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头正悠哉的一边升火一边搔痒,于是张咏也一剑杀了老头。
张咏连杀三人后,便放火烧了客店,再走了二十多里路,这时天才刚亮。
后来路过此地的人曾对张咏说:“前面有家客店失火,一家三口全被烧死。”
也算是奇事一桩,所以我附记在这里。
480、窦建德
【原文】
夏主窦建德微时,有劫盗夜入其家,建德知之,立户下,连杀三盗,余盗不敢入。呼取其尸,建德曰:“可投绳下系取去。”盗投绳而下,建德乃自系,使盗曳出,捉刀跃起,复杀数盗。由是益知名,以诛盗为戏。
【译文】
夏主窦建德(隋朝人,曾据饶阳自称长乐王,后被越王侗封为夏王。王世充废侗后,建德称帝,国号夏,被李世民所擒杀)年轻时,有一天夜里盗匪闯入他家。窦建德发觉后,站在窗下,接连杀了三名盗匪。其他盗匪一见,吓得不敢进屋,只在屋外恳求将他们同伴的尸体还给他们。窦建德说:“你们丢下绳索,让我绑上尸首呀。”盗匪扔下绳索,窦建德却将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当盗匪用力拉过墙头时,窦建德立即反身跳起,就这样又杀了好几名盗匪。从此更加出名,拿杀强盗当开玩笑一样。
481、陈星卿
【原文】
嘉定、青浦之间有村焉。陈星卿者,年少高才,贫不遇,训蒙村中,人未之奇也。村有寡妇,屋数间,田百余亩,有子方在抱。侄欺之,阴献其产于势家子,得蝇头,遁去。势家子择吉往阅新庄,而先期使干仆持告示往逐寡妇。寡妇不知所从来,抱儿泣于门,乡人俱愤愤,而爱莫能助。星卿适过焉,叩得其故,谓邻人曰:“从吾计,保无恙。”邻人许之,令寡妇谨避他处,明日,势家子御游船,门客数辈,箫鼓竞发,从天而下,既登岸,指挥洒扫,悬匾,召谕诸佃,粗毕,往田间布席野饮,星卿率乡之强有力者风雨而至,举枪摏其舟,舟人出不意,奔告主人。主人趋舟,舟既沉矣,[边批:快。]遥望新庄,所悬匾已碎于街,众汹汹索斗,乃惧而窜,方召主文谋讼之,而县牒已下,[边批:又快。]盖嘉定新令韩公颇以扶抑为己任,星卿率其邻即日往控,呈词既美,情复惨激,使捕衙往视,则匾及舟在焉,势家子使人居间,终不听,竟置诸干仆及寡妇之侄于法,寡妇鬻其产而他适,星卿遂名重郡邑间。张君山谈,是万历年间事。
[冯评]
郡中得星卿数辈,势家子不复横矣。保小民,亦所以保大家也。虽然,星卿之敢于奋臂者,乘新令扶抑之始,用其胆气耳,星卿亦可谓智矣!
【译文】
嘉定、青浦之间有个小村落,住着一位叫陈星卿的年轻人,他虽是青年才俊,但一直怀才不遇,所以生活贫困,平日靠在村中教人读书习字维生,一般村民也看不出他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村里有位寡妇,名下有几间屋舍及百来亩田地,还有一名在襁褓中的儿子。寡妇有个侄儿不知上进,为了贪图蝇头小利,竟暗中将寡妇房舍田产献给当地有权势的恶霸。恶霸选了个吉日前往接收新产业,事先命手下拿着权状要寡妇搬离,寡妇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好抱着儿子,站在门外号哭。乡人知道此事后,都为寡妇感到愤愤不平,却又爱莫能助。
正巧陈星卿经过此地,问明原因,对邻人说:“只要肯听我的话,保证寡妇能保住她的的产业。”邻人点头表示愿意。
陈星卿要寡妇先暂时住在外地。第二天,恶霸带着狐群狗党搭乘游船,鼓乐齐奏,仿佛从天而降。上岸后,指挥仆人打扫屋舍,并悬挂匾额,在召集佃农训话完毕后,一群人便到乡间席地野宴。
陈星卿带领一批强壮的村夫,如疾风暴雨般的来到岸边,拿着木桨捣毁船只,船夫在仓皇中飞奔告知主人,等到主人赶到岸边时,船早已沉入水中了。
恶霸远望田庄,只见所悬挂的匾额已被人砸烂,又见街上众人气势汹汹的拿着绳索朝他走来,于是害怕的拔脚就跑。正想召来师爷谋求对策时,县府的公文已然下达,原来新上任的县令韩公,以伸张正义为己任,陈星卿率领村民在毁船后,立即赶往官府投诉,诉状用辞典雅,情节感人,县令于是命衙役前去查证,见扁额及船只等证物俱在,恶霸虽托人关说,但韩公根本不予理会,终于将一批恶人及寡归的侄儿绳之以法。
日后,寡妇变卖了产业另迁他地,而陈星卿也从此声名大噪。
[冯评译文]
郡中如果多几个像陈星卿这种人,那么恶霸也不敢到处横行了。保护百姓就是保护自己,然而,陈星卿能及时把握新上任县令有伸张正义之心,敢放胆惩治恶徒,也真可说是一位智者。
482、李福
【原文】
唐李福尚书镇南梁。境内多朝士庄产,子孙侨寓其间,而不肖者相效为非。前牧弗敢禁止,闾巷苦之。福严明有断,命织篾茏若干,召其尤者,诘其家世谱第、在朝姻亲,乃曰:“郎君借如此地望,作如此行止,毋乃辱于存亡乎?今日所惩,贤亲眷闻之必快!”命盛以竹笼,沉于汉江,由是其侪惕息,各务戢敛。
【译文】
唐朝人李福(字能之,僖宗时因抵御王仙芝有功,官太子太傅)任尚书镇守南梁时,境内有许多前朝官员的产业及后裔,州中无赖常争相为这些前朝大官的子弟效命,狐假虎威,横行乡里,前任太守却任其横行不敢禁止,百姓深以为苦。
李福做事一向严明果断。命人编数个竹笼,再召来为恶最多的子弟,盘问他的家世谱系,及现仍在朝做官的亲戚族人,接着说:“你的身世如此显赫,却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不怕辱没祖先吗?今天对你的惩罚,你的家人在听到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于是命人将该子弟装入竹笼,沉在江中,从此其余子弟们各自警惕,收敛行迹。
483、薛元赏
【原文】
李相石在中书,京兆尹薛元赏尝谒石于私第。故事,百僚将至相府,前驱不复呵。元赏下马,石未之知,方在厅,若与人诉竞者。元赏问焉,曰:“军中军将。”元赏排闼进曰:“相公朝廷大臣,天子所委任,安有军中一将而敢无礼如此?夫纲纪凌夷,犹望相公整顿,岂有出自相公者耶?”即疾趋而去,顾左右:“可便擒来。”时仇士良用事,其辈已有诉之者,宦官连声传士良命曰:“中尉奉屈大尹。”元赏不答,即命杖杀之。士良大怒,元赏乃白衣请见士良,士良出曰:“何为擅杀军中大将?”元赏具言无礼状,且曰:“宰相,大臣也;中尉,亦大臣也。彼既可无礼于此,此亦可无礼于彼乎?国家之法,中尉宜保守。一旦坏之可惜,某已白衫待罪矣。”士良以其理直,顾左右取酒饮之而罢。
【译文】
唐朝李石任宰相时,当时的京兆尹是薛元赏,一次他去拜访李石的私宅。按照往例,百官将到相府时,前面的仪仗队不可再呼喝开道。到薛元赏已经在门口下马,但李石并不知道有客人来,好像正与人在大厅争吵。
薛元赏问旁人:“与李石争吵的人是谁?”
旁人答道:“是位军中将军。”
薛元赏推开众人,向前对李石说:“相公您身为朝廷大臣,接受天子的任命委托,怎能容许一名军中将军对您如此无礼呢?当今朝廷纲纪败坏,尚希望能借相公之力大加整顿,相公又怎么做出这种败坏礼仪纲纪的事呢?”
说完立即策马离去,并回头命左右把那位将军拿下。
当时,正是仇士良(字匡美,性残暴,曾杀二王一妃四宰相)当权,已有人将此事报告他。仇士良命宦官传令:“中尉请您屈驾光临。”
薛元赏一句话没说,就要人杀了那军官。仇士良得知大为生气,薛元赏却脱下官服,一身白衣求见仇士良。
仇士良见了薛元赏说:“为什么随意杀一名军中大将?”
薛元赏于是诉说当时那名将军无礼的情形,并且说:“宰相是国家大臣,中尉也是朝廷大臣,宦官既然可对这人无礼,也可对其他人无礼。国家礼法,中尉应当谨守维护,因为纲纪一旦破坏,要想再重建就困难了。薛某话已说完,现在已准备好领罪。”
仇士良听了认为有理,命左右备酒款待,不再追究军官被杀之事。
484、罗点
【原文】
罗点[春伯]为浙西仓司,摄平江府。忽有雇主讼其逐仆欠钱者,究问已服,而仆黠狡,反欲污其主,乃自陈尝与主馈之姬通。既而访之,非实,于是令仆自供奸状,因判云:“仆既负主钱,又污主婢,事之有无虽不可知,然自供已明,合从奸罪,宜断徒配施行。其婢候主人有词日根究。”闻者莫不快之。
【译文】
宋朝人罗点,字春伯,任官浙西统摄平江府。有一天,有位雇主忽然控告一位因欠钱而被他逐出府的奴仆,罗点问仆人是否认罪。谁知仆人心机深沉,竟污蔑他的主人,供说自己曾与主人的侍妾有奸情。罗点查证后,发觉仆人所言并非事实。于是命仆人自己供诉罪状,接着宣判说:“身为奴仆不但欠主人钱,又恶言污蔑主人侍妾,事情是否属实,虽不可知,但仆人已自承罪状,所以已明显犯下从奸罪,罪应发配流放。至于那名侍妾,若日后主人如果要追究控告时再审。”
当时的人一听说这恶仆的下场,没有人不大叫痛快。
识断卷十二
【原文】
智生识,识生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集“识断”。
【译文】
能对事物有更深入的观察与了解,才能做出更正确的判断;但是在应该当机立断时,千万不能因为观察、了解而延迟、拖宕。
485、齐桓公
【原文】
宁戚,卫人,饭牛车下,扣角而歌。齐桓公异之,将任以政。群臣曰:“卫去齐不远,可使人问之,果贤,用未晚也。”公曰:“问之,患其有小过,以小弃大,此世所以失天下士也。”乃举火而爵之上卿。
[冯述评]
韩范已知张、李二生有用之才,其不敢用者,直是无胆耳。孔明深知魏延之才,而又知其才之必不为人下,故未免虑之太深,防之太过,持之太严,宁使有余才,而不欲尽其用,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