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金棱武胜文这一现身,群豪更是咄咄称怪,须知无论任何场合比武,哪有败的人重又上台的道理,何况是子母金梭这样的成名人物呢?
那使“劈挂掌”的汉子也大出意外,说道:“难道武大侠已休息够了,还要再赐教吗?”
他这话明虽客气,骨子里却又阴又损,子母金梭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展翅金鹏上官予也思忖道:“今天武胜文怎么搞的,忽然又跑上台去了,难道还想露一露他两手‘子母金梭’吗?唉,这回就算是能够胜了人家,可是也不见得是露脸的呀。”
哪知武胜文面不改色,冷冷他说道:“不错,我武胜文败在阁下的掌下,怎会再有颜上来跟阁下比武。”
群豪一起更奇,暗忖道:“你不上来比武,跑上台来又是为什么呢?”
武胜文仰天一声长笑,笑声中没有一点“笑”的味道,听起来只觉得如枭鸟夜啼凄厉已极。
子母金梭武胜文说道:“可是我这次上来,却为的是替我的一个好朋友报削足之仇。”
他此话一出,群豪齐都哄然。那汉子也自面上变色。
武胜文目光一冷,指着那汉子说道:“各位知道此人是谁?他就是……,他话未说完,那汉子双掌一错,右手刷地一掌,当头拍去,左手并指,疾点胸坎的”幽门“重穴。他一招两式,出手如凤,武胜文刷地大仰身,堪堪避过此招,但嘴里的话,却被逼了回去。那汉子喝道:“好朋友要动手就动手,别多废话。”手底下连环用掌,着着都是杀手。
蓝大先生站在一旁,僵住了,他自不能初子母金核武胜文一起动手,只得走下台去,主棚群侠一起站起身来,朝他招呼着,但他微一抱拳,却又走回西棚,并不走到主棚中去。
展翅金鹏说道:“今日真是怪事层出,连我老头子部有点糊涂了,怎么好好的武胜文又替人报起仇来,这蓝大先生显然是认得这汉子,怎么也不走过来跟我们哥儿儿个聊聊。”
台上此刻的这场比斗,又和方才大不柯同,两人全是进手招数,而且招招都向致命之处下手。
东方灵微微苦笑,刚刚他才说过“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得寻仇”,但马上就又拼起命来,此情此景,他又不能出头劝解,是以他只有摇头作舍笑之状。
两人瞬即拆了数十招,武胜文一派拼命的打法,那汉子见不易取胜,忽地断喝一声,掌法一变,却不再是“劈挂掌”。
他掌法一变,丹阳子、东方灵、上官予三人齐声惊哦了一声。
原来“武当”、“崆峒”“峨嵋”、“昆仑”、“点苍”乃是内家的五大宗派,是以那汉子一出手,丹阳子便能认出是“崆峒”所传。
展翅金鹏拍案道:“我倒想起一人,以此人的年纪,功力看来,他一定就是崆峒的后起高手,天阴教的龙须坛主单掌断魂单飞了,怪不得武胜文拼命,他的师兄银钩盂仲超便是伤在此人手下。”
出尘剑容面如凝霜,说道:“想不到天阴教居然跑到飞灵堡里来撒野,怪不得小弟今日也要出手了。”
原来此人正是天阴教下的龙须坛主单飞。
天阴教在江湖上罗致人才,不遗余力,龙须坛主更是职责所在,是以单飞一听飞灵堡主以武会友,为妹择婿,便跑了来,一则是乘机网罗人才,再则却是想凭着自己的一身艺业,技压群雄,只要自己能娶得东方灵的妹妹,那么连出尘剑客都成了天阴教下的人了。
但他知道若先说出自己的行藏,绝对不能成事,是以隐着身份,想到了已成事实的时候,再说出自己的身份。
哪知子母金梭武胜文一听他手下的人拉他入教,又说出他的来历,他可不同于先前被他打倒的那几人,大怒之下,竟不顾一切地又上了台来。
单掌断魂盛怒中,旋展出“崆峒”绝学“断魂掌”,将子母金梭逼得没有回手之力,眼看就要丧在他的掌下。
哪知道主棚上,飞掠而去一条极快的身影,曼妙在空中微一转拆,头上脚上,刷地一掌,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
四座群豪见了这绝顶轻功,轰然喝起采来,单飞被他先声听夺,倏地停手一看,却原来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单掌断魂不由大怒,喝道:“这算什么意思,阁下硬架横梁,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熊倜,原是无名小卒,怎能和阁下名扬四海的单掌断魂单坛主相比?”
单飞一听“熊倜”两字,已然色变,再听他一语喝破自己的所藏,更是面色如上。
熊倜一亮轻功,一报万儿,四座群豪,却高声喝起采来,先前在客栈中跟熊倜吹牛的那个圆脸汉子,一伸舌头,说:“好家伙,原来熊倜就是他呀,可真有两下子。”可是一听另外一个竟是天阴教下新扎起的单掌断魂,头一缩,又说不出活来了。
熊倜朗声道:“在下原不拟来趟浑水,只不过见不得天阴教下在飞灵堡撒野,也想领教阁下的断魂掌罢了,正如阁下所说的要动手就动手,我们也不必多废话,就请阁下赐招吧。,单飞生性本也极做,但熊倜比他更做,三句没说完,就要动手,单飞气往上撞,喝道:“好极了,我单某人倒要看看阁下有什么功夫。”
两人剑拔弯张,展翅金鹏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熊少侠不说别的,单只这份轻功和胆气,就叫我老头子佩服得很。”
峨嵋双小里的徐小兰朝东方瑛一技眼,娇笑着道:“幸好你没有和人家动手,要是真动上手,今天你的苦头就算吃定了。”
东方瑛也反唇道:“我打不过人家就算了,不像你,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赖着要你那位好师哥帮忙。”
原来徐小兰和她师兄孤峰一剑边浩,已生情愫,是以东方瑛才这样说来笑她,谷小静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徐小兰却老到得很,一点也不动声色,连脸都不红一红,原来她早被人家取笑惯了。
子母金棱自问技艺不如人,黯然走下台去,熊倜微一挑手,便要动手,突地“当、当”远处传来几下极奇异的锣声,单掌断魂单飞听了面色骤变,拱手说道:“在下今日突有要事,不能领教阁下的高招,青山不改,只好改日再奉陪了。”
话未说完,脚尖一顿,三起三落竟使出“蜻蜓三抄水”的绝顶轻功,如飞而去。
他这一走,群豪俱都愕然。
熊倜也是一愕,但似随即会过意来,他怕惹出别的是非,微一作势,身形如长眶经空,掠回主棚,群豪又哄然叫起好来。
朱若兰见熊倜如此身手,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东方灵也笑道:“想不到你轻功如此好,只怕……”
展翅金鹏一伸姆指,接口说道:“只怕今日武林中轻功能胜过熊少侠的没有几个人了。”
展翅金鹏亦以轻功闻名江湖,此刻看见熊倜之轻功,亦不禁自叹不如。
东方灵忽似想起一事,走出棚去转了一转,回来笑道:“那位蓝大先生真是个奇人,行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飘然一现影踪,此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小弟在西棚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有了方才的几场比斗,四座群豪,一个也没有再出手的了,但是大家笑语共饮,多半都是以这二次出现江湖的熊倜为话题。
那圆脸汉子此刻又比手划脚地吹起牛来。
夜色渐满,好戏已散,酒足饭饱,这些江湖上的豪客,虽是动不动就玩命的朋友,但在飞灵堡里,却也不敢滋事,而且经过方才那一番仗,谁也没有再提“招亲”的事了。
这一场群豪快聚,总算没有什么太大的岔子,但是熊倜心中却生起几个问题,那蓝大先生如何匆匆一现?那单掌断魂为何一听锣声便走了?那锣声是不是代表着天阴教主夫妇已到苏州?若真是他们前来苏州,又为的何事?这些问题一时却也得不到答案。
东方瑛笑语欢然,徐小兰,谷小静不时打着趣,熊倜垂头沉思着,抬起头来,却见棚中已经空荡荡地没有多少人了。
群豪陆续散尽,东方灵亲自送到庄门,最后四仪剑客和太湖的展翅金鹏上官予也要走了,出尘剑客再三地挽留他们在飞灵堡歇个两天,但上官予急于回去,四仪剑客也另有事,都要连夜赶回去,东方灵见挽留不住,只得罢了。
此时虽刚刚起更,但夜色已是甚浓,东方灵站在堡前的小桥上,望着群豪身影逐渐消失,终于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默然仁立在那里,心中生出许多感慨,一种欢聚后突生的寂寞,使他生出了莫名的惆怅,他暗自在感怀着。
许多年来,他以他的忠诚和慷慨的个性,以及过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建立了威名,“出尘剑客东方灵”,在武休中几乎已取代了昔年武当掌教妙一真人的地位,但仍然是寂寞的。
跟随在他后面的,永远是一群附和他的,甚至是阿谀他的人们,使他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这感觉是空虚的。
他渴望着友谊,但甚至是一份最普通的人都能得到的那种纯真的友谊,在他却是那么地困难,他变得孤独了,人们也在说着,出尘剑客是孤傲的人,于是人们离他更远了。
他并未十分长成的时候,他父母就都去世了,他的亲人,只有他的妹妹,他以他的全心,全力地爱她,去维护她,但这份感情、并不能填补他心灵上的空虚,他渴望着一份爱与被爱的情感。
小桥下的流水,细碎而缓慢地流过,发出一种悦耳的淙淙声,他想:“这多么像她说话的声音呀,那么地轻巧而缓慢……”
他想着:“这难道就是我多年渴望的情感吗?当她的目光轻轻地掠过我时,我就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是多么温柔的目光呀,为什么我在别的女人身上,就觉不到这种温柔呢?”
人类的感情,永远是难以解释的,千百年来,有少许人试着去了解,但又有谁能解释呢!这永远是个无法知道的谜。
东方灵多年来所见到的女性,已经很多了,在他心里,从未激起过一片涟漪,但今天,他见到若兰,这经受了无数摧残和磨难的女子,那一份幽怨的温柔,却使得东方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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