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郡城府外,将黄骠马绑在外边的马槽上,吴凡呈递了文牒,等待通报召见。
不多时,便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吏带着吴凡向郡府内走。
过了正堂,直到后院。
小吏指了指后院的一个书房,道:“吴百户,郡丞大人就在里边等候您!请了!”
吴凡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不留痕迹的塞进小吏的怀里,道:“天儿太热,请兄弟喝杯茶水!勿要推辞!”
“等等!”
眼见吴凡大方,小吏转了转眼睛,做了一个搓手指的动作,低声道:“郡丞大人喜欢这个,您要有准备!”
“多谢!”
吴凡抱拳,很是和气。
吴凡当然有准备,翟让不是号称仗义疏财吗?反正吴凡是从他那拿了两张千两银票,还有一百多两银子,都没打欠条儿……大概翟让也不怕这个,毕竟吴某人的侄子童伟,还在瓦岗寨押着,将来不还银子,撕了票啥的,反正他干的也就是那么个活计。
“当当当!”
“鹰扬卫百户吴凡,求见郡丞大人!”
轻轻叩门三下,吴凡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来了一嗓子。
房间内沉寂好久,声音才传出来:“吴百户是吧?请进!”
“吱嘎!”
吴凡推门而入,规矩的站在门口内三步,拜了一拜,这才抬头。
稍显阴沉意的房屋内,简单朴素,只放了两个盆栽,一张黄梨花木的案几,还有两把椅子。
椅子上靠着一个人,手中还翻阅着什么东西,他抬起头打量着吴凡,一双细长的眸子中泛着好奇的光彩。
吴凡同样在打量着黄野,第一印象,四十岁左右,左撇子,爱干净。第二印象,心计深,虚伪,不好敷衍。
黄野慢慢的站起身,伸手将黑色的官袍整理下,盖住了里边穿着的蜀锦袍子,一双洁白的手背在身后,踱步走到吴凡面前,多看了几眼吴凡的眼睛。
好一会儿,黄野笑了笑,问道:“吴百户可有二十岁?”
吴凡拱了拱手,好像有点腼腆似的,道:“郡丞大人夸奖了,子承父业的早,过年后十八岁。”
“啧啧!少年英雄啊!”,黄野咋咋舌,话锋一转变了味儿:“鹰扬卫与我们这些地方官素无交集,不知吴百户此来何意?吴百户虽然暂时还没有品级,本官这个郡丞也是不过区区八品……无论怎么说,你来荥阳郡上任,只怕不需要向本官的报备吧?直接上任不就好了?”
鹰扬卫的职责是“直驾侍卫、巡查缉捕”,里边的“查”,除了查案等,也有监察之意。地方上以郡为单位,都会设立一个百户所,就是用来监察地方官员的。要么说鹰扬卫人厌鬼嫌,原因就在这儿,管得太宽、管的太多啦!
吴凡抿着嘴角儿,笑的人畜无害:“在下胆子小。”
郡丞黄野摇了摇头,嗤笑道:“本官看着可不像!”
吴凡笑眼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双手呈递给黄野,道:“听说大人丢了一张纸?您看这个是不是?”
黄野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意动,却没有接。
吴凡微微弓着腰,也不起来。
好半天,黄野叹道:“是本官丢的,不过,还请吴百户暂且保存几日再说,”,顿了下,他瞧了瞧外边儿的天色,道:“天色渐晚,本官也不留吴百户了!对了!吴百户,建议你还是先去百户所看看,莫要生出事端来!不出事儿,你好,本官也好!”
吴凡眉毛一挑,脸上带笑,点头道:“您说的是!在下告退!”
出了门,伸手关门的时候,吴凡将银票夹在了门缝中,这才转身而去。
【老狐狸!】
吴凡边走,心里边感叹。
【小滑头!】
从门缝儿里把银票取了出来,仔细的看了几眼,黄野放在了怀里,接着眉头蹙起,不知想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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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要立威
到了荥阳鹰扬卫百户所时,吴凡以为自己应该是走错了地儿。
只是那府院门外,歪歪斜斜的挂着少了一角的红底鎏金的匾额上,篆刻的三个“鹰扬卫”大字,告诉吴凡——这里,确实是百户所,他即将走马上任的地方。
残砖败瓦遍地都是,红漆大门上的刀斧劈砍痕迹还很新鲜,被水冲淡的鲜血是淡粉色的,带着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引得无数苍蝇攒动其上,嗡鸣不断……
【前任百户周凌被杀,被人在他的大本营里被杀?翟玲玲干的?不,应该不可能,翟让虽未名言,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翟玲玲杀掉周凌是在从洛阳回来的时候。那,荥阳鹰扬卫百户所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凡站在门前,久久不语。
“尔是何人?为何窥视我鹰扬卫百户所?”
门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手扶腰间佩刀,满面的虬髯怒目之下显得很狰狞,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意思。
不过……
仔细看来,在那份愤然下,更多的是色厉内茬与惶惶不安。
吴凡没有穿白锦黑鹰、代表自己鹰扬卫百户身份的飞鹰服,不为对方的无礼而不悦,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眼门内穿着飞鹰服的人,从怀里掏出文牒,道:“我是吴凡,荥阳鹰扬卫百户所新任百户!有调令文牒为证明!你是谁?”
大概是觉得吴凡实在面嫩,那人似有怀疑的看着吴凡,好半天,抱拳躬身道:“见过百户大人!下官荥阳鹰扬卫百户所总旗,林鑫山!”
吴凡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
径直向百户所内走,吴凡边走边问道:“林总旗,百户所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能说说吗?”
林鑫山生的五大三粗,声音也很粗豪,闻言,瓮声瓮气道:“八天前,周百户遇刺……”
吴凡插了句嘴:“八天前?在哪儿?”
林鑫山愣了下,接着踟蹰了下,说道:“大运河边儿的……青/楼里。”
【八天前,青/楼,看样子百户所的事儿真的与翟玲玲无关。】
心里嘀咕了一句,吴凡看了眼林鑫山,示意他继续。
林鑫山接着说道:“百户所是昨天出的事儿……”
说到这儿,林鑫山俨然说不下去,一张脸憋的通红,久久,化作一声叹。
吴凡的脚步已经到了百户所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冷,只有寥寥几个穿着飞鹰服的鹰扬卫在好奇的打量他,
站定脚步,吴凡转身盯着林鑫山的眼睛,道:“有什么说什么,你能瞒得了我一时,终究是瞒不住我一世。千万别告诉我,百户所是因为你们自己人闹腾,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林鑫山被吴凡的话挤兑的不轻,抽动鼻子,咬牙道:“是城南王家人干的!他们借口周百户欠了他们的银子……”,林鑫山握着拳头,情绪很低落,颇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思:“来了一大群人,弟兄们当场就被打死了一个,剩下的六七十人都挂了彩,总旗鞠哲更是断了一条腿!下官自作主张,叫他们全都在家里歇养着……”
吴凡忽然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林鑫山的佩刀,道:“这是啥?”
林鑫山不言。
吴凡伸手拽了拽林鑫山身上的飞鹰服,又问道:“这是啥?”
林鑫山不语。
笑着摇了摇头,吴凡的面色变的诡异起来。
眯着眼睛考虑了好一会儿,吴凡从怀里掏出百多两银子,扔到林鑫山手里,道:“我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边的事儿。以后大家是要一起共事的,弟兄们遭了罪,我不能一同分担,只能聊表心意。银子你拿着,去买些酒肉,给我送到那些受伤的弟兄家,权当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话锋一转:“另外替我传个话,就说:明日能动的都来百户所见个面儿,我在百户所等着,去吧!”
送走了林鑫山,遣散了其他的几个鹰扬卫,吴凡找了个地儿,没事儿人一样晒起了太阳。
实际上,吴凡是在琢磨。
从时间上来算,吴凡本能的直觉告诉他——王家根本就不是冲着百户所来的,而是冲着他吴凡来的。只是那王家压根儿就没想到他并没有于昨日到任,而是去了瓦岗寨逗留一日,今日才到百户所。王家算错了日子,下马威没玩明白。
再说这王家,有胆子来鹰扬卫百户所找事儿的,定然不是寻常货色,一定是本地极有势力、实力的。恰好,吴凡从翟让口中得知,本地豪族中,便有这么一家姓王的。这家姓王的,干的是漕运码头的脚夫雇佣、奴隶贩卖的勾当,号称“三有”,有钱、有人……有关系。
“咔哒哒。”
将十四势刀匣子打开,从怀里掏出一片绢布,吴凡在阳光下,慢慢的擦拭刀匣子中的刀。刀锋幽冷,眸子中,慢慢的散发出尽是杀意。
不为别的。
吴凡想的明白。
一味的软弱,委曲求全,那是不好使的。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要让别人知晓不好惹,如此才能立身。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笑脸儿要有,怒面儿也必须有。得把话语权牢牢地捏在手,决不能让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没上任呢,就有人想要给个下马威。要是上任了,忍让了,以后还怎么立足?
除了想这些,吴凡还想了另外一些东西。
比如——荥阳是个好地方。
没错,好地方。
荥阳郡很乱,盗匪横行,豪族霸道,贪官猖獗。
荥阳郡很富,没有油水儿,哪里会滋生出事端?有利益的地方才有人,有巨大利益的地方才有人争斗!
比起洛阳鹰扬卫千户所,荥阳郡百户所少了很多掣肘,多了很多自由,让吴凡有一种很舒坦的感觉。正如他出洛阳时所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里——大有可为!
想得明白,才能做的明白。
吴凡已经决定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首先,要立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