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子,老奴只是泛泛的问了几句,那孩子都答出来了。”王振期期艾艾一声道。
“都答出来了?”
“是的,主子,都答出来了。”王振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事先教过他。”
“王翁,这话可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好了!”孟岩冷冷的喝问一声。
“孟大人,这并非没有可能吧?”王振老脸一红,反驳道。
“王翁,下官可不知道你要问孩子问题,跟不知道您要问什么问题,如何教呢?”
“这……”
“就算是下官事先把一些问题教给了孩子,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能记住多少,又能明白多少,更何况,下官也不知道王翁会问些什么问题?”孟岩冷笑道,“王翁要是输不起,就别打这个赌,免得让下官瞧不起。”
王振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憋住吐了出来!
他是输不起的人吗,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吗。姓孟的小子你敢在皇帝面前狮子大开口不成?“
“不是输不起,那就最好了。”孟岩点了点头。“圣上,王翁已经亲口承认,他跟下官打赌输了。”
“王先生,朕这个见证人可以这么判定吗?”朱祁镇嘿嘿一笑,看到王振输掉打赌,他居然心中并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有一种觉得很有意思的感觉。
“老奴自然听主子的!”王振微微欠身道。
“好,朕就判定你们两个的打赌,是孟爱卿获胜,还有,王先生对孟爱卿出任钦差一事不再有任何异议!”朱祁镇宣布道。
“老奴没有异议!”
“微臣也没有异议!”
“今天的就到这儿了。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宫了,孟爱卿,你就不必相送了。”
“圣上,请稍待片刻!”孟岩叫住朱祁镇。
“孟爱卿还有事?”
“圣上,刚才来的时候,王翁说择日不如撞日,微臣想说的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圣上做个见证,让王翁把赌注兑现了吧,这样也省的下官再跑一趟,您说呢,王翁?”孟岩揶揄道。
“孟岩,你不要欺人太甚!”
“先生!”朱祁镇也觉得王振有些失风度了,就算输了,也不应该这样,何况他都说了,输赢都算他的。
“主子,他分明在羞辱老奴!”
“王翁,下官何曾羞辱过你,是用什么恶毒的词儿攻击您了,还是骂您了,好像都是您在一直指责下官的不是吧?”孟岩冷笑道。
“你,你……”王振气的说不出话来。
“王先生,朕在外面等你,你跟孟爱卿把事情说好了,再跟朕一起回宫!”朱祁镇也怒了,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认输不丢人,真不明白,以前那个教导自己如何做人的为人师表的王振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皇帝失望的眼神,王振心神一颤,他惊觉了,自己也许真的太计较了,而忽视了自己最需要维护的东西。
那就是他在皇帝心中形象和地位,而现在这种形象正在坍塌,从皇帝失望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失去皇帝的信任,他一个宦官,那真的什么都不是。
“王翁,您看,圣上不高兴了,圣上不高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明说了吧?”皇帝走了出去,值房内就剩下他跟王振两人。
“你小子是老夫见到的最难缠的人之一!”王振也卸下伪装,不客气的说道。
“彼此彼此,王振,咱们俩最后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你猜是你活,还是我活呢?”
“你……”王振眼神微微一缩,这小子未免也太狂妄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谢谢,我知道一定会是我!”
“混账,我说的死的人一定是你!”王振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孟岩给抢白了,气的老脸通红。
“郭敬在大同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了,别把自己给搁进去。”孟岩突然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话道。
“老夫要你教?”王振这句气话一出口,发现语气有些不对,但话都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行了。我也要回家陪老婆吃饭了,你呢,也没时间跟我聊理想,人生什么的,咱们就把赌注清了吧。”孟岩走过去,从桌子上的一本书下抽出一叠纸走了过来。
“这是本钦差这一次出差的预算。上面详细的列举了所需物资的费用,王翁,你是照上面的物资采购好了给我,还是折价,都随您,不过,物资决不能以次充好!”孟岩将清单往王振手中一送道。
“这是什么?”王振伸手接了过来,一头雾水。
“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马车二十辆,还的是乌蓬的。大米二十担,白糖一百斤,盐三千斤……”
王振越念越觉得口干舌燥,你这是去办案,还是去游山玩水,带这么多吃的,喝的,你比皇帝出行还摆谱呢?
除了衣食住行之外。孟岩还在上面罗列了战马、铠甲,以及各种武器装备。除了配备弓箭和钢刀之外,还要求配备火器,至少一个小队的火器,火药以及铅弹等。
而且这些物资加起来还要乘以二,也就是说,双倍物资。
除此之外。孟岩还在后面罗列了一些列费用,什么伤残抚恤,伤残补助,误工等等。
王振这么掐指头一算,把这些物资都备齐了。他至少要花五万两银子!
这一路上吃的,喝的,那花不了几个银子,哪怕就是怕穿的都算上,两百人的钦差卫队,也花不了五千两银子。
贵的是钦差卫队的装备,战马,武器,铠甲,孟岩要的都是大明朝最好的东西。
一套下来,算上战马,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两百人的卫队,就三万两银子花出去了。
还有那些伤残、抚恤的费用,孟岩一口气要了一万两,这钱明显就是敲竹杠。
剩下五千两算是来回车马费。
“孟大人,您可真敢开口,主子都说了,这笔账他替老奴出。”王振阴测测的道。
“问题是,这钱你真的能让圣上给你出吗?”
“你,你别得意,你要这么多东西,吃得了,用的了吗?”王振气哼哼的道,“还是你有什么图谋?”
“这不过是两百人装备,您说下官有什么企图?”孟岩嗤笑一声。
“直说吧,你要的,老夫给不了!”
“那王翁的意思,让下官直接拿着账单找圣上要了?”孟岩嘿嘿一笑。
“别拿主子压我,老夫我不是吓大的。”王振咬牙切齿道。
“行,明儿个下官就给圣上递折子,明发,让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你王翁认赌不服输,赖账!”孟岩收起清单说道。
“孟岩,你……”王振气的大声咳嗽起来。
“王翁,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你要小心身体,一把年纪了,别一病不起,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孟大人,算你狠,你要多少银子?”王振恨不得把孟岩当场撕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十万两印花银,我不要宝钞,只要银票,你给实物银也可以。”孟岩缓缓道。
“十万两,你好的一张利口!”王振欲吐血。
“下官说过,银子或者物资,王翁任选一样!”孟岩道,“不过物资,我要十天之内凑齐。”
“好,老夫给你物资!”王振不傻,给银子要给十万两,可给物资最多只要六万两左右,省下四万两银子,这笔账傻子都会算。
“可以!”
“物资清单给我!”王振脸都绿了,冲孟岩怒气冲冲一声,他不想再这件屋子里多待一秒钟。
“多谢王翁了!”孟岩微微一笑,将清单重新交到王振手中,还微微一欠身。
“哼!”王振摔门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孟岩又升官了
“王翁慢走,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儿,紧着下官呀!”孟岩还在后面送了一句。
王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一个大跟头。
“先生,怎么了?”走在前面不远的皇帝看到王振奇怪的动作,开口问了一句。
“天太黑了,老奴腿脚不灵便,没看清楚。”王振脸色讪讪,忙解释一声。
“樊忠,给先生灯笼!”
“是!”
“先生,跟孟爱卿谈的怎么样了?”朱祁镇一边走一边问道。
“主子,您可得为老奴做主!”王振几乎是哭了出来。
朱祁镇咂舌道:“孟卿真是料事如神,先生当真还是哭了!”
王振听到这句,更是悲从心来,自己怎么就让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毛头小子坑的这么惨?
这姓孟的小子该不是什么妖孽变化的吧,他这么就把他给算的死死的?
“主子您看,这是他向老奴要的东西!”王振将孟岩给的清单递了上去。
“这么多东西,得值不少钱吧?”侍卫提着灯笼照了过来,朱祁镇稍微看了一下,有些吃惊。
“圣上,这里的东西和他向微臣索要的加起来要十万两银子呢!”王振道。
“这么多?”朱祁镇吃惊道。
“谁说不是呢,老奴要知道是这样,就不跟他打赌了!”王振哭着脸道。
“这个孟卿,他怎么能够狮子大开口呢,这么多东西,他要来做什么,不行,朕的回去问一问!”
“别。主子,老奴输了,就得认赌服输,否则,这传出去,别人会认为老奴输不起!”
“可这么多银子。这也太多了,您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能怎么办呢,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些物资给孟大人凑齐了。”王振哭穷道。
“这,这个孟爱卿,他真是太,太……”朱祁镇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
“也许是他记恨老奴曾经几次针对他,他这么为难老奴的吧?”王振装可怜道。
“王先生,朕说过,你若是输了。赌注朕来负责,这笔钱,朕来出!”朱祁镇道。
“主子不可,打赌是老奴非要为之,输了也是老奴应该,怎么能让圣上您出钱呢,这不行的!”王振连忙摇手道。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先生不必多言!”朱祁镇将清单一收。郑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