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应氏:“阿娘,我也看表姐,也瞧瞧李家那些好酒器。”
“好。”应氏笑着答应,刮刮钟红的鼻子:“阿娘带你去。”
一会儿的功夫,奴仆将几坛子酒送上来,钟鸣鹏可不敢叫妻儿喝那最烈的烧刀子,便捡了葡萄酒各倒了一杯给妻儿品尝。
一时四人尝了一回子酒,应氏放下酒杯道:“等明儿我收拾好了家中上下,就带着咱们在岭南给宛儿选的礼物去李家拜访,等后日,哼,我就带人去顾家,你可说过,阿姐当初去世的时候可是将嫁妆留给宛儿的,咱们还存了嫁妆单子,宛儿出嫁,顾家那样简薄,这可是不成的,原咱们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可如今知道了,旁的不成,咱们得替宛儿讨回嫁妆。”
钟鸣鹏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揽了女儿,一手揽了应氏笑道:“好娘子,你这话可是说到为夫心底去了。”
钟鸣鹏心中很是夸选应氏的聪慧,同时,对自己娘子的机灵也越发的敬服起来。
他离京多年,猛不丁的寻到顾家说什么顾家苛待他的甥女这于理是不通的,叫人说起来,也只说他故意寻事,若是不去,倒是太便宜了顾家,心中这口恶气不出,他吃饭都不香。
应氏这一手来的却是极好的。
钟鸣鹏可听李鸾儿讲过顾家如今光景不好过,家里穷的紧,他想着,顾家大约全靠他阿姐的嫁妆过活吧,那付桂花说不得还要留着阿姐的嫁妆与她的儿子娶妻,给她女儿做赔嫁,若是他去顾家讨要嫁妆,这倒是该当的,谁也说不得什么。
雍朝律法,出嫁女的嫁妆是私产,谁也抢夺不得,若是女子去世,那嫁妆合该是给其子女留下的,当初钟氏去世的时候,可是寻了人做了保的,只这么些年过去,钟鸣鹏没个音信,那些保人不愿意得罪顾呈,便都不管这事了,现在钟鸣鹏回来,拿了保书和嫁妆单子过去替甥女讨要其母的嫁妆,与情与理都站得住脚。
不过,顾家可就两难了。
第三二四章讨债
以顾家如今的贫寒,若是没了钟氏嫁妆支撑,怕日子要过的窘迫之极,说不得,还要借债度日,钟鸣鹏想着,依着付桂花的为人,钟氏那些嫁妆,指不定已经被她变卖了一些呢,要真是寻上门去讨要,顾家未必拿得出全副嫁妆来,到时候,顾呈可是会丢尽颜面的。
另外,也能用着讨要嫁妆的名义来逼一逼顾家,给宛儿出口恶气,若是顾呈好言好语倒也罢了,要是他态度但凡有个不好的地方,钟鸣鹏可就有机会发作了,他那时候在顾家打砸一番,谁又能耐得了他?
谁叫顾呈没有再继弦,那他钟鸣鹏可就是顾呈正经的唯一小舅子,小舅子为着亡姐打姐夫,这很在理嘛。
钟鸣鹏越想越觉得应氏这法子好,不由的夸赞了几句,应氏笑着谦虚一番,又带着两个孩子喝了几口葡萄酒,吃完饭后,应氏和钟鸣鹏也都忙了一日,两人早累的狠了,便也早早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应氏就起身了,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衣裙,外罩胭脂色褙子,梳了同心髻,好好的收拾一番,又叫来钟红,给她穿了妃色衣裙,外边罩了品红绣花薄小袄,梳了双鬟髻,用珍珠攒花串细细的缠了,一侧戴了一支绿玉雕花簪子,如此一妆扮,显的钟红更加的伶俐可爱。
收拾好后,应氏带着钟红坐上马车,一径去了李家。
钟家老宅子在东城,离李家的路可不近,几乎是横穿了整个京城,应氏约摸着是刚刚辰时就出发的,到了李家却已经是已时了。
那厢李鸾儿已经得了信,早早的准备好了。待到辰时后段裴家送了礼物前来道贺,待应氏过去的时候,顾家、邢家等好些与李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都送了礼来。
李鸾儿才将礼品叫人收好。便听丫头回报说是应氏来了,她赶紧起身整理一下衣着赶着带了丫头迎了出去。
李鸾儿到大门口的时候。应氏才刚刚下了马车,李鸾儿见到应氏不由的心中赞叹一声好个标致人物,再看看钟红,也是满心的喜欢。
这钟红瞧着像应氏,一双凤眼带着些妩媚,可鼻子嘴巴等地方却有些仿佛钟鸣鹏,瞧来很是可人,李鸾儿给应氏见了礼便拉着钟红一个劲的询问。比如说今年几岁了,都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之类的话。
应氏笑道:“她啊,甭看面上文文静静的,却最是个小皮猴的,你也甭问她爱吃什么,只要是旁人能吃的,她什么都吃。”
李鸾儿也笑了:“我一见妹妹这样的标致人物就爱的什么似的,瞧瞧,欢喜的都忘了请舅妈进门。舅妈快请,妹妹随我来。”
她伸手虚引,拉着钟红领着应氏进了大门。一边走向顾大娘子的院子,一边和应氏闲话。
应氏走了几步方道:“我听鹏哥说你们家还有一位长辈,按理说,我该先去拜访一番再看宛儿的,不然岂不失礼。”
李鸾儿一笑:“舅妈说的有理,合该是这么着的,只是我家嫂子一胎生了三个小子,再加上这三个孩子都是早产儿,身子就有些弱。如今正由我们家夫人照料着,夫人光是照料这三个孩子就忙的紧。也没有什么时间,舅妈改日再去拜访也是使得的。”
应氏一听便也不再提此事。过了片刻又问:“一胎三个本就艰难,这又是早产,三个孩子可都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要用什么药的家中若是不好寻只管言语一声,我从岭南带了些药材来。”
“若是要用东西,自然不会与舅妈客气的。”李鸾儿应了一声,说话间,三人就进了顾大娘子的院子。
这应氏是妇人,钟红更是小女孩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忌讳的,李鸾儿就直接带着她们进了顾大娘子的屋。
顾大娘子今日梳洗了一番,一头黑发整齐的梳在头顶,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头上一概首饰皆无,她靠在松香色绣花引枕上,身上搭了松绿绫被,更显的一张脸儿白白嫩嫩,让人一瞧便是怀胎的时候吃用都是极好的,养的身子还算是不错。
等应氏进来,顾大娘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满心的激动,挣扎着就要起身,口中直叫舅母。
应氏快走几步按住她,眼中有些泪光闪烁:“好孩子莫动身,都是一家子骨肉哪里来那么些个虚礼,我原在岭南的时候就常听你舅舅提起你,心里也惦念的紧,只是京城和岭南隔着千山万水,我们就是心里念着你,也回不来,只能时常念叨些,又哪里知道你受了那么些个苦。”
顾大娘子一时心里也是酸酸的,她强笑一下:“我并不曾受苦,舅妈莫伤怀了,赶紧坐。”
李鸾儿也道:“舅妈和妹妹快些坐,我这里还有些贡茶,舅妈和妹妹喝了润润喉咙,另外我叫厨下弄了些京城风味的点心,想来妹妹是没怎么吃过的,今儿也尝尝瞧瞧合不合胃口。”
她一行说,一行早已端起茶来敬给应氏,应氏笑着接过来道了声谢,钟红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轻声道:“这是六安瓜片。”
“妹妹说的极是。”李鸾儿抿嘴一笑:“亏得妹妹能品出来,我却是吃不出这些好茶的。”
说着话,李鸾儿端了几小碟子点心推到钟红面前:“妹妹尝尝这些小点心,这是京城有名的八大件,这个是奶油糕,这个是驴打滚,这个是糖三角,这个是……”
各式的点心摆了一桌子,钟红瞧了两眼就犯愁,要先吃哪一个?
应氏瞧了瞧她们俩,笑了两声就拉了顾大娘子的手叙起闲话。
她们也是初次见面,虽然是骨肉至亲,可并不相熟,如今说起话来无非也就是问对方过的好不好,应氏又关心了一番顾大娘子的身体,另外还说如今顾大娘子也算是有了娘家亲人,等到满月的时候,若是她不愿意回顾家,就去钟家,她会扫榻相待,顾大娘子笑着应了一声,又询问了一番这些年钟鸣鹏和应氏的生活。
两个人拉着手亲亲热热的说着话,那边,李鸾儿已经在外厅摆好了饭菜,过不多时便来相请应氏用饭。
等到请应氏和钟红去外厅吃饭,李鸾儿又细细的挑捡了一些菜给顾大娘子送去,之后她才出来相陪应氏。
她这些作为应氏都瞧在眼里,见她言语亲热,态度又透着那么几分亲密,更兼之行动爽利,对顾大娘子照顾的极周到,便很是满意的点头,内心中对李鸾儿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李鸾儿请应氏坐好,她在应氏下首位置坐下,指指桌上的一些菜道:“我素来听人说岭南人吃的极清淡,和我们北方人的口味很不相同,为怕舅妈吃不习惯我家饭菜,特意请教了一些南人师傅,舅妈尝尝这菜做的如何,若是不好,我再叫人改进,等弄好了,我们也能时常吃些风味菜色。”
应氏拿筷子尝了两口点头:“味道倒也不错。”
钟红却钟爱京城那些口味重的菜,一时吃了好些,李鸾儿笑着给她介绍京城菜色,应氏也听住了,便也尝了几口,只说尤爱那个小巧的花卷还有几个辣味的菜。
吃了一些菜,李鸾儿才问应氏:“这次舅父回京要住多久,在京中要去哪个衙门报到,可确定了是什么职位?”
应氏细一思量:“这次怕是要住上几年的,原你舅舅在岭南就炼了一支水兵,正巧去年夏时倭人来犯,你舅舅带人冲杀上去,倒是立了一番功劳,再者他驻守边关也有些年头了,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功劳都该当升上一升,再加上我们也托人求了情,据说是求了一位阁臣,这才将你舅舅调回京城,以后便在兵部做主事,虽说品级上并不高,可到底是京官,比外放的官员强上一些,再者,在京城也安全一些,你不知道,你舅舅每次出征打仗我这心里……提心调胆的紧。”
“舅妈说的是,舅父年纪一日大过一日,还是安生些的好。”李鸾儿点头奉承了两句:“如今的兵部左侍郎我倒是熟悉的,与我家也有些来往,若是舅父有意,我可代为引见一番。”
应氏一听大喜:“那就麻烦贤侄女了。”
闲聊几句,李鸾儿又思应氏多多用菜,等吃过午饭,应氏又回去和顾大娘子说了一会儿子话,待要去瞧顾大娘子生的那三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