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身形来,便是鞋子上也没有多少土,想来,是在来之前特特的做足了准备,你想,若真是父亲亡故,她怎么都要显出几分狼狈来,一个弱女子将父亲的尸体拉到这里,怕早累坏了,可她身上干干净净,分明是来的时候有人帮她将车拉到附近的。”
这话听的李鸾儿不住点头,夸赞了一声:“你眼睛倒是利的紧。”
严承悦笑着继续道:“再者,你想她若是真心葬父,实不该夏日这样热的时候将父亲尸体拉出来,很该将她父亲尸首保管好,最起码放在凉爽处,她自己或者去牙行,或者直接到哪个大户人家的门前求情,卖得一些银子早早将父亲安葬,她这样跪在丰宜园门口,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但凡不糊涂的稍一猜也知晓几分。”
扑哧一声,李鸾儿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她打的什么主意?”
“凡来丰宜园的都是有钱或者有势的老爷公子,她自然打着攀高枝的意思,想着叫那些人买去或做了外室,或者与人当姨娘吧。”
严承悦笑着摇头:“也说不得这小娘子是哪个权贵人家培养出来的探子,专为了某些人设的套呢,真真招惹上了,不定被搅的阖家不得安宁呢。”
“算你说的对。”李鸾儿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第一种女子,那第二种呢?”
她一边问一边想着严承悦不为美色所迷,也不为这女子的哀怜之姿所惑,倒是真正心思清明的人。
“第二种便是当街被恶霸欺侮的女子,或者说那青楼之上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严承悦笑着讲出第二种女子来,他未说完,便被李鸾儿拉住右手,严承悦心头一紧,才要回握过去,便听李鸾儿在他耳边道:“你瞧瞧,那是不是官家?”
严承悦顺着李鸾儿的手指望过去,却见丰宜园一侧路旁的柳树下站了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一身月白绣云纹的袍子,头上未着冠。一头乌发只用丝带缠了,显的极整齐,他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不住的打量四周。
而那公子身侧站了一个同样男装的公子哥,一眼望过去。严承悦吓了一跳:“这是……官家和贤嫔娘子?”
“官家不是在行宫么,怎生跑了出来,还带着凤儿?”李鸾儿瞧的皱眉不已。
严承悦摇头:“谁晓得,官家脾气古怪,一时风一时雨的,只不知他这又是想起哪出来?”
两个人说话间,就见德庆帝带着李凤儿走向那卖身的女子,李鸾儿看的神色大变:“这女子莫不是专门等着官家的?”
严承悦拉住她的手:“你先别忙。看看再说。”
李鸾儿点头,两人一处向窗外看去,就见德庆帝和李凤儿已经走到那卖身葬父的女子身前,那女子哭着嗑头,德庆帝看看李凤儿,李凤儿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扔在那女子身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女子竟是不收银子,反而狠命的朝德庆帝嗑头,一边嗑一边哭。嗑的额头都青紫起来,看模样,着实可怜的紧。
李鸾儿眼神好。自然瞧到李凤儿眼中的不耐烦和紧张,但李凤儿却一句话都未说,反而瞧着德庆帝,大约是等着他做主。
李鸾儿不由点头,凤儿进宫这些日子实在长进了。
德庆帝弯腰和那女子说了两句话,女子又是一通的哭,这次没有再嗑头,反而跪上前拉了德庆帝的衣摆硬是不放手。
“你说官家会怎样?”李鸾儿笑问严承悦。
严承悦摇头:“这可说不准,指不定官家因可怜这女子便收了她呢。”
李鸾儿一抬头。极骄傲道:“若是旁的男子或者真收了这女子,只你和官家我敢打赌绝对不会。”
“为什么?”严承悦笑着问。一脸的宠溺之色。
“你吗,我凭的是感觉。”李鸾儿眼珠子不转的看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道:“官家我倒是了解一些,甭看官家和先帝一样重情又是仁厚的,可他性子实在有些贪玩,且素来喜明快艳丽之人,尤不喜那一脸寡淡哭哭泣泣的女人,像是……”
李鸾儿一指那还在哀哭的女子:“这种女人,官家只会觉得晦气。”
她话音才落,便见德庆帝一脸的厌恶之色,伸脚将女子踢在一旁,又使劲的拍了拍衣襟,拉着李凤儿头也不回的进了丰宜园。
严承悦一翘大拇指:“鸾儿高见。”
李鸾儿失笑:“我刚刚还说十个男人有九个见了那女子怕都要心怜几分,只没想到你和官家都是那十个中的一个。”
严承悦低低而笑,李鸾儿倚着窗问:“第三种女子是哪一种?”
严承悦垂头笑道:“便是走在街上忽有那偏生是丫头扮成男儿状,上前与你说要请你喝茶吃酒,请你往酒楼一会,你去了之后,便见到神清秀美的女扮男装的小娘子一脸欢喜的说与你投缘,这等艳福也是躲之不及的。”
他这话一时说出来,李鸾儿正喝茶呢,忽然就喷了,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指向自己:“便是我这等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严承悦笑着点头:“极是,在下算是艳福不浅呢。”
“只是,我并不曾叫丫头请你来。”李鸾儿笑的一脸明丽,几乎晃花了严承悦的眼:“反而是公子您请我过来相会的,公子若真想得遇艳福,说不得哪日我真带瑞珠扮上男装,也照你说的来上这么一场。”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严承悦拱手施礼,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将起来。
这边笑意未住,却见丰宜园出来两个公子哥,其中一人走向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另一人紧随其后,先前穿着朴素些的公子哥拿出碎银子来,后边那穿着华丽的公子摸出个银元宝,那女子见了,赶紧拽了华丽公子的衣襟哭诉起来。
第二一零章劝慰
“原来,竟是冲着他去的。”
严承悦盯着卖身女子与两个公子的互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这两人是谁?”李鸾儿对京里这些个公子哥并不认识,开口询问了一句。
严承悦指指先前那衣着朴素些的公子:“这个人想来你该是有些兴趣的,你家未来大嫂原先就是和他订的亲事。”
“许怀文?”李鸾儿挑了挑眉。
见严承悦点头,李鸾儿冷笑一声:“也不过如此。”
也确实不过如此,李鸾儿眼睛多利,哪里会瞧不到许怀文才从丰宜园出来看到那卖身女子之后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艳,还有那怜惜和多情的眼神。
再联想到这位许公子不过是听顾二娘子一通编排,连查证都没有就私下里给顾大娘子定了罪,认为顾大娘子是贪慕虚荣之人,李鸾儿就晓得这位许公子也不过是个耳根子软又标榜怜香惜玉的人,顾二娘子费了那许多力气嫁与这样的人,想来,以后日子怕也不会好过多少。
她又指向那衣着华丽的公子:“那个是谁?”
“崔家崔正勋。”严承悦低声说了一句。
李鸾儿瞧瞧和卖身女拉扯的崔正勋,再想想刚才官家进来时那干脆利落的一脚,不由笑出声来:“原我还不乐意凤儿进宫,只觉得进了宫要和许多女子争宠实在太累了些,如今瞧到这两位公子,我倒是觉得官家还不错。”
严承悦会意,抬眼瞧向李鸾儿,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笑容来:“你放心。”
“我如何不放心?”李鸾儿低头打量严承悦,一根手指指向他:“我可不是那等遇事只会哭哭泣泣的弱女子,以后你若是敢背叛我。我必叫你吃尽苦头。”
说到这里,李鸾儿凑近严承悦,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威胁:“想来。揍你终不会比揍老虎难吧。”
这一句话引的严承悦低笑起来,一把攥住李鸾儿的手:“不会有那一日的。”
若是旁的男人被女子这般的威胁怕早恼怒了。偏严承悦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一副极开心的样子,叫李鸾儿吃惊的同时,心里也是一片欢喜。
“老爷子曾与我们说过,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妒的女子,若真是自己的新妇没有妒意,那是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严承悦笑着说了一句:“他与祖母一世恩爱,据说。这话是祖母当初嫁与他时说的。”
“老将军与老夫人当真是极聪明的。”李鸾儿听了不由赞叹一声:“许也是因着如此,你家后宅倒是真安稳,真真难得了。”
想到别家后院那些妻妾相争的戏码,再想想自家后宅从没这些糟心事,严承悦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父亲和两位叔父虽然眼光心胸不怎么样,可却实实的在女色上能把得住。
两人说着话,却见那卖身女终是打动了崔正勋,由着崔正勋叫了家丁帮她将父亲安葬,又雇了车子带她离去。
而那位许怀文许公子虽然有些落寂,可却也不干瞧着。也很帮了些忙。
李鸾儿虽然猜不到那卖身女是哪家的探子,可却也知道崔家怕是平静不了了。
她这里才想以后要不要好好的打探一番,瞧瞧崔家后院的乐子。却听得包房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也在这里?”
李鸾儿抚额,没想到李凤儿竟然寻了过来。
再转眼间,就见帘子挑起,德庆帝并李凤儿带着严一进来。
李鸾儿心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大概严一办完了事回来复命,正好碰到德庆帝和李凤儿,李凤儿是认识严一的,自然叫住询问,这一问。便知她和严承悦约在这里相会了。
虽然说订亲的男女私下相会有些不妥,可叫自己妹子和官家瞧到李鸾儿却丝毫不担心。
官家是那不拘小节之人。李凤儿自然一心向着自家姐姐,这事。两个人都不会传将出去的。
李鸾儿向前走了两步,做出一副恭迎状:“见过官家,见过贤嫔……”
严承悦也在轮椅上行礼,德庆帝心情应是不错的,赶紧摆手:“都是自家亲戚,莫多礼。”
李鸾儿借着这话起身,抬头一笑:“陛下怎生出来玩了?”
严承悦却道:“陛下出来可曾带了侍卫?这京里虽说看着平静,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德庆帝见这两个人都是一脸关心状,并不是因着他出来溜达而责难,反而是关心他的安危,也就没有丝毫不悦笑道:“自然带了暗卫的,你们且放心。”
李鸾儿这才点头,随后又道:“陛下先歇歇,一会儿陛下去哪里玩我是定要跟着的,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