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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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惠皇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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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内务府的人就把各宫里有此等货的匹数种类做了登记,许馥给陈家放话说此次的亏空全由他们负担,陈兆昌心里虽不满却又不敢喊冤,只把送二姐入宫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
  “姐姐真是好情致。”
  陈筠进来的时候正巧郁华在翻名花谱。瞧见了陈筠,郁华忙热心的对她招手道:“你快替我参谋参谋,是大丽花好看还是芍药好看?”
  “姐姐是要在庭前种花吗?”
  “这倒不是,前几日我找内务府要了两匹白缎,想自己想了花样让绣房的人绣出来再裁衣服穿。”
  “芍药娇媚,大丽花鲜艳亮丽,绣在衣服上的话大丽花应更衬人一些。”
  “那就把花绣大一些,多绣几朵,我总觉得自己平日里穿的素净,又不爱那些鲜亮颜色,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到时候制成了可得第一个给我瞧,若这衣裳好,日后我也如法炮制。”
  “只怕到时候你依样学样,穿着却不喜欢。”
  “不喜欢有什么打紧。送姐姐便是了,只要姐姐不嫌弃。”
  “只要你做的漂亮,我可不在意这些。”
  “那我便放手去做了,总归有姐姐替我收尾我怕什么呢。我听说如今昭媛跟修仪好大的不对付,说是昨儿个那衣裳料子的事有猫腻呢。”
  这种传言郁华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曾住在祥宁宫,又与白意交好,所以很多事情都不便说。
  “总归与咱们无关。”
  陈筠瞧了一眼郁华平静的脸,想着自己心里隐藏的那个足以石破天惊的秘密,是时候该告诉她了。陈筠心想。
  “筠儿前几日梦见了赵氏。”
  赵氏,郁华怔了一下,才慢慢回忆起之前那个精致漂亮的女子。
  “我记得你曾经和她关系很好。”
  “说不上好,只是说得上话彼此又不相厌罢了。”
  也不知道这次陈筠又要说些什么,但凡她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总会吐些出人意料的东西出来。
  赵氏,赵氏曾与她一同住在祥宁宫,因她过世的早,两个人只是泛泛的交情,很貌美,聪明机灵,但至少在死时还是简单无害的。
  这天气闷的人心里燥热,本来浸上了冰的瓜果已尽数化了冰,只留下原本晶莹剔透的模样,郁华拨了一个葡萄,又拨一个葡萄,只觉得这些东西没完没了的惹的人烦。就听陈筠说道:“赵良人死之前告诉我,她发现昭媛行巫蛊之事求子。”
  她拨葡萄的手顿了,手上却是欲滴的葡萄汁,她问陈筠:“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陈筠瞧了她一眼,一副万年不变的淡然样子,告诉她了又是因为什么呢?可怜?可惜?还是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也闹不明白。大概是为了同她结盟,只有拥有同一个秘密的人,才能成为彼此的盟友。
  “如果姐姐信得过我,我就给姐姐讲个故事,如果姐姐觉得这故事不好或者觉得我是妖言惑众,姐姐就且当它是个故事。”
  这夏天。
  汗浸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一颤,语焉不详地说:“你接着说吧。”
  陈筠深深瞧她一眼,端起了桌子上唯一温热的茶水,夏日饮热茶才是真真的解暑之道,只是不知者甚多。
  “我家里的姨娘也用过那个法子求子,那法子怪异妖邪,却没人之道它到底是妖言惑众还是真的确有其事。听说那法子是借别人腹中的孩子托生,到时候两个孩子在差不多的时辰出生,因为自己的还是是像别人的孩子借福得来,有违天道,便须杀了别人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无人可还福,这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你是说,她为了自己孩子的平安,杀了我的孩子?”郁华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
  “这件事残忍荒谬,我知道姐姐不会轻易相信。”
  郁华的手死死的抓住那紫檀炕桌的一角,用轻飘飘的声音说:“你既然知我不信,又何必说这些没凭据的话扰我试听。”
  “小公主死的实在无辜。”
  郁华看着陈筠,她容色坦然,眼中不见悲色,只有无限清冷的光华。
  “若是如此,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让我早作提防。”话甫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我方才说的是胡话,你别介意。”
  陈筠从未见过有人可以隐忍至此。
  “姐姐。”她喊了她一句。
  “我身子不爽,实在不方便再留你,无论如何,筠儿,多谢你。”她一直低垂的头抬起头看她,许是因为用力过猛,下嘴唇被自己咬出一层妖异的血色;这个总是带着笑的女人突然不再有笑容,看来她已经开始相信她了。
  “我改日再来看姐姐。”她说着站了起来,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女子纤瘦的背影渐渐在视线中变得模糊起来。有隐隐绰绰的日光倾泻,划在脸上晒的人发烫,这热度真让人难受啊。玉簌死后她在很多个夜晚自梦里哭醒;她的出生代表一种温暖和希望,代表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温馨与真实的感情,然而她就这样仓促的失去了她,还未真切的拥有就彻底的失去,就仅仅因为一个女人荒谬的想法,因为这个女人的自私,她凭什么!
  她就这样呆坐到日影横斜,无人来打扰她,晚棠亲自点了灯,撤了果子又端上了饭菜,却一言不发的退下。
  “晚棠。”
  她唤。
  多年轻的脸,她跟她一样年轻,晚棠还是鲜花一样的娇艳,她却觉得自己风烛残年;人在觉得寒冷的时候总是以为自己已经苍老。
  “主子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她摇摇头。
  “今晚皇上翻的谁的牌子。”
  “回主子的话,皇上这几日都宿在明光宫。”
  “把东西端下去吧,我不饿。”
  晚棠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回了句是。
  “又有蝉在鸣。”
  她说。
  “奴婢这就叫人把蝉粘走。”
  她点点头。“去吧。”
  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深入骨髓的孤单,如今又有绝望和冷渗进来,这样偌大而寂寂的深宫,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没有真心相待,没有至交好友。原来人生可以寒冷到这个地步。
  是谁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是自己,是也不是,总归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多可恨,多可笑。
  她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坐在一个地方久了,猛地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就有些不稳,“来人。”她说。
  宫女们自门口进来低垂着头等她吩咐,她说,“伺候笔墨,我要写信。”
作者有话要说:  

  ☆、平地惊雷

  如今明光宫里的灯夜夜长明,沈焕每每与荣昭仪一同用晚膳,等天一黑就去婉华娘子处留宿;阿菊是荣昭仪拨过来给吴氏的丫头,吴氏平日里虽不苛待她,却也不敢深用,只让做些轻松体面的活计,安排的也是一个人住的小房间,日子过得平安舒坦。但阿菊知道这也不过是因为如今昭仪觉得娘子还堪用;她伺候昭仪年久,知道她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纸老虎,又生性善妒,婉华娘子若不是因为出身极低又一直听话得丹桂姑娘的看重,只怕早被昭仪借机发作了。
  她如今一心一意伺候娘子,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不被昭仪厌弃,否则即使她曾经是荣昭仪身边的旧人,只怕也会因伺候过娘子被昭仪所厌而落个凄凉下场。
  沈焕去了揽月阁后许琉菱百般无聊,便让差人去找武妈妈过来。武妈妈是宫里的说书先生,平日里许琉菱就喜欢听她说书,如今自打有了身孕后性子比之前还要敏感易怒,一日倒要找上她两三回,又因为规矩不能长住明光宫,这让许琉菱颇为烦恼。
  宫里人都道她这胎金贵,连带着婉华娘子这样的小角色都鸡犬升天尽沐圣恩。她极喜欢这样酸溜溜的奉承,又听了丹桂的话暂时放手六宫之事安心养胎,只让白意跟许馥互相倾轧,待孩子出生再做打算。她开心的用手摸自己浑圆的肚子,太医都说里面有两个孩子呢,若自己一口气生了两个孩子,封妃指日可待,至此便是满门荣耀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皇上每每来她这里都要留宿揽月阁,真是白白便宜了吴婉华那个贱人。想到这里本还灿烂好看的脸色便黑了起来,丹桂瞧见了,知道自家娘娘这是吃起了别人的醋,又忙上去劝解。
  今晚月色好,陈筠让小厨房拿了些桂花酿独酌,微醺中她似是而非地瞧见了自己母亲那张因饱受折磨而常年压抑孤苦的脸,她微眯着眼睛泪盈于睫。
  “姨娘,筠儿活的好累。”
  郁华夜里因为噩梦醒了好几回,空阔华丽的床,上面还雕刻着童子戏莲的图样,垂下来的一颗颗珍珠触手升温,在手里捏久了被汗浸湿,在暗夜的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寒冷。
  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却让人觉得那样寒冷。这宫里多少锦绣繁华,可是繁华褪尽,剥离瑾嫔的封号,剥离沈焕稀薄的宠爱,剥离那所谓的安定候府,甚至剥离自己的美貌,剥离自己所有的外在和内在,她所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实。
  那种虚无的感觉近似于一种绝望,可是就像黑夜过来白昼会到来一样,经历过绝望之后依旧要生活。活下去。
  “主子给娥眉姑娘写信了?”翌日一早晚棠替郁华匀面时问道。
  “恩,差个可靠的人送出去。我想见见你上次给我提的那个宋太医,让敏福去把他请过来。”
  打发长秋的第二天忠勤也被打发走了,如今敏福也渐渐历练出来,颇是堪用。
  晚棠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自昨天丽婕妤走后主子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上也全不似平时一般总挂着笑;昨日在外头守夜的时候能听见里头辗转反侧的压床声,她想问主子是怎么了,却又深知自己不比娥眉姑娘她们与主子是十几年的情分,当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儿是几了?”郁华又问。
  “回主子话,今儿初八。”
  “去承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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