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老郭,已经恢复打人之前的风度了,站在队伍里,目不斜视,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儿跟他没啥关系似得。
这心可真是够宽的,难不成他能断定皇帝不会罚他?
这老郭突然跳出来揍了内阁次辅,这不会没有深意,回头得好好问一下。
仇恨,孟岩从陈循的眼中看到赤果果的仇恨。这老小子以前他还觉得他不错的,没想到,变化太快,他跟王振联合之后,居然占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可真是世事如棋,谁也料不到谁会是朋友,谁又是敌人。
这种人孟岩现在还不打算理会,直接就无视了。他今天来要面对的对手只有一个,那日赤。
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他而起。
“孟爱卿。这位瓦剌特使那日赤将军状告你拐走鞑靼太师,淮王也先的小王妃,也就是鞑靼大汗的妹妹,**公主可有此事?”朱祁镇端坐龙椅之上沉声问道。
“有,但不是拐走的。”
“胡说,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小王妃怎么会跟你在一起?”那日赤驳斥道。
“请问那日赤将军,本官可曾到过鞑靼王庭?”
“没有。”
“那你口中的小王妃,鞑靼大汗的妹妹,公主又居于何处?”孟岩再问道。
“自然是在鞑靼王庭!”那日赤脸色变了,他落入孟岩的语言陷阱去了。
但是他确又不能反驳。因为孟岩说的是事实。
“本官既没有出现在鞑靼王庭,鞑靼公主又住在王庭,请问那日赤将军,本官如何诱拐鞑靼公主,莫非本官又飞天遁地之能?”孟岩冷笑一声,再逼问道。
大殿之中,议论之声响了起来,孟岩是大明之臣,一直都在大明境内,如何跑到你鞑靼王庭把鞑靼公主诱拐到大明境内呢,这不符合常理呀!
这么一来,孟岩诱拐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
真相只有一个,鞑靼公主是自己主动出走大明的。
为什么要出走呢,很明显,鞑靼大汗脱脱不花逼她嫁给太师也先,她不甘愿,逃婚来大明了。
至于怎么来的,这其中有些事情就不便拿出来说了。
“孟大人,你既知鞑靼公主出走,为何不上报朝廷,反而在知道她被鞑靼大汗许配给也先太师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丧风败俗之事?”陈循脸色一白,但犹自喝问一声,就算鞑靼公主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可你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他自然是理直气壮。
“圣上,诸位大人,本官什么出身,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从小跟鞑靼公主一起长大,可以说两小无猜,如果没有半年前那场意外,也许我跟公主真的就结为夫妻也不是没可能,那天,我跟公主久别重逢,听她哭诉哥哥要把她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太师也先,我听了很生气,然后喝了很多酒,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点我承认,但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错了是,除了承认之外,还要有担当,那就是责任!”
“我,孟岩,绝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出去,做那种乌龟王八蛋的事情!”
“那日赤,回去告诉也先,有种让他自己亲自过来要人。”孟岩指着那日赤喝令一声。
大殿之中,一片死静。
好霸气,好霸道!
“还有,那日赤特使,鞑靼大汗好像还没正式将妹妹许给配太师也先吧?”孟岩指着那日赤问道。
那日赤有些傻了,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一桩还没有定论的婚约,也就是说,这门亲事根本不算数,对不对?”
对呀,这鞑靼方面根本没有对外公布,这门亲事只是私下里说说的,没有最终决定,这公主下嫁,岂能随随便便说说就可以了?
婚约都没定,你来要什么人,要人的也只有鞑靼大汗脱脱不花才有资格。
大殿中的明朝君臣们也回过神来,弄清楚两点:第一,鞑靼公主并非孟岩诱拐,她是被逼婚,出走大明的,正好遇上了孟岩(内在原因就不足为外人说了),能说鞑靼公主是跟随潜入大明刺杀孟岩的队伍混入大明的吗?两国都在捂盖子,就是王振一方,他们也是竭力的封锁消息,第二,鞑靼公主跟也先的婚事根本还没有确定,只是双方达成了一个私下的决定,没有对外公布,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民间百姓婚约还的有婚书凭证和交换信物呢,公主的婚约不能那么草率吧?
这么一来,那日赤所谓的控诉和索要小王妃,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了。
而且就算鞑靼公主在大明,这也是大明跟鞑靼之间的沟通,跟你一个也先的特使毫无关系。
“圣上,微臣与鞑靼公主情投意合,请圣上做主,赐婚微臣,纳为妾侍!”
娶鞑靼公主为妾!
这满殿的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惊呼一片,这也太大胆了吧,人家好歹也是一公主,身份地位在哪儿摆着呢。
“圣上,不可!”看到朱祁镇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异动,陈循忙一声。
“为何?”
“且不说孟大人早有妻眷,就算没有,鞑靼公主地位尊崇,至少也要是亲王或者郡王迎娶才是。”陈循道,“何况,若是鞑靼大汗得知其妹妹被纳做妾侍,这等屈辱之下,恐起兵扣关,两国交兵,战火重焚……”
陈循的意思是,孟岩不够资格娶鞑靼公主,管你是不是青梅竹马,有没有感情,这婚事得门当户对才行,还有一层就是,堂堂公主做了妾侍,那对鞑靼大汗而言,是个侮辱,保不准鞑靼方面以此为借口出兵大明。
这挑起战火的责任谁担当得起?
“陈大人,前面一条,本官不否认,我跟公主的确门不当,户不对,纳其为妾侍是委屈她了,不过后面一条,本官可担当不起,本官刚到大同就差点儿死于一场有预谋的刺杀,知道哪些杀手是谁吗?”孟岩走到陈循面前,冷冷的问道。
“孟大人,你树敌不少,想要你的命人多去了。”
“要不要问一问那位那日赤特使,他可是救了本官命的。”孟岩微微一笑手一指那日赤道。
那日赤瞬间脸色惨白,他后悔了,不该来京城的,这一下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圣上,具体事情的经过,微臣都在简报里呈述,这里就不在多说了,谁错在先,自有公论。”孟岩大声道。
鞑靼派杀手刺杀孟岩,公主随队出逃大明在先,如果鞑靼真的以公主之事挑起战事,那么他们派人刺杀大明官员的丑事也会随之公布。
挑起战争都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哪怕是无理取闹也行,可连个理都找不到,而且还未必就能打赢。
脱脱不花不是傻子,他真的跟大明宣战,第一个高兴的人会是也先。
他没那么傻的。
大明本来就扶持妥妥不花对抗也先,大明若是跟脱脱不花闹翻了,得利的人可不是就是他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半年之后
“皇帝,你打算如此处置孟岩?”
“孟爱卿虽然荒唐了些,不过在醉酒之下,人难免冲动,再说,他跟那鞑靼公主自幼一起长大,也许……”
“就算是青梅竹马,那也大可不必如此,难道就不能等一等再说?”孙后有些不悦。
“这鞑靼女子比我们中原汉家女子开放些,这成婚之前就那个,也是可以理解的。”朱祁镇尴尬道。
“这么说,皇帝是不打算处罚孟岩了?”孙后冷哼一声,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着想,那人若真是那个孽种,就麻烦了。
“儿子觉得,这件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儿。”
“好事儿,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一次鞑靼是有苦难言,是他们派人暗中勾结边军败类,想要对孟爱卿下杀手,却没有想到,不但没有杀得了孟爱卿,还把鞑靼的箭神给留在了大明,还有鞑靼公主,明显是逃婚出来的,如果,大明跟鞑靼联姻的话,那鞑靼大汗脱脱不花跟也先之间的矛盾必然不可调和,他们内斗,对我大明来说,无疑是有好处的!”朱祁镇缓缓道来。
孙后脸色很不好看,可皇帝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
鞑靼自己先做了亏心事,若挑起边关战火,恐怕倒霉的反而是他自己。
一是道义上站不住,他派人潜入大明,勾结边军将领企图刺杀钦差大臣的事情就会彻底暴露。
这第二吗,如果脱脱不花跟大明打起来,最高兴的还是也先,消耗了脱脱不花的实力,对他来说,日后统一大漠会更加容易。
如果两败俱伤的话就更好了。
脱脱不花为了安抚讨好也先。都舍得把自己亲妹妹嫁给也先做小,他怎么会愚蠢到跟大明开战呢?
当然,如果也先主动挑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鞑靼公主虽然地位尊贵,可对我大明而言,她再尊贵的身份也无用。有史以来,外邦蛮夷女子都是不能够成为我大明子民的正妻的,所以,孟爱卿纳她为妾侍,也是妥当的。”
孙后默然不语,心里却道,这孟岩可是当初从鞑靼逃回来的,如果他生有二心的话,怎么办?
这话只能在心里怀疑。说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毕竟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表明孟岩勾结鞑靼?
而且,那些被边军中跟鞑靼勾结的将领,有多少不是在这之前被朝廷认为是忠心耿耿的?
结果又如何?
“皇帝,那毕竟是鞑靼的公主,这脸面总要给的吧?”孙后开口道。
“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算咱们处罚了孟爱卿,难道还能将鞑靼公主另嫁他人?”
“但这件事。皇帝可不能纵容,这让天下人怎么想?”孙后道。“我大明可是礼仪之邦,这传出去,岂不是番邦蛮夷耻笑?”
“朕打算罚孟爱卿一年俸禄,并且禁酒半年!”朱祁镇道。
“一年俸禄,禁酒半年,这也太轻了吧?”孙后大为不悦。这哪是惩罚呀,孟岩的产业每天日进斗金,还在乎那点儿俸禄,禁酒,这就是笑话了。谁来监督?
“一年太少,那就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