快些出去划船,还没待行动便见王恩到了近前,待王恩行过礼后笑道:“太后正寻陛下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德庆帝一听便也不再说划船的事,带着王恩便到了王太后所居的顺意楼,到得楼上,德庆帝感觉一阵凉风习习而来,心中也是畅快之极。
他才要往里走,便听到王太后笑道:“皇儿来了,快过来。”
德庆帝顺声望过去,却见素色的纱幔后王太后正与李凤儿下棋呢,而永宁公主一旁相陪。
他笑着过去:“母后,凤儿棋力不成,你可要让着她些。”
王太后看了李凤儿一眼,笑笑:“皇儿可说错了,你该叫凤儿让着我些,我与凤儿下了三盘棋,每次她都要赢我一子半目的。”
“竟是如此?”德庆帝倒是惊奇了:“朕却没听过凤儿善棋。”
李凤儿落下一子:“我哪里是善棋,不过是我的棋路诡异些,太后娘娘一时不察被我赢了,若是再下,我却是要输的。”
德庆帝观棋,果见李凤儿已经见了拙。
又下一时,这次王太后真是赢了,她笑着叫人将棋子和棋盘收好,正襟危坐,对德庆帝一笑:“皇儿,再过些时日便是迎娶皇后之时,我想着,咱们也该回宫准备去了,皇儿的意思呢。”
德庆帝突然间想起,确实该迎娶皇后了,不由心里一阵腻歪:“真无趣,玩都叫人玩不好。”
王太后忽的笑了起来:“皇儿这爱玩的毛病总是改不了,若是你父皇还在,怕又要……”
说到这里,王太后母子三人全都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德庆帝笑了起来:“若是父皇还在的话,怕早带着朕出去玩了,母后可还记得那年上元节父皇咱们出去观灯,为了帮长宁皇姐赢那兔子宫灯,还与人口角了几句呢。”
他停了一下,低头道:“父皇在,便是朕再如何玩都没有人说什么。”
这话说的,一时屋里沉闷起来,王太后一时也红了眼圈,李凤儿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到德庆帝身旁默然相陪。
片刻之后,永宁倒是笑了起来:“咱们说皇后的事。怎的一个个偏偏红了眼,照我说,陛下迎娶皇后是好事。合该着高兴些才是。”
德庆帝勾唇笑了笑:“是啊,合该着高兴。”
只是。他心中却道,朕却怎生也高兴不起来。
李凤儿垂头,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母后,皇后进宫是大事,自然不能轻慢,如此,再过三天咱们就回宫吧。”德庆帝最终拍板定了下来。
王太后笑了笑:“另外,皇后进宫之后。便是庄妃入宫,皇儿心里也该有个谱。”
德庆帝点头:“一切听凭母后安排。”
说完话,他瞧瞧李凤儿:“母后,朕与凤儿有话要说,便先告退了。”
王太后自然无有不应的,叮嘱几句就叫德庆帝带着李凤儿走了。
德庆帝前脚走,后脚永宁就撇了撇嘴:“母后你瞧出来没有,官家心里可最是看重李凤儿的,这不,怕李凤儿不高兴。指不定出去又怎么哄人了。”
王太后笑着拍拍永宁的手:“你以为我傻吗,连你都能瞧出来的事,我又怎生看不出来。”
“那您还……”永宁公主倒是不解了:“这样宠着李凤儿。你就不怕皇后进宫会吃她的亏。”
王太后摆了摆手:“李凤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没有多少心眼子,也不会那等弯弯绕绕的,与她在一起说话不用费心思量,倒是轻快,我与她说话心里也快活,怕皇儿也是如此,你父皇早早的撇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去了,皇儿年幼。终遭制肘,他心里也不痛快。很愿意找个能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只是。他到底是官家,又哪里寻那放心的人。”
这话说的永宁也不由心酸了。
王太后苦笑一声:“总归这李凤儿娘家没有靠山,她哥哥又是个傻子,她只能靠着皇儿才能存活,便一心里也只有皇儿,倒比旁人纯粹些,我想着,便是瞧在她能叫皇儿舒心的份上,我也合该多疼她些。”
永宁不由点头,心里也明白不管是皇后还是淑妃终是不能叫人放心,反倒不如李凤儿因着出身不高,反而叫人安心些。
只说李凤儿和德庆帝出得顺意楼,李凤儿就拉下脸来,走路也一阵风似的飞快,丝毫不等着德庆帝。
好在德庆帝因着贪玩,倒练的身子骨还蛮不错的,一路小跑终是追上李凤儿。
他一边追一边喊:“凤儿,凤儿,你别生气……”
李凤儿猛的停下脚步,突然回头,满脸的怒意:“陛下还跟着我作甚,您怎生不去寻您那淑妃,您那庄妃,还有明媒正娶的正宫娘娘。”
德庆帝苦笑一声:“凤儿,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当初你进宫的时候就该知道朕总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的,你该有个准备的。”
李凤儿气的一跺脚:“我确是应该知道,可我想着总不能那么快的吧,总得叫咱们两个亲亲热热的过些日子,也好叫我多留些念想,哪里料得到我才进宫没多长时间,你便一个个新人的接进来,我……”
说着话,李凤儿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早知道如此,我……”
“早知如此,你又当如何?”德庆帝也急了,急忙搂了李凤儿去问。
李凤儿抬眼,眼中满是泪水,德庆帝瞧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急忙拿袖子帮李凤儿拭泪,李凤儿拍开他的手抹了一把泪:“早知道如此,我怕还是会进宫的吧。”
她一把推开德庆帝:“你也不知道与我吃了什么,我竟是迷了心窍,生生的满心里只你一个人,我这一辈子,怕是要毁在你身上了。”
德庆帝听的满心的感动,又上前几步搂了李凤儿:“管他什么皇后,管他什么庄妃,朕只一心对你就是了。”
“陛下现在这样说,待皇后进了宫,陛下一瞧那样的美人,指不定就迷了心,合着皇后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哪里还记得我是哪个门牌上的人。”德庆帝这话说的李凤儿失笑,点了德庆帝的额头笑语起来。
她一时哭一时笑,倒是哄的德庆帝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人,早就将皇后抛到一旁去了。
李凤儿见此,心下终是叹了一口气,心说果然如姐姐所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官家偏生是那等古怪性子,几天不与他闹,他终是浑身不舒服,总归是要闹一闹,他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
李凤儿又有些失意,她原指着夫妻和睦真诚相对,可进了宫就由不得她了,这才多少日子过去,她也学会用心计了。
第二零七章争执
“君相公,君相公……”
君莫为还未上朝,一路上就有翰林院和御史台的年轻官员上前打招呼。
去年才从翰林进了御史台的寒门出身的官员余梦白几步上前拦住君莫为:“君相公,官家又没有上朝,如此下去可怎生是好?”
君莫为皱眉,私心底下对于官家上不上朝倒真是不太在意,可是,他一贯经营的形象让他必要保持清正之态,只好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状:“少不得我等拼却这一身也要上书请官家还朝。”
正说话间,便见柳木笑呵呵的走出来,大声道:“众位大人若是有要紧折子便交给杂家吧。”
余梦白啐了一声:“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是只阉狗,却如此趾高气扬……”
旁边一位翰林赶紧拉拉余梦白的衣袖:“慎言。”
“慎什么慎。”余梦白横眉冷对,一指柳木:“自来哪有太监插手朝政之理,官家糊涂,竟叫这等小人对朝政指手划脚,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余梦白说话声音极大,柳木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冷笑一声:“余大人若对杂家有什么意见,大可不必将折子交给杂家,您自己个儿递予官家吧。”
说完话,柳木嘴角挂着冷冷的嘲讽之意:“只是,官家知不知道您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杂家可就不知道了。”
君莫为看余梦白被柳木气的满脸胀红,甚至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余梦白,又对柳木笑笑:“柳公公还是小心些为好,到底我等都是朝庭官员,而柳公公却不过是因着服侍官家服侍的好。官家一时心软于柳公公一些活计,你现在如此得意,却不知等到哪一日官家收回批红权利的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君莫为也是一阵冷笑:“要知道。自古以来权阉都没有好下场。”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那阉字咬的重重的,听到柳木耳朵内,十足的贬责讽刺之意,叫柳木恨的直咬牙:“君大人的话杂家听到了,杂家也奉劝君大人一句,权臣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话,柳木就叫小太监去收折子。邢虎笑看柳木和君莫为对上,对胡秋和使个眼色,两人一起递上折子,胡秋和更是小声劝了柳木一句:“那等假清高之人,公公莫和他一般见识。”
柳木一笑:“杂家自然省的,如今像胡大人这等瞧得清的越发少了,唉!”
胡秋和一抱拳:“官家将批红之权交予公公,自然是信得过公公的,我等做为臣子,又岂能说三道四。”
这话捧的柳木更是志得意满。特特将胡秋和的折子挑出来:“且等杂家递上折子时与官家说说胡大人这等忠心国事之举。”
胡秋和笑着退后一步,邢虎拽着胡秋和笑言两句,便拉着他退出大殿。
两人从九龙丹陛一侧朝下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胡秋和冷笑一声:“那君莫为稳坐高位多年,倒失却了一贯的小心。”
邢虎压低了声音:“这次,怕君莫为要跌了,某先在这里恭喜胡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