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李大郎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故意在今天出她的丑,她是小妾不假,可正头夫人死了十多年,顾家大小事情都是由着她做主的,她与嫡妻又何异,为顾家操劳了这么些年,今儿却叫新姑爷这样的羞辱。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快些下去。”顾呈见付姨娘慢吞吞的实在忍不住又催了一句,付姨娘只得满心不甘的退了出去。
李春一见付姨娘走了,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利落的跪在地上嗑了三个头:“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贤婿请起。”顾呈笑着将李春扶起,笑的一派慈祥:“你和大娘子今日也算是成家立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她有不是你该说便说,她要不服你可来与我说,大娘子嫁到李家就是你们李家的人了,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李春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不晓得顾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着,要是他家妹子嫁人他定要告诉妹婿好好待他妹妹。莫骂人打人,可惜的是,他大妹子上次嫁人的时候崔正功因卧病在床根本没有去他家迎亲,二妹子进宫他也没见着官家,不然的话,他定要好好嘱咐一下的。
“大娘子很好。”李春笑着说了一句,心里也觉得顾大娘子哪哪都好:“大娘子不会做错事,有错,我的错。大娘子打我,活该。”
李春有些嗑绊的说完这些话。虽然话语不是很连贯,可顾呈也听的清楚明白。他也理解李春这话里的意思,那便是顾大娘子是个好的,两口子以后有争吵也是李春的错,要是争吵起来顾大娘子打他那是活该的。
顾呈一时间又想喷血了,这新姑爷哪里是来娶亲的,简直就是来他家拆台的,这……还要不要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顾呈伸手无力的拍拍李春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走吧。”
李春乐呵呵的答应一声,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小跑着就出了屋子,知道的是他急着娶亲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正堂有鬼在追他呢。
顾呈看的面色紫胀起来,好一阵心塞。
离了顾家,李春骑在马上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家赶,一路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后头那火红的大花轿,越看越是欢喜,笑的止都止不住。
顾大娘子坐在轿中,身体随着轿子的摇晃而摇摆不定,她很是紧张,一双手紧抓着轿子两边的扶拦,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焦虑,过了好一会儿待心情放松一些,这才慢慢掀起盖头一角,悄悄打量她乘坐的轿子。
这一瞧,顾大娘子也看出李家娶亲的诚意了,不说这婚礼准备如何,李家送的聘礼多还是少,单说这轿子的布置就绝对瞧出李家是费了大心思的。
整个轿子都是用紫檀所制,轿子内部都是用了锦缎包裹,里边还放了棉花,摸起来软软的,就是轿子摇晃的厉害了撞上去也不会碰到哪里,轿顶不只用锦缎包了,还镶了好几个大大的合浦珠子,尤其是轿顶中央那颗金色的琉璃一般的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那绝对是价值万金的,可李家却用在轿子里,足见李家家境之富,同时,显见的李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或者说,对她很是满意。
原顾大娘子怕进了李家门会受些刁难,可现在却彻底放心了。
她却不知道,她瞧了这轿子放心,那顾二娘子瞧了新花轿却引起满心妒意。
李家的轿子内部装饰的很好,外部做的更是华丽非凡。
红色的轿身上雕刻了朵朵富贵牡丹,轿帘用的是深红贡缎,上面绣了鸳鸯戏水图,一双双鸳鸯的眼睛都是黑珍珠镶上的,翅膀上的金色全都是用金线绣成,看起来华章流彩,光华流转,轿顶上的红色华盖流苏点点,那一束束流苏所用的红线都是天巧阁所纺,里边掺杂了好些金银丝,映着太阳光晃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虽然这花轿没有半分的清贵雅致,可就是那分华丽叫人眼热,大刺刺的摆出来的带着土豪气质的奢靡刺的顾二娘子眼睛生疼。
她扯着帕子咬着牙努力克制才能生生的止住步子,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
眼瞧着顾大娘子坐着花轿离开,顾二娘子几乎将嘴唇咬的出血,她愤生生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嫁了个傻子罢了,且等着瞧吧,等我家许郎中了进士做了官,有你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李家万贯家财还不都是……”
走了许久,迎亲队伍总算是进了李家大门,轿子也停在门口,女傧相们扶出盖好盖头的顾大娘子,小声的告诉她脚下有什么,叫她小心一些。
鞭炮声响起,过了火盆,顾大娘子被人扶着进了正堂,随李春拜过天地父母之后跟随李家的丫头进了新房。
此时贺客盈门,有严家送贺礼的,吴老爵爷和高将军亲自来了,还有邢家并胡家也都派人送了贺礼来,另外便是裴夫人带了三个女儿全来了,顾夫人和顾歆一大早就来了,帮着李鸾儿忙活到如今,便是顾茗也帮着李家接待客人。
又过一时,于希带着于子然上门,一进门便对傻笑着站在门口处的李春拱手:“春哥儿,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李春还了礼,脸上的笑意更盛。
站在李春旁边的李富赶紧上前道:“于公公,于公子,里边请。”
才将于希叔侄迎进院内,却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下车之后抬头看看热闹非凡的李家宅院,冷笑一声,带着丫头便进得门去。
瑞珠和瑞芳都站在门内,见那女子进来,两人互视一眼,瑞珠小声问:“这个是哪家的?”
瑞芳摇头表示不知道,瑞珠赶紧上前几步:“夫人,您是……”
那女子撇了撇嘴:“我是崔正功的夫人张氏,快些告诉你家大娘子,就说我来了,叫她出门迎接。”
瑞珠被张氏这句话弄的有些傻眼,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位张氏到底是什么人,这不就是她家大娘子原先嫁的那个崔家公子后娶的新妇么,怎么的她也来了?
正当瑞珠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又有一位客人上门,这位却是和李家有生意往来的富商,他将礼单送上,对李春抱了抱拳:“在下乃酒商孙大胆,原在凤凰县时常贩卖你家中酒卖,正巧进京听到大郎要成亲的事情,就过来道声贺。”
“多谢,多谢。”李春赶着回礼,那酒商孙大胆笑着进门,又有一个武官进门,看到李春笑着伸出蒲扇似的巴掌拍了拍李春的肩膀:“某听说金夫人的干小子成亲,就过来瞧瞧。”
“多谢,多谢。”李春赶紧抱拳。
一直站在一旁和瑞珠对峙的张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的轻蔑:“果然是个傻子,除了多谢怕是不会别的了吧,这多谢恐也是你妹子教你的吧。”
本来人家大大的喜事,来贺的宾客都是和李家相熟不错,或者想巴结李家的人,即使是知道李春一直说这话有些不合适可谁也不会点出来,偏张氏这样没眼色,直叫李春红了脸,尴尴尬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家哥哥要说什么似乎用不着崔夫人管吧。”
李鸾儿从内宅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气的快行几步,厉声说道:“崔夫人如果是来道贺的就里边请,要是还搅局的,对不住了,我们李家不欢迎。”
第二四五章前事
“当我愿意来么。”
张莺高仰着头,一副傲慢到不行的样子:“不过是群穷酸,真当是什么好人家么。”
“如此,还请崔夫人尽早离开我家。”李鸾儿笑笑:“免得您沾染了穷酸气。”
李鸾儿觉得很是好笑,按理说张家也是世家大族,张逊是个极精明的人,就是张莺的父亲张县令也很识抬举,怎么偏生竟养不出一个好女儿来,那张薇任性娇蛮,这位张莺更是没脑子的东西。
李家虽然无权无势又名声不显,可今儿来的许多人却都是京城极有名望的家族出来的,更有江南的大豪商在,张莺这么一句话自己说的痛快了,无疑中却得罪了很多人,给张家竖起许多敌人来。
李鸾儿现如今才真正了解坑爹这个词,像张莺和张薇这样的可不就是坑爹么。
张莺冷哼一声,扔下一块银子:“这是给你们家的礼金,算是我施舍的,说完带着丫头转身就走。”
李鸾儿看看地上那块银子,并没有生气,笑着对瑞珠道:“捡起来去换成铜钱,到外边散了去,就说李家大郎成亲,请街坊邻居们买糖吃的。”
瑞珠笑着应了一声,捡起银子便寻地方换成铜板,又叫了马方几个抬了一筐的铜钱往人群处大把大把的扔去,顿时便有许多人哄抢,抢到的人就很乐意给李家说上几句吉祥话,抢不到的也不恼,笑呵呵的离开。
新房中,甄巧瞧着李家丫头全都退下去了,赶紧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点心递给端坐在床上的顾大娘子:“大娘子,先吃块点心掂补一下吧。”
顾大娘子抬起手。从宽大的红色衣袖中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接过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等顾大娘子吃完一块点心,甄巧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顾大娘子接过来把杯子送到盖头中喝了几口,之后便将杯子还给甄巧。
甄巧将杯子放回桌上见四周无人。就开始与顾大娘子说起话来。
两人闲聊几句,甄巧忽想起一事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娘子,您是没见着今姑爷可是将付姨娘气的不轻,就是老爷,奴瞧着也被姑爷差点气坏,都说姑爷痴呆,奴瞧着倒是真真不像。”
这一句话勾的顾大娘子也好奇起来。隔着盖头问:“怎么回事?”
甄巧笑着将付姨娘端端正正坐着打算受李春跪拜之礼的事情讲了出来,她讲到这里,顾大娘子气的直咬牙:“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受李大郎的礼,爹也由着她?”
“可不是么。”甄巧小声道:“老爷当时可是和付姨娘并排坐着的,并没有说过付姨娘这样于礼不合,只是姑爷进去了可是叫付姨娘好生没脸,当时,姑爷是这样说的……”甄巧咳了一声,学着李春说话的样子:“她是谁?原来是你家小妾啊!你起来。我要嗑头,你一边去……你家小妾好生吓人啊……”
甄巧一边说,顾大娘子想到当时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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