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笼车!
笼车很结实。当然,要装载一头千斤巨熊怎能不结实?笼车上半部分已被棕熊拆得支离破碎,就剩下一副平板车。车辕长两丈,车身宽厚,两个轮辘足有半人高,轮彀宽如巴掌,辐条致密,重不下五十斤。
马悍俯冲而至,五指一合,扣住轮彀,铁臂一收,咔嚓将一个轮子生生拆下,一个大甩臂将轮子扔出。轮子在空中打转,发出沉重地箜箜声,嘭一下正中刚刚掉转头的棕熊躯体。
千斤巨躯被打得向后一仰,几乎摔倒,棕熊暴怒已极,抓起轮子扯得碎裂四散,这时第二个轮子又挟着可怕地呼啸声劈面砸来,棕熊一挥前臂,将轮子拍爆。
“再尝尝这个!”马悍抓着车辕拖着笼车飞扑而来,距棕熊尚有七八步,猝然抡起若大一辆平板车,重重砸向棕熊圆硕的脑袋。
啪!嗷!
厚达五分的车板爆裂破碎,木块四溅纷飞。棕熊被砸得皮破血流,摇摇晃晃,怒嗥震天。
“去死吧!”马悍手持两丈余长的车辕,怒吼跃起,百日刺枪训练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猛然刺向棕熊张开的大嘴——噗!辕木破脑而出,腥臭的兽血象拧开水龙头一样哗哗喷涌四溅……
当马悍浑身浴血,推栅门而出时,云破日出,乌云裂开,一缕金光射下,照在他身上,赤红发亮,仿佛神迹。
小支山下,伏跪一片:有汉戈骑士、有阎氏随从、有乌丸骑兵、更有逃奴……
在这人力极限的奇迹面前,谁不敬畏膜拜?
不,还有人端坐马背不动:阎氏兄弟、田豫、能臣抵之,还有……乌丸之王蹋顿。
他们没有如庶民般伏跪,但脸上表情各异,心头百味杂陈,但都有一个共同念头:乌丸人的图谋破裂了。乌丸人本想一举两得,既败了汉戈部的名声,又找回了场子,顺利的话,甚至还能借猛兽之爪牙除掉大敌。没想到,最终反而成全了马悍的威名。这一下,再没哪个乌丸人敢向马悍、向汉戈部挑衅了。
马悍与他的汉戈部,从这一刻起,真正在这一片草原上站稳了脚跟。
蹋顿木立良久,兜马掉头,默默盯着那红亮发光的人影,心头默念:“马悍!马惊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三十八章 【新型骑弩】
(感谢“赵无恤2014”、“恶狼之星”连续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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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戈寨内,蒙远与小马跟在一个汉戈骑卫身后,来到一个白色的毡帐前,骑卫上前禀报:“部帅,人带到了。”
帐帘掀开,露出一张瘦小脸蛋,却是马僮阿苏,向三人点点头:“部帅吩咐,到了就进来。”
帐篷上首端坐一人,手里摆弄着一张大弓,正是马悍。身旁短案后面跪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明丽少女,正手持笔墨,在一卷硝制过的羊皮上勾画着什么。嗯,是马悍的贴身婢女念奴。
当日小支山下人熊大战,蒙远与小马距离较远,加上人潮汹涌,群马乱奔,看得不太真切。此时近距离看到心目中神一样的英雄,不由自主伏跪在厚毡上,颤声道:“小奴蒙远(马钧),拜见部帅,谢部帅活命之恩,当粉身碎骨以报之。”
马悍摆摆手:“不用自称小奴,汉人打进入汉戈寨大门那一刻起,奴隶身份就自动解除了。我们汉戈部也有奴隶,但绝不会是汉奴。蒙远,我听说你是为了找妻儿而逃亡的,汉戈部里有不少被解救的女人与孩童,有找到你妻子吗?”
“多承部帅挂心。”蒙远神色黯然,“可惜,没有找到……”
“没关系,且放宽心,我会不断向鲜卑人、乌丸人施压,追索被他们掳去的汉奴。只要你的妻子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
“谢……部帅……”蒙远嘴唇哆嗦,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
马悍安抚罢,才引入正题:“我听说你是制弓匠?”
“是,小奴……小人原是雒京将作监下一制弓匠,中平元年时,携妻室返乡祭祖,至渔阳时,被乌丸人所掳,就此与妻分离……”蒙远说着,声音低沉下去。
念奴在一旁听了,眼圈也发红了。
帐篷内气氛有些压抑,马悍只得再一次将话题拉回,将手中豹弓(红外线瞄准器已取下)递给蒙远:“你看我这张弓如何?还能有什么改进?”
蒙远恭敬接过,弓一入手,他那卑谦的神情立即为之一变,仿佛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专注而自信。马悍看了暗暗点头,这样的人,纵不是大匠,也算得上是优秀匠人。
这时蒙远已试听弹弦,检视弓臂并尝试张弦完毕,恭恭敬敬呈还马悍,道:“部帅此弓,柘木优良、胶漆上好、弹力极佳、弓力强劲,实是一把上好的步弓。”
马悍不接弓,而是直盯住他:“你看还有什么能改进的?”
蒙远捧弓茫然道:“这把弓很完善了,便是京城武库所用之弓,也不过如此。”
马悍终于放下心来,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无论是幽州军、冀州军,抑或乌丸人、鲜卑人,所用之弓,都少了一样辅助装置。不知是这时代还没发明,还是北人与胡奴弓矢简陋,未臻完善所至。蒙远曾是大汉朝廷将作监之匠人,那是最有发言权的了,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看来,自己又可以在武器方面板回一点优势。
马悍走上前,向两侧弓梢与弓弦衔接处一指,道:“这里若加两块皮垫,将发射箭矢后的弓弦回弹力尽快消除,会不会让箭射得更准呢?”
蒙远一听,顿时愣住,旋即喜道:“对啊!弓弦越快恢复静止,下一箭就能越快上弦,而且更精准!”
一般情况下,每射出一箭,弓弦必定急剧颤抖,须以掌指轻抚,令之恢复静止,这样下一次射击时命中率才高。只是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尤其是双方骑战对射,慢一点都会失去先手,生死立判。如此,加装弓垫,争取先机,就非常有意义了。
弓垫是清弓的标志之一,而清弓是近代弓威力比较强的一种弓,马悍原先也是玩弓弩的,自然不会不知。不过,他把蒙远叫来,可不是为了加装弓垫这等小事,而是——
马悍侧首向念奴做了个手势,念奴捧起案上羊皮,娉娉婷婷走过来,递给蒙远。蒙远惑然接过一看,神色越来越惊讶,一旁的小马也探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也很吃惊。
小马是什么人,马悍也不清楚,只当是蒙远的徒弟,否则也不会将他一起叫来,自然也不会阻止其看自己所画的新型骑弩图谱。
没错,马悍所绘的,就是自己以前在危地马拉丛林时,所使用的强弩的翻版,这种武器他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画得分毫不差。不管这时代的工艺水平能不能做出来,总得试试。马悍之所以想到要制造新武器,主要是因为小支山之战,对他造成的冲击力很大。
当初与乌丸人的小支山之战,面对同样精于骑射的乌丸人,训练不足的“曼古歹战法”,根本体现不出应有的威力。曼古歹战法,主要是对付步兵与重骑的,对上轻骑,尤其是弓骑,就不太好使了。如果一定要以之对付弓骑兵,那就要解决两个关键问题:弓箭的射程、马的速度。
马的速度好解决,挑选优良战马,作战时先发制人——也就是先跑,只要距离拉开了,除非敌军战马素质整体高出一截,否则绝难追上。但弓箭的射程却是个难题,唐努、乌追等人曾提过一个笨办法,集中部落里能拉二石以上的强弓手,专门组成一队。可是二石的骑弓哪有那么好拉的?就连他们自个也只是勉强使用而已,那些大块头的重骑兵倒是可以,但驰射却十不中一,有力道无准头也是枉然。
既可开强弓,又是神射手,这样的优质兵员,即便是盛产控弦之士的漠北草原,那也是百里挑一啊。以眼下汉戈部的人口基数,能收集得了多少这样的骑射好手?有没有一队?很显然,这样的精兵战术,就目前汉戈部的情况而言,行不通。
人力既然无法解决,那就用机械之力,这是每一个现代人都具有的思维。
弓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只有用弩。两汉三国时代的弩,射程也相当不错,比如当初麴义所指挥的先登死士,所用的腰张弩,就是汉朝著名的大黄弩,李广曾用它射入石头。不过这种弩射程远是够远了,但太重太大,上一次弦也费事,还得使出吃奶的劲,马上根本用不了。马上能用的弩只有一种,那就是擎张弩。
擎张弩,也就是单纯以臂力张开的弩,是弩中射程最近的一种,甚至不如二石弓,只是准头要好过弓,马上倒也能用。缺点是射速太慢,若与弓箭对射,完全会被压制。这样看来,也行不通。
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使用加入现代元素的新型骑弩。
马悍所绘制的新型骑弩,有两个技术突破点:一是弓弦。弓弦短,则弩臂张力不足,蓄力弱,射程不远;弓弦长,则弩臂过长,无法在马上使用。这是一个矛盾,难以调合的矛盾。马悍解决的办法,就是用复弦。所谓复弦,就是在弩把上多加装两到三个支点,然后将弩弦交叉串连(就象球鞋的鞋带串法那样),使长而韧的弩弦所产生的强大拉力局限在一个极小的区域内。这样就可以装置在短小轻便的弩上,解决了马上使用的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是拉力,也就是怎么拉开?这种复弦弩,其实就相当于将蹶张弩的拉力,转到擎张弩上,用手来拉必须脚蹬才能开的弩,如何能拉得开?
马悍解决的办法就是滑轮拉杆。现代弓多数都是滑轮弓,很省力,十来岁少年都可开近百磅弓。不是因为力大,而是因为省力。所以马悍根本没花多少心思琢磨,直接就拿出这个省力方案。在弩把两侧,各使用两到三个金属齿轮,合成一个滑轮组,拉杆板动上弦。将必须要用足蹬的强大拉力,化为轻松的手动上弦。
复弦、拉杆、齿轮、滑轮组……各种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