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剿杀,最终只逃了一个爨阿蒙。归仁绝不会为了一个异族而得罪大唐官军。其实不要说唐军了,就算是阿黛手下的爨兵,他同样也得罪不起。
闻听唐军和爨人联军近万人在赤水河西岸,归仁脸色马上就变得煞白起来。一大早,他跪倒在糯族人信奉的河神庙外那一层层鹅卵石垒砌而成的祭神台前,仰天高呼道,“万能的河神啊,难道我们糯族人的末日到了?”
他的贴身侍卫,一个名叫逮旺的糯族壮汉,手里紧紧握着铁质长矛,沉声道,“尊敬的王,我们跟他们拼了!我们糯族人与世无争,如果唐人和爨人要侵占我们的家园,我们绝不能坐着等死!”
归仁霍然起身怒道,“闭嘴,你懂个甚?我们糯族人的力量怎么能与大唐和爨人相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逮旺涨红了脸,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尊敬的王……”
“你不要说了,带上几个人,随我一起去拜见大唐钦差大人和爨人女王殿下。”归仁眉头一皱,摆了摆手,率先行去。
萧睿望着眼前这个个头不高、身材矮胖的糯族人首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恭谨地在自己面前躬身下来。萧睿这才淡淡一笑,“归仁大人不必多礼,本官率军前来不过是为了剿灭叛乱的爨阿蒙而已,对糯族并无恶意。除此之外,本官还想品尝一下你们糯族人地美酒。呵呵。”
归仁面色一喜,刚要说什么,却见阿黛冷冷站在一旁,赶紧笑着上前躬身拜去,“归仁拜见女王殿下!”
“我可不敢当你这黔东酒王的大礼。”阿黛皱了皱眉,扫了萧睿一眼,“萧大人。我身子不舒服,先回营去了。”
望着阿黛婀娜而去的背影,又瞥见萧睿眼中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暧昧之色,归仁心头一跳,又躬身下去道,“钦差大人,归仁这就命人去取酒来犒劳大唐将士。”
没有人会相信。萧睿来此的真正用意确实是为了糯族人所酿地美酒。但萧睿却真真切切地是为酒而来。这糯族人居住的地方其实就是后世的茅台镇一带,所出的美酒正是后世闻名遐迩的茅台酒。爨区距离此地不远。不过是数百里的路程,萧睿早就想到此一行。亲临其境尝尝这茅台美酒的雏形酒品。恰恰遇到这爨阿蒙叛乱,无意中倒是促成了他地行程。当然。他也曾动过借机干掉阿黛的念头,因为他越来越觉得阿黛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他隐隐觉得,在这个女人的领导下,爨人一定会强盛起来,没准就会是第二个南诏。
她的权力欲望深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她甚至不惜设计除掉了自己的父亲和长兄,尽管爨归王和爨崇道并不值得同情。但心狠手辣至斯的阿黛,却让萧睿嗅到了极其危险地气息。
但这个除掉阿黛地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转念一想,爨人要想强大到给大唐带来威胁的程度,那都是很久之后地后话了………站在爨人的立场上,爨人渴望强盛渴望获得更大地话语权和生存空间,这也没有什么错。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潜意识里其实认为,不管是爨人还是南诏,抑或是眼前的这糯族人,他们都有生存繁衍下去地权利。
糯族人送来了一坛坛萧睿期待已久的美酒。他饮下一盏酒,久久地品味着,默然无语,只是嘴角浮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后世茅台酒那色清透明、醇香馥郁、入口柔绵、清冽甘爽、回香持久的特点,在糯族人现在所酿的酒品中已经颇见了雏形。他感叹了一声,“果然是灵山秀水出美酒,这等具有灵气的美酒的确实是只有这里才能出产。”
糯族人居住的领地是一个盆地,终日云雾密集。夏日持续高温长达5个月,一年有大半时间笼罩在闷热、潮湿的雨雾之中。萧睿明白,这种特殊气候、水质、土壤条件,对于酒料的发酵、熟化非常有利,同时也部分地对酒中香气成分的微生物产生、精化、增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以说,如果离开这里的特殊气候条件,酒中的有些香气成分就根本无法产生,酒的味道也就欠缺了。这就是为什么长期以来,后世茅台镇周围地区或全国部分酱香型酒的厂家极力仿制茅台酒,都不能成功的关键所在。
饮了三盏酒,萧睿几乎当即就下了一个决定。他要跟着糯族人合作,在此地设立一个酒徒酒坊的分号,将糯族人如今比较原始的酿酒工艺精化提高加以改良,然后大规模地量产此种美酒,将后世闻名海内外的国酒茅台提前推广向大唐乃至全世界。
“归仁大人!”萧睿招了招手。
归仁赶紧过来躬身道,“萧大人有何吩咐?”
萧睿笑吟吟的将自己的“用意”跟归仁详细的说了一遍,归仁不禁狂喜。他高兴的不是能跟眼前这位大唐贵人合作,也不是因为合作能得到多少利益,而是他懂得,一旦这位大唐贵人跟糯族人合作,这领地成为了酒徒酒坊的酿酒基地,无论是爨人还是南诏或者是其他的蛮夷,都不敢随意来侵犯了……这才是让黔东酒王高兴和意外的事情。
萧睿的赫赫威名和深厚的背景,早就因为安宁城的烈火焚城一战而传遍了整个西南蛮夷地区,天子门生、新科状元公还是大唐公主的驸马,这等背景雄厚的贵人可是一座巨大的靠山啊!归仁一念及此,脸上的恭谨之色越加的厚重。
167章定南诏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一)
茅台之所以是独一无二的茅台,之所以是国酒,根子就在于它极其独特的地域环境、极其独特的酿制方法。萧睿在糯族人的酒坊中流连了数日,发现糯人此时的酿酒方法其实还比较原始。距离达到茅台成熟的酿酒工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需要糯人在黑暗中摸索多少年。或许是几十年,也或许是几百年。
但如今不同了,萧睿来了。
萧睿利用一天的时间,整理出一份改良后的酿酒工艺,教给糯人酒工,在酿酒的四个环节上提出了改良:其一是下曲,加大了酒曲的用量;其二是发酵,由一次发酵改为多次发酵,发酵次数不得低于8次且每次发酵的周期延长为一周乃至更久;其三是回沙,也就是加生料,也就是说,在酿制的过程中,要选择一个时机加入2次以上的生料;其四是蒸馏,经过九次充分蒸馏才能提炼出空杯留香的美酒茅台来。
所谓空杯留香,是萧睿所熟稔的茅台酒区别于其他名酒的又一特点,不仅毫不逊于口感,对不善饮者而言,甚至胜于口感。空杯嗅香,与咂香品味,相得益彰而各有其趣。一杯酒干过之后,携口中余味,将酒杯移近鼻子,先凝神屏气,轻吸慢嗅,然后深深吸气,吸入肺腑,仿佛进入了另一番全新的境界。
萧睿派人急速赶往益州,命令杨括赶紧带人到黔东来,处理跟糯族人合作设立酒坊的事宜。而他自己。不能在黔东停留时间太长,十天后便率军返回南宁州。
阿黛早就等得不耐,见爨人分一杯羹地想法被萧睿霸道的加以否决,阿黛心情郁闷地提前带着自己的3000爨兵回返。她再怎么心机深沉,她再怎么“野心勃勃”。面对萧睿这种软硬不吃的“杠子头”,她也无计可施。
时光飞逝。西南蛮夷地区渐渐进入了深秋季节,当那漫天的秋色笼罩着层层叠叠地山峦,清冷的秋风卷过那汹涌的恶水、那泥泞的沼泽和空旷地荒原。萧睿带领唐军离开南宁州,向南诏行进。
南诏王皮逻阁的登位大典在即,作为观礼钦差,他也该启程了。人战士们回返了戎州的山寨,只有那刃坚持留在了萧睿身边,在令狐冲羽手下做了一个普通的士卒。
一路上。西南蛮夷地区萧索原生态的秋色让萧睿心旷神怡。时而峰回路转,时而高山大河,时而穿过幽深峡谷,时而纵横茫茫草场,他或者仰望那鹰击翱翔的长空,或者俯视那鱼翔浅底地溪流大河,心头也多少滋生了些许大人物“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情。
令狐冲羽默默地纵马奔在萧睿的马后,此时此刻他感觉到,当日在洛阳、在益州、在长安风流潇洒视金钱若粪土的酒徒萧睿仿佛又回来了。但当萧睿回头来投过那深深的一瞥。又让令狐冲羽如梦初醒。过去的永远过去了,萧睿在奋力的前进。在奋力的奔驰,他的目标在何方。令狐冲羽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注定要在萧睿地光辉下不舍不弃、毕生追随。
“过去地属于死神,未来的属于自己。”令狐冲羽想起萧睿那日醉酒后说地一句很是奇怪的话,心头一片茫然。最终,他还是叹息了一声,纵马追去。而眼前,萧睿纵马狂奔,早已经穿入了一条幽深地峡谷。
唐历开元二十三年九月二十日。
清冷的晨光里,萧睿挥了挥手,身后地唐军原地停驻,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扬起漫天的烟尘。萧睿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那座依山而建颇有些王都气势的太和城。城墙虽不算高,但宽厚坚固,只有南北两座城门,城门楼上到处都是飘扬的淡红色南诏军旗。而透过那掩映的猎猎军旗,隐隐可见城中那极具异域风情的竹楼飞檐,还有一座乳白色的佛塔直刺云霄。
城门洞开,来来往往的南诏人进进出出,几乎人人腰间都悬挂着锋利的弯刀。
一队南诏官员杂役人等,匆匆迎了出来。大唐钦差突然率军来到,这让南诏人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南诏官制效仿唐朝,但名称有所不同。国王称“诏”,为最高统治者,集军权、行政权等于一身。诏下设清平官六人,其职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协助诏王处理政务。其中一人被推为“内算官”,代国王处理文书,设两员副官协助。而带人出来迎接萧睿的,便是南诏的内算官赵孟阳。
令萧睿惊讶的是,这是一个人到中年身着华丽南诏官服的中原汉人,个头不高,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与那一张张古铜色的南诏脸庞有着明显的区别。汉人在南诏做官,且位置不低,这从一个侧面说明皮逻阁的确不简单。
妖媚勾人的阁格玛从唐军营中纵马奔驰过来,她的身边便是令狐冲羽。她的丈夫和公公都已经死去,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