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pi的奇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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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pi的奇幻漂流-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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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没有倒下去,我的腿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了。但是我的意志非常坚强。我下定决心要向前走。我向前爬着,费力地移动着,虚弱地跳跃着来到了树前。
当我爬进斑驳的闪着微光的树阴,听到风吹树叶发出的又干又脆的声音时,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体验到如此巨大的快乐了。这棵树没有内陆那些树高大茂盛,而且因为生长在山脊这一侧,更多地暴露在自然环境中,它有些矮小,不像其他树那样长得匀称。但它仍然是一棵树,当你在海上迷失了这么久以后,能看见一棵树,真是太好了。我歌唱那棵树的光荣,它从容不迫的绝对纯洁,它十分耐看的美丽外表。噢;要是我能像它一样,植根于大地,但每一只手都高高地举起,赞美上帝,那该多好!我哭了。
就在我的心颂扬安拉的时候,我的大脑开始注意安拉的作品。那棵树的确是直接从海草丛中长出来的,就像我在救生艇上看到的那样。地上没有一丝土壤的痕迹。要不就是土在更深的地方,要不就是这棵树是一种奇妙的共生体,或者说寄生树。树干大约有人的胸脯那么宽。树皮是灰绿色的,又薄又滑,而且非常软,我能用指甲在上面留下划痕。心形的树叶大而阔,顶端是尖的。树冠和芒果树一样,是浑圆的,非常可爱,但它不是芒果树。我觉得它闻上去像钝叶康达木,但又不是钝叶康达木。也不是红树。也不是我见过的其他任何树。我只知道它非常漂亮,是绿色的,枝叶繁茂。
我听见一声咆哮。我转过身。理查德·帕克正在救生艇上打量着我。他也在看着小岛。他似乎想上岸来,但又害怕。最后,吼叫了好几声,来回踱了好几次以后,他从船上跳了下来。我把橘
红色哨子放到嘴边。但他并没有想袭击我。仅仅保持平衡已经很困难了;他像我一样两脚站立不稳。前进时,他四肢颤抖,紧贴着地面朝前爬,像一只刚出生的小虎崽。他与我保持着很长一段安全距离,向山脊跑去,消失在小岛的内陆深处。
我吃东西,休息,试图站起来,总的来说,沉浸在极度快乐之中,就这样度过了一天。用力太猛时我会感到恶心。而且我一直感到脚下的地在摇晃,我要跌倒了,甚至在我一动不动地坐着时也是如此。
傍晚,我开始担心理查德·帕克。既然环境和地方都改变了,我不能肯定他碰到我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我不情愿地爬回到救生艇上,这完全是为了安全。无论理查德·帕克占据岛上多大的地方,船头和油布仍然是我的地盘。我寻找着能让救生艇停泊的地方。显然,海岸上覆盖了厚厚一层海藻,因为除了海藻我什么也没找到。最后,我把一支桨柄朝下深深地插进海藻丛里,再把船系在桨上,就这样解决了停船的问题。
我爬到油布上。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因为吃得太多,我的身体已经用尽了力气;因为运气突然改变,我的神经紧张起来。一天结束时,我模糊地记得听见理查德·帕克在远处咆哮的声音,但是浓浓睡意征服了我。
夜里醒来时,我的下腹部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我以为是痉挛,可能是吃海藻中毒了。我听见了一声响声。我看了看。理查德·帕克在船上。他在我睡着时回来了。他正喵喵叫着,舔着脚掌。我觉得他回来很令人费解,但没再多想一很快痉挛变得更厉害了。我痛得蜷起身子,浑身发抖,这时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非常正常但我却久已忘记的过程开始了:排便。这非常痛苦,
但在这之后我睡着了,那是我自从〃齐姆楚姆〃号沉没前一天晚上以来睡过的最沉、最令人精神振作的一觉。
早晨醒来时,我感到有力气多了。我充满活力地朝那棵惟一的树爬去。我的眼睛再一次尽情享受它的绿色,就像我的胃尽情享受海藻。我早饭吃得太多了,海藻丛被我挖了一个大洞。
理查德·帕克又犹豫了好几个小时,才从船上跳下来。快到中午,他跳下来时,刚落到岸上,就立刻跳了回去,一半身体落进了水里,看上去非常紧张。他嘶嘶叫着,一只爪子在空中抓着。真是奇怪。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焦虑过去了,他显然比前一天站得更稳,再一次消失在山脊那边。
那天,我靠着树站起来了。我感到头晕。让地面停止移动的惟一办法是闭上眼睛,紧紧抓着树。我把树推开,试图走几步,却立即摔倒了。我还没来得及移动一只脚,就猛地倒了下去。没有受伤。小岛覆盖着一层紧密缠绕在一起,像橡胶一样有弹性的植物,是一个重新学习走路的理想场所。我可以朝任何方向摔倒,却不可能伤了自己。
第二天,在船上——理查德·帕克又回到了船上——度过了又一个休息充分的夜晚之后,我能走路了。摔了几跤之后,我终于走到了树跟前。我能感到自己的力气每一小时都在增长。我举起鱼叉,从树上勾下一根树枝。我摘下几片叶子。叶子软软的,叶面没有蜡质,但是很苦。理查德·帕克对救生艇上的窝恋恋不舍一这就是我对他晚上又回来的解释。
那天傍晚,太阳落山时,我看见他回来。我把救生艇重新在埋在海藻丛里的桨上系好。当时我正在船头,检查缆绳是不是安全地系在桨柄上了。他突然出现了。刚开始我没认出他来。这只飞快从山脊上冲下来的健美的动物不可能是在不幸中与我做伴
的那只没精打采的湿漉漉的老虎吧?但他确实是的。那是理查德·帕克,他正飞快地朝我跑来。他看上去坚定果断。他低着头,有力的脖颈高高耸起。每跑一步,他的毛皮和肌肉就晃动一下。我能听到他沉重的身体在地上跑过时发出的咚咚声。
我在书上读到过,有两种恐惧即使经过训练也无法消除:突然听见意外的声音时吃惊的反应,还有眩晕。我还要加上第三种,那就是,看见我们知道的杀手迅速直接地逼近。
我赶紧去摸哨子。在他离救生艇还有二十五英尺远时,我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哨子。尖厉的声音撕开了空气。
哨声达到了预想的效果。理查德·帕克刹住了脚步。但是他显然想再向前跑。我第二次吹响了哨子。他开始转过身去,用一种非常古怪的,像鹿一样的动作在原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凶猛地吼叫着。我第三次吹响了哨子。他身上的每一根毛都竖了起来。他的爪子完全伸了出来。他正处在非常激动不安的状态之中。我害怕哨声形成的一道保护墙就要倒了,他就要袭击我了。
他没有袭击我,却做了一件最出乎意料的事:他跳进了海里。我惊呆了。我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做的事,他恰恰做了,而且果断有力。他有力地向船尾划去。我本想再吹咱子,但却打开柜子盖,坐了下来;退回到我那块地盘里面不受打扰的地方。
他猛冲到船尾,大量的水从他身上流下来,把我在的船这头弄得向上翘。他在舷边和坐板上站了一会儿,打量着我。我的心都变衰弱了。我想我没有力气再吹哨子了。我茫然地看着他。他跳到船板上,消失在了油布下面。越过锁柜盖子的边缘,我能看见他的部分身体。我扑到油布上,他看不见我一但我就在他上面。我真想立刻生出翅膀来飞走。
我平静了下来。我有力地提醒自己,这就是过去这么久以来我的处境,与一只老虎生活在一起,他就在我身体下面,带着体温。
我的呼吸慢了下来,睡意袭来。
夜里某个时候,我醒了。这时我已忘记了害怕,朝老虎看过去。他正在做梦:他在睡梦中颤抖着,咆哮着,声音大得将我吵醒了。
早上,和前几天一样,他越过了山脊那边。
我决定,只要有了足够的力气,我立刻就去岛上勘察一番。这座岛似乎很大,如果海岸线能说明问题的话;海岸线向左右伸展,只有一处稍有弯曲,这说明岛的边缘很规则。那天我走几步便摔倒,爬起来又继续走,从岸边走到树跟前又走回去,努力想要让腿恢复健康。每次摔倒我都大吃一顿海藻。
一天快要结束时,理查德·帕克回来了,这次比前一天稍早了些。这时我已经在等着他了。我坐在那儿静观其变,没有吹哨子。他来到水边,用力一跳便跳到了救生艇边上。他进了自己的地盘,并没有侵入我的领地,只是让船突然向一边倾斜过去。他又恢复了以前的良好状态,这很可怕。
第二天早上,我让理查德·帕克先离开;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出发去勘察小岛。我朝山脊走去。我自豪地迈着双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步态虽然有些笨拙,却充满了活力,很容易就走到了。当我看见山脊那边的景象时,要是我的腿再虚弱些,一定会支持不住的。
先从细节开始说吧。我看见整座岛屿都覆盖着海藻,而不仅仅是岸边如此。我看见一座绿色大高原,中央是一片绿色森林。我看见森林周围有几百座分布均匀、大小相同的池塘,池塘与池塘之间整齐地长着稀疏的树木,整个排列方式明显让人认为这?
是经过设计的。
但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的还是那些沼狸。我一眼看见成千上万只沼狸,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岛上到处都是沼狸。当我出现时,似乎所有的沼狸都惊讶地转身面对着我,并且直立起来,好像农场上的鸡。
我们的动物园里没有沼狸。但是我在书上读到过。书上和文献里都有关于它们的记载。沼狸是南非一种小型哺乳动物,与獴有亲缘关系;换句话说,它们是一种会掘洞的食肉动物,身长一英尺,成年时体重两磅,体型细长,像鼬,鼻子尖,眼睛在脸正前方,腿短,脚有四趾;爪子不能缩回,尾巴有八英寸长。它的毛皮是浅棕色或灰色的,背上有黑色或棕色条纹,尾尖、耳朵和眼睛周围极具特色的圆圈是黑色的。沼狸是一种动作灵活、目光敏锐的动物,白天活动,喜欢群居,在原生长地——南部非洲的卡拉哈里沙漠——以包括蝎子在内的动物为食,对蝎子的毒液具有完全的免疫力。瞥觉时,沼狸有一个特点,喜欢靠后腿末端笔直地站立,用尾巴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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