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也想到此点,已经往老宅去了信,爷爷派了好些老兵前来,我回去寻几个武艺好的派过来,兵器的话家里也有,我也派人送些过来,如今凤儿住在家里,怕官家得多留意咱们这里,我回去和相公商量一下,叫他跟官家请旨,看看能不能往咱们家放上几支火枪。”
李鸾儿这话说完,金夫人赶紧道:“如果能有几支火枪是最好不过的,不过,我怕官家不准。”
“当今官家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到底心胸开阔,说不得是准了的。”李鸾儿笑了笑:“嫂子和凤儿是没经过事的,家里一切还得仰仗夫人。”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瑞芳进来对金夫人道:“夫人,大娘子,甄娘子来了。”
这甄娘子自然说的便是出嫁了的甄巧,李鸾儿一听是她赶紧笑道:“她来了便来就是,还禀报什么,叫她进来吧,这大热天的你也忍心叫她在外边晒着。”
瑞芳笑着出门,不一会儿便带着甄巧进屋,李鸾儿瞅了甄巧一眼笑笑:“今儿天热,瞧这一头汗,瑞珠,赶紧给甄巧拿个帕子擦擦,再拿个清凉的果子吃着。”
瑞芳一顿忙碌。甄巧赶紧道谢,等她坐下喝了口凉茶后才面有难色的开口:“夫人,大娘子,奴实在是……日子不好过,没办法求到这里,别的不求,就求能奢些粮食。”
李鸾儿和金夫人还没开口。瑞芳却奇道:“你出嫁的时候太太、大娘子、夫人都添了妆的。那些钱可不少,怎的就买不着粮食了?”
一说起这个,甄巧先就抹起泪来:“你们不知。如今外头粮食奇贵,便是有钱也是买不着的,我们当家的也没什么大本事,出去好几天都换不回米粮来。我实在没招了才……但凡有些法子,我也不会回来给太太和大娘子添麻烦的。”
“何至于此?”金夫人和李鸾儿听了都是满脸的沉重。
瑞芳也吐吐舌头:“奴也不知外头那样艰难了。幸好奴没出去,不然说不得如今身在何处呢。”
李鸾儿却看了甄巧一眼:“听说你们家里那位很有一把子力气,早先也跟人学过几日武艺,原还打过猎的?”
甄巧赶紧点头:“是呢。到如今他能打着猎物,只是外头流民太多,我怕他有危险。并不敢叫他出城去。”
李鸾儿和金夫人互视一眼,金夫人笑了笑:“借了粮食你们又能支撑几日。再者,这样一天天旱下去,说不得哪一日就没水了,你们在外头怕是要过不下去的,倒不如你们一家到府里来,你们当家的看家护院,你也能帮着打理些事情,你觉得如何?”
金夫人这一问叫甄巧喜出望外,赶紧跪下来嗑头:“谢谢夫人,谢过大娘子,你们的大恩大德奴永世不忘。”
“行了,起来吧。”李鸾儿将甄巧扶起来:“一会儿我叫人送你回去,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早些过来,免的夜长梦多。”
甄巧是个聪明伶俐人儿,自然明白李鸾儿的意思,如今京城也有些不太平,她出嫁的时候带了许多嫁妆,那些左邻右舍的怕都知道,难保有的人家过不下去会生出杀人劫财的心来。
她感激的看了李鸾儿一眼:“大娘子好意奴明白,奴回去便和当家的收拾些细软过来。”
金夫人倒是笑道:“你这一嫁出去你们太太每日的念叨着,这下好了,你回来你们太太怕是最高兴的。”
她这么一说,甄巧也笑了起来。
李鸾儿又坐一时,问了甄巧些话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又看了李凤儿,嘱咐了她好些话才坐车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李鸾儿好生观察着,发现街上行人少了许多,便是在街上逛的或者做买卖的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难得有几个能笑着的。
她情知这日子以后怕是越来越难过了,更打定了主意,回去便将家中的围墙上多弄些铁刺,再想法子多安排些夜间巡查的人员。
等到李鸾儿回到家中,就发现严承悦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持书却没有看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李鸾儿过去问了一声,严承悦这才惊醒过来,抬头看了李鸾儿一眼:“回来了,可见着贤妃了?”
李鸾儿一边点头一边道:“见着了,凤儿和官家闹脾气,一时生气就回来了,我叫她在家中住着,说不得过几日她想开了就要闹着回宫呢。”
严承悦见她并不着急,话说的也是轻描淡写的,便知没多大事情,也就放心了。
李鸾儿坐下来将今日在街上所见所闻,还有甄巧去李家求助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最后道:“我想着京城不定哪时候要乱起来的,咱们得多多准备。”
她这么一说,严承悦脸色更加不好:“我正想这事呢,今日官家叫人查京城平仓粮,哪知道里头许多粮食已经被管仓库的官员倒卖了不少,官家正在大发脾气,叫东府的人彻查呢,如今官府存粮一日日见少,再加上水源也一天天的短缺,这乱子恐近在眼前。”
第三八五章哭诉
阳光照到地上烤的地皮都干到焦裂,树木更是蔫的无精打彩,本来鲜亮的杨柳叶子上满是灰尘,瞧起来越发觉得灰暗,往常树下有乘凉的人群,现如今却一个人都瞧不着,便是狗都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严家老宅子后花园的池塘里水也没多少了,仔细瞧,几乎都能瞧到塘底的淤泥,靠水而活的鲤鱼都已经被打捞上来吃了,往年的满塘白荷破败的贴着水面,一阵风吹来,翻起几片干黄的荷叶来。
临水处的凉亭里摆了几个冰盆,施蓝和严宛秀就在这里处理家中事务。
严宛秀推开窗看看越发水皮子浅的池塘,也有几分担忧:“开春到现在都不下雨,这日子哪时候是个头啊。”
施蓝一边对着帐册一边道:“咱们家还算好的,妹妹没去外边瞧瞧,外头卖儿卖女的多的是。”
严宛秀回头:“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早早的给家里打了两口深井,不然,咱们怕是连喝水都难了。”
“可不是怎的。”虽然施蓝对严承悦和李鸾儿夫妻没什么好印象,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对夫妻见识广:“听说玉泉山的水都少了,宫里也只有官家、太后、皇后和几个受宠的嫔妃能喝到泉水,其余的都开始喝起井水来了。”
说着话,施蓝也抬头看看天上:“也不知道哪个做了孽,叫天降下如此大灾来。”
“谁知道呢。”严宛秀叹了口气:“太太屋里平安姐姐的娘亲因受不住热去了,嫂子查查帐,看看得赏多少丧银。”
施蓝听了寻出一个帐册来看了两眼:“前年二太太屋里钟儿姐姐的爹去时赏了三两银子,咱们就照这个来吧。”
说到这里,施蓝起身拽着严宛秀将她按坐下来:“妹妹且喝口水。我有事和妹妹商量。”
“嫂子只管说。”严宛秀喝了口茶,认真的听施蓝说话。
施蓝想了想道:“虽然说大哥那里送来不少粮食,可人家还有一家子要养,怕是也只能送这一次,再多的是没了,我算了一下,这些粮食足够咱们这上上下下吃用一年多的。可是。妹妹也瞧见了,今年这样的天气地里怕要颗粒无收了,地皮子干成那样。明年有没有收成还说不上呢,咱们总得让这粮食能够坚持吃用两年吧,我想着,咱们家里该节俭些了。”
施蓝这话说的很好。也是为着长远打算,严宛秀听了直点头:“嫂子说的是。我也琢磨这件事了,老太爷那里到底年纪大了,再者,咱们再怎么俭省也不能省老太爷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太太和老爷是分开吃的,老爷倒是节俭些。太太那里却有些过奢了,等我与太太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减上一两个菜,至于咱们,每餐那么些菜也有些多,便减上些吧,一餐有两三个菜就是了,晕素搭配着来便成。”
“妹妹说的极是。”施蓝笑了笑:“不过这事还得妹妹与太太商量,我若是去见太太,说不得要被太太骂出来的。”
严宛秀也知自施蓝揭了林氏卖粮的事之后,林氏就与她别了劲,时常的给她脸子瞧,施蓝平日里能躲着林氏便躲,实在躲不开了才硬着头皮上的,要是叫施蓝与林氏讲要减林氏的份例,说不得真被林氏给骂出来。
说起来,施蓝那时候怕也没安什么好心思,所以,老太爷才下了林氏管家的权,也不叫施蓝管,只叫严宛秀管家,不过,施蓝也是个能的,天天哄着老太爷,时时的表示自己错了,认错态度极好,再加上严宛秀一个人也确实有些忙乱,老太爷才叫施蓝也帮着管家的。
若说别的,施蓝这样拿严宛秀当枪使,严宛秀是不理会的,只是,如今严家确实粮食很不够食用,施蓝的想法也是好的,少不得严宛秀得出头一回了。
严宛秀抿嘴一笑:“嫂子放心就是了,这事我与太太商量去。”
两人正说笑间,便见林氏屋里的林福家的快步进来,她一进凉亭就给严宛秀和施蓝见礼:“见过大娘子,见过二少奶奶。”
严宛秀一笑:“林姐姐今天怎么来了?”
林福家的笑了笑:“奴是奉太太的命来的,太太叫大娘子将仓中粮食取些来给舅爷家送去。”
就是这一句话,严宛秀和施蓝同时变了脸色。
施蓝更是高声道:“太太有没有告之老太爷?”
林福家的似笑非笑的看着施蓝:“二少奶奶这话问的,这家里还是太太当着的,没的什么事都要问老太爷的理儿,再者,不过是些粮食罢了,舅爷家现如今揭不开锅,难道不该接济接济,太太可是说了,咱们家的粮食若是不够,只管与大少爷要就是了,大少爷那里人口简单,粮食多的是,他怎么着都不能看着亲娘老子挨饿不是。”
严宛秀听的拉下脸来,她心里满肚子的怒火,可林氏到底是她的亲娘,她总不能对着林氏派来的林福家的发火吧,只得压下火气强做笑脸:“这怎么成?大哥去年才分家,能有多少粮食,他能挤出一些来接济咱们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就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大哥养的理儿,再者,大嫂身怀六甲,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要是,要是因为这事叫大嫂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严宛秀这意思便是要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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