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青雀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是看着邓之屏和邓之翰,不忍心亲手杀了他们的生母。”
邓麒难堪的低下头。
晋王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层层粉晕,青雀知道他是生气了,悄悄伸手拍拍他,“哎,别放心上。”晋王闷闷的,捉住她的小手轻轻啄了下。
“娶错媳妇,后悔一辈子。”邓麒尴尬说道:“我若当真结果了她,屏姐儿、翰哥儿可怎么办?为难的很。”
青雀斟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上,笑吟吟看着他,“你若让我做主,沈茉就是个死。你若不想为难,我教你个乖吧:让邓之屏、邓之翰做主。沈茉是他俩的亲娘,让他俩来裁处,最公平不过。”
凭什么呀,邓麒在这儿为难来为难去,杀了也不行,放了也不行,怎么着都不合适。而邓之屏、邓之翰姐弟俩,却可以躲在长辈身后,坐享其成。
邓家顾忌的是他们,心疼的是他们,既如此,沈茉的命运,由他们决定吧。他们年纪已经不小,该承担的时候,要勇于承担。
“之屏和之翰?”邓麒捧着热呼呼的茶盏愣神,“让他们裁处,合适么。”
青雀微微一笑,“你家,迟早是要交到邓之翰手里的,对不对?邓之翰若是没有担当,邓家必会败落。”
邓之翰今年已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他是未来的邓家家主,沈茉做过的事全部告诉他,如何裁决,任凭他。
邓麒愣了半天,毅然决然说道:“妞妞说的对,邓家迟早是要交到翰哥儿手里的。他若糊涂不晓事,可不成!”
让翰哥儿做主吧,让他拿出未来邓家家主的魄力,妥善处置他的亲娘。
“那,我祖父……”邓麒不好意思的问道。
青雀笑了笑,伸手推晋王。晋王冲她撅撅嘴,不情不愿的承许,“我明日进宫。”邓麒听了他这话,大喜。祖父啊,您老人家就快得见天日了!
邓麒乐了会儿,忽想起一件要紧事,“要赶紧送信给翰哥儿,让他尽快回来。”到底怎么处置沈茉,不能总拖着啊,还是尘埃落定为好。
晋王不知是耳不忍闻,还是目不忍睹,转头看向殿角,目光寂廖失落。青雀笑,“你家肯定已经有人送信给邓之翰了,你等他回来便可。”邓麒脸一红,低头喝茶。是啊,沈茉、之屏,能不送信出去么?翰哥儿,是她们最大的依靠。
青雀见邓麒怪不好意思的,心生不忍,拉着他下了盘棋。邓麒这人吧,棋艺很臭,但兴致颇浓,见青雀愿意陪他下棋,喜欢的抓耳挠腮,潜心琢磨棋局。
晋王在旁冷眼看了会儿,嘴角直抽抽。妞妞啊,你爹别的且不说,这棋下的可真是……让人无法说。看了一局,晋王真怕邓麒那一手臭棋把妞妞气着,自告奋勇,“下局换我!”邓麒是不挑对手的,乐呵呵道:“来,来!”
勉强下了一局,晋王逃跑似的,借口更衣,出殿。出了殿门,晋王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又扇了扇,臭死啦!跟他下棋,会短命的!
晋王出门吹了吹冷风,正想回去解救妞妞,却见邓麒和青雀笑吟吟的出来,“走啊,咱俩打一架!妞妞,我让你三招!”“你本来就打不过我,再让我三招,更不成啦!”
晋王伸手拉拉青雀,“哎,他的武功,是不是跟他的棋艺差不多?”青雀悄悄冲他比划,“强不少呢,至少强这么一截!”晋王瞅瞅,嗯,不坏,按妞妞比划的,邓麒武功应该还过的去。邓麒,你若是武功也不成,使出来的招式跟狗爬似的,污染我的眼睛,我……我便早日就藩。
邓麒抖起手中长枪,笑道:“小青鸟,看招!”青雀随手取了一柄长剑,神气的冲邓麒拱拱手,“前辈请了!”话音才落,一道白光划过,疾刺邓麒面门。邓麒举枪招架,两人打在一起。
邓麒使的是梨花枪,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皎皎,好像水泼不进一般,煞是好看。青雀剑走轻灵,身姿曼妙,看上去真是飘飘若仙,洒脱之极。
晋王在旁很卖力的鼓掌叫好。
邓麒和青雀痛快淋漓的打了一场,之后青雀又陪他下了盘棋,邓麒笑咪咪,心满意足的走了。
“妞妞,我不喜欢你爹。”送走邓麒,晋王闷闷说道。
妞妞摊上的那是个什么爹呀,就会让妞妞受委屈!
“我爹还是很疼我的。”青雀微笑,“有爹就行啊,我不挑好坏。”
可怜的妞妞。晋王心痛,把妻子揽入怀中。青雀小声嘟囔,“有爹总比没爹强,对吧?”晋王想起早逝的先帝,黯然点头。
第二天,晋王先至宁寿宫陪太皇太后、王太后说了会儿话,之后到乾清宫见皇帝。皇帝刚刚和内阁大臣议过几件军国要事,疲惫的倚在榻上歇息,见晋王进来,脸上露出丝笑意,“阿原,你气色好的很。”
晋王同情的看着他,“哥哥,你这个苦差使,真是劳形劳神。”
当皇帝,是个苦差。全国那么多大事要事,哪件你不得亲自看、亲自处理?累个半死。要是懒了,倦了,不想干这些活儿,推给太监,推给大臣………………你就是昏君。
皇帝微笑,“还是阿原好,什么心也不用操,悠闲自在。”怪不得阿原从小立志做个富贵闲王,敢情他是看惯了先帝的劳累,心里早怕了。
晋王浅笑,“也不是,哥哥,我也有操心的时候。”
皇帝好笑的看着他,“是么,阿原操什么心啊。”
晋王低头看着脚尖儿,“那个,若是青雀往后什么都想起来了,知道宁国公因她入狱,她会不会内疚啊。”
皇帝拍拍他的肩,“宁国公为国家征战几十年,数次佩将军出征,全部得胜还朝。这样的国之栋梁,虽然偶有犯错,只要大节不亏,便可原宥。”
晋王惊喜抬头,美丽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哥哥,您不怪罪宁国公?”皇帝捶了他一下,笑道:“不怪罪。”晋王愉悦笑着,大拍皇帝的马屁,“哥哥,您是英明的君主!”
皇帝一乐。要是文官们也像阿原这般好糊弄,该多好。
晋王趁机要求宁夏的封地。皇帝沉吟,“阿原,就藩的事,不急,等到有文官上书,再筹划不迟。这些时日你多陪陪祖母,就藩的事,往后再说。”
晋王很知趣的没再往下说。
皇帝亲自召见宁国公,申斥了一番,“卿贵为一品大员,连齐家也做不到么?家务如此纷乱,成何体统!”宁国公连连叩头认错,“臣知罪,臣惶恐。”
宁国公年事已高,功劳又大,皇帝申斥过后,命内侍扶起他,语重心长的嘱咐,“卿善治军,也要善治家方可。”宁国公唯唯。
暮色苍茫的时候,宁国公单人匹马,回到宁国公府大门前。注视着自己的府邸,注视着龙飞凤舞的“宁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他眼眶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金宁、yusuhan送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20章之翰
无精打采的门房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大门前的宁国公;欣喜若狂的打开大门,“国公爷,您老人家回来了!”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我们一个个的都想去跳河!
宁国公纵马进了大门,沿着宽阔的甬路向前疾奔。
仆役、婆子、侍女们激动万分;奔走相告;“国公爷回府了!”好啊,宁国公府总算有了主心骨。大家伙心里也有底;不用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了!
邓晖带着儿孙们一路小跑着迎接过来,眼里泪花闪动,“我的亲爹啊,您可算回来了!我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宁国公策马到了主院门前,“吁………”的一声,勒住马缰绳。在他前头,邓晖等一众儿孙们急急忙忙的过来,黑压压在他面前跪了一地。
宁国公注视着眼前这拨儿孙,神情平平无波,看不出是悲是喜。邓晖伏地大哭,“父亲,您受苦了!”他这一哭,还真有不少跟着哭的,顿时,哭声震天。
宁国公一扬眉,飞身下马,大踏步走向邓晖,手中马鞭狠狠抽了过去,“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邓晖不敢躲闪,生生受了一鞭,然后往前爬了两步,抱住宁国公的大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放悲声。
邓晖大半辈子都在宁国公的保护之下,这几天可以算是他人生当中最难熬的时日。他这一见宁国公,心里顿时无比踏实,就算宁国公拿马鞭子狠狠抽他,他也是甘之如饴。
有个拿马鞭子抽人的爹,也比没爹强啊。邓晖涕泪纵横。
宁国公沉着脸站了会儿,甩开没出息的邓晖,大踏步进了主院。
宁国公谁也不理会,邓晖无奈,带着儿孙们在院子里磕了头,灰溜溜的退了出去。临走,他吩咐邓麒留下,“你祖父心里不痛快,麒儿,好生服侍。”
邓麒抬头望天。敢情您也知道祖父这会儿心里不痛快,谁进去谁挨鞭子啊。
宁国公泡在浴桶里洗澡,邓麒磨磨蹭蹭过去给他擦背,“好几天没洗了吧?真脏。”宁国公恼怒的拍水,水珠飞溅到邓麒脸上,“你爷爷我是去坐牢,哪能不脏?”
邓麒抬手抹着脸上的水珠,口中抱怨,“这老头儿,脾气可真大!”宁国公回手要抽他,被他敏捷的躲开了。
宁国公气哼哼坐回到浴桶中,邓麒坐在浴桶边给他擦着背,把家里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宁国公闭目听着,默默无语。
邓麒摸摸水似乎有点凉了,又提了一桶热水添进来。热气氤氲,水雾弥漫,泡在水里的宁国公,心神有些恍惚。
邓麒以为宁国公睡着了,却见他忽然睁开眼,幽幽叹了口气,“妞妞到底是咱家的孩子,好说话,晋王却不是。”
“妞妞好说话,咱也不能净拣着妞妞欺负吧。”邓麒手上用力,把宁国公的背都给搓红了,“您想想,妞妞在咱家除了吃亏,还是吃亏。再这么着,我都没脸见妞妞了。”
宁国公这回没骂邓麒,出奇的平心静气,“你当我愿意呢。妞妞是小辈,你祖母是长辈,连你那恶媳妇也占着个继母的名头,也算长辈。哪家哪户不是小辈吃亏,小辈受气?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闺女也不能吃亏吃一辈子吧。”邓麒嘟囔。
“她往后吃不了亏了。”宁国公苦笑,“就算她不介意,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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