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几个人一番说闹,屋里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严承悦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鸾儿,虽没有说什么。可他神情间的放松和欢喜是谁都能瞧出来的。
不只宛秀姐妹几个,就是性子最大大咧咧的承憬都看出严承悦对李鸾儿的看重。
林氏自然也瞧出来了,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气愤严家众人对李鸾儿的重视,也气愤严承悦对李鸾儿比对她这个母亲更加看重。
虽然说,林氏并不喜爱严承悦这个长子,可严承悦怎么说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做为母亲。林氏总归是不喜欢儿子心里媳妇的地位重过当娘的。
因此上,林氏非但没有感激李鸾儿替她解围,相反。倒是气恨李鸾儿夺了严承悦的注意力,她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倒真是会讨巧卖乖,难怪老爷子当初一眼瞧中了。却原来,这张嘴将老爷子哄住了。”
她这话声音说的极小。旁人没听到,离她最近的严保家是听的真真的。
严保家都能听到,严承悦和李鸾儿这两个一个有内家功夫,一个精神力极强的自然也听到了。
李鸾儿倒没怎么着。严承悦先心里刺刺的很不好受,只是今日是除夕,林氏又是他的母亲。他如何都不能替李鸾儿出气的,只能忍着。伸手拉了拉李鸾儿的手,以表示他是站在李鸾儿这边的。
严老将军目光扫过林氏,又扫过严承悦夫妻,咳了一声:“行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先祭祖吧,祭完祖再吃年夜饭。”
严保家得了令,就带着严家众人去了祠堂,严家男丁进了祠堂里边祭拜,女人们都在外边祭拜。
因着林氏是长媳宗妇,外边的女人自然由她带着,她站在最前头,李鸾儿做为长房长孙媳,跟在林氏身旁也学着如何的祭祀。
周氏亲手将各类擦拭干净的礼器拿来,张氏捧了祭祀用的果品,两人一样样的传给李鸾儿,再由李鸾儿捧着送到林氏手上,林氏便放到供桌上,放完了,林氏先上香,率领一众媳妇女儿跪拜祖先,祈求祖先保佑严家来年和和美美,一家子福寿安康。
等到祭拜完了,李鸾儿只瞧出需要什么样的祭祀用品,却并不知道这些物件要如何准备,要用什么样的规格。
见她一头雾水,脾气最好的周氏就把她拽到一旁细细的说了一通。
李鸾儿听了,心里对林氏更加不满,原这些都应该是林氏这个正经婆婆教导,可是林氏明显的是在放羊吃草,并不想管李鸾儿,说不得,林氏留着这些要教导二儿媳妇呢。
对于林氏的偏心,李鸾儿虽然有些不满意,可也并不觉得对她有什么不好,她只是更加心疼严承悦,严承悦自小就要承受来自于母亲的偏待,小小年纪的他心里该多难受,林氏究竟偏心到了什么地步?竟叫严承悦这个亲生的儿子都对她冷了心。
却原来,大雍朝极注重传承。
人们对于长子长孙都是非常厚待的,就先说皇家,一般继承皇位的便都是嫡长子,雍朝历代帝王都自觉尊守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从来没有出过偏差。
朝中官员家庭也是如此,那些传承年岁多的世家大族对此更加的看重,不说这些,就是寻常百姓家对于长子长孙都是极看重的。
正因为对于长房的优待,凡是长子长孙媳在整个家庭中地位也是极高的。
家中有什么红白事,出去参加怎样的宴会,尤其是祭祀先祖的时候,都是由长子长孙媳来主持的。
便也因为这个,一般家庭对于长子和长孙的媳妇挑选的都很严格,教导的也相当仔细,只因她们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脸面,是出不得一丁点差错的。
就便祭祖来说,不管是怎样的家族,有多富贵,每年祭祖用的礼器,都不能过奴才的手,都要长媳们亲手从库房中请出来,亲自清洗擦拭干净,另外,便是祭祖用的果品,也要长媳亲自准备。
需要什么样的礼器,礼器如何安放,果品怎样挑选,又要用什么样的规格,这些都是有讲究的,一个不好,就是对先祖不敬,出了差错,不只长媳的相公,就是整个家族的成员都会对长媳进行谴责,甚至于严重到因为对先祖不敬而休出家门的。
祭祖对于古人来说是极重要的事,容不得一丁点的差错,祭祀过程中的讲究凡多,整个过程繁琐又庄重,每年的祭祖都是显示这个家族长媳德容的最好时机,一个媳妇在整人家族中的地位,也由祭祖准备的怎样来体现出来。
周氏虽然是小儿媳妇,可是,她出身清流,她的祖父原做过礼部官员,对于礼仪上很讲究,周氏也因此被教导的很懂这些个。
她一一的给李鸾儿细说,告诉李鸾儿怎样的家族需要什么样的器具,或金或银或铜或瓷不一而足,又要什么样的果品,什么三牲四畜的极有讲究,便是给祖先喝的酒都要长媳亲自去酿造,祭完祖,这些酒便要拿出来给整个家族成员来喝,酒的好坏,也一再说明这个家族长媳修养如何。
李鸾儿越听,心里越是瞧不起林氏来。
她觉得林氏脑子秀逗了,实在是太不知道轻重缓急。
林氏真以为如果她不教导李鸾儿,等到李鸾儿来主持祭祖的时候丢人现眼她就得了好?
她却不想想,李鸾儿可是她林氏的儿媳妇,李鸾儿不好,丢的不仅是她的脸面,丢的更是林氏这个当婆婆的脸面,甚至于整个严家的脸面,要是李鸾儿出了差错,她林氏也得不了好去。
李鸾儿真不知道林氏是怎么想的,严承悦怎么说都是她的儿子,就算是林氏偏心些二儿子,可是,对于长子也不该如此啊。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必要一个疼的命根子似的,一个却恨的咬牙切齿么?
严承悦是杀了林氏的爹,还是抢了林氏的娘?竟叫她恨成这样?
等到周氏说完,李鸾儿郑重的向周氏表示了谢意,又将周氏所说的细细记在心里,想着等到有时间去问问金夫人,当年,金夫人在君家可不止一次准备祭祖的物件。
祭完祖,天色都已经黑了,严老将军叫人在前厅摆了两桌酒席,他亲带着严家男丁坐在外间酒席上,林氏则带着严家的女眷坐在隔了屏风的造近内屋的一桌酒席上。
祭祖剩下来的酒都被搬上桌,耳听外面鞭炮声响彻天地,丫头们也都端了各色的菜品一一摆上酒席。
先摆的是男丁那边,满满的一大桌子菜,统共也不知道多少样。
等摆到女眷这头,李鸾儿悄悄数了一下,大小盘碟一共有三十六个,也就是说,一共三十六道菜,菜品也都极齐全,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都有,光看菜的颜色就叫人极有食欲。
她想想她平常到老宅来请安见礼所吃用的饭食,就清楚了,这大概是严家一年里头吃的最丰盛的一顿吧。
严家素来俭朴,就是严老将军午饭也不过三四个菜,还有一碗汤,其余的主子饭食就更加简单,便是林氏虽然有些不清楚,可是,她在吃上也并不追求有多奢侈,相反,林氏很会持家过日子,她主持后宅,就在吃上很下功夫。
每顿饭严家的各个主子菜品都不多,可是,每顿饭的菜品并不重样,如此流水价的换着,使得严家在伙食上即吃的好又省钱。
李鸾儿就是觉得林氏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可这点上,还是蛮佩服林氏的。
第三零五章爆竹
三十六品菜上完,林氏先举箸,张氏和周氏跟着各捡了一样自己喜爱的菜吃了两口。
李鸾儿这才和宛秀姐妹也捡自己喜爱的菜色吃了起来。
吃过一些菜,众人都觉得自己肚中有了些食物消遣,周氏便笑道:“咱们这几个人干吃菜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喝酒划拳吧。”
她这一提议,众人无有不允,少时,丫头端了酒上来,李鸾儿便起身给各自杯中斟了酒,林氏端起酒杯,各人这才吃了起来。
李鸾儿喝了一口酒,觉得这酒酿的真真不错,不只醇香可口,又回味悠长,她这时才知道,在古代做名门闺秀也不容易,不只要精通琴棋书画中的一样或者几样,还要会厨艺懂女红,甚至于若是议亲的时候议到家中的嫡长子,还要学酿酒,当真是很累人。
“这一品鸭味道不错。”张氏放下筷子笑着说了一句,“我倒是知道一品鸭是嫂子家里的绝活,想来,这道菜必是嫂子做的吧。”
林氏笑着点头:“是我做的。”
她也吃了一口鸭肉,笑眯眯的看向李鸾儿:“鸾丫头可有什么拿手菜,今年你是新媳妇便罢了,明年你可也要亲自给我们做上两道菜。”
林氏原想着李鸾儿出身乡野,不说那些精致的菜肴,说不得以前吃饱饭对她都是一种奢侈,自然,李鸾儿会做的也不过是一些粗野的东西,哪里能弄出那些精致餐点,所以才会这样说,她想的就是叫李鸾儿丢一回人。
李鸾儿也有些明白林氏的意思,笑了笑:“我自然没有太太的好手艺。做不来这一品鸭,不过,我做些点心倒还是成的,等得了空的时候,便与各位长辈们做上一些。”
李鸾儿心道当真比起做菜来,这林氏如何比得过自己的兄长,她现在虽然弄不出一些比得过这一品鸭的菜色。可却能找个时间跟自家兄长学几样简单易做的点心。最不济,她弄些蛋糕了面包之类的这些古人没吃过的,虽不说多好。却胜在新奇两字,到时候,怕林氏也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说古代没有烤炉这些,李鸾儿却并不当回事。谁叫她有个能干的相公,严承悦连枪都能造得出来。又何惧一小小的烤炉?
“嫂子会做点心?”
宛秀一听倒是上了心,她去年订下亲事,专等到严承忻成亲之后她也就嫁人了,这些日子。她也学些菜品,跟着林氏学了一品鸭,又跟着周氏学了几样汤品的做法。原寻常人家这也就够了,可宛秀却是个细心的孩子。她打听了她未来婆婆和奶奶都喜爱点心,就想着找个点心做的好的人学上几样,如今一听李鸾儿精这个,就笑着问了一句。
李鸾儿笑道:“我家兄长旁的不成,做菜一道倒是精通,我跟着也学了几样点心,虽不敢说是极好,可也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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