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大人,在下听说益州城里有一个‘清心堂’,由章仇小姐在打理,凡是益州的贫苦士子,都能按月从清心堂领取米粮,以资助其安心读书,是不是这样?”
“然也。家妹出头建了这清心堂,本官是知道的,只是花销太大,目前已经很难在支撑下去了。”章仇兼琼叹息一声。
“章仇大人,在下愿意跟清心堂合作——今后,凡是酒徒酒坊益州分号的利润中的2成都会捐献给清心堂……大人意下如何?”萧睿摆了摆手。
呃?章仇兼琼一时间怔在那里,继而狂喜,不禁猛然拍了拍萧睿的肩膀,“萧公子果然是仗义疏财的人,倘若萧公子肯出钱资助益州贫寒士子读书,这等大功德大善举,本官一定上报朝廷,给萧公子请功!”
玉环和章仇怜儿并肩而来。一个明艳不可方物,一个眉清目秀气质文雅,身材都是一般高,就这样笑吟吟地携手走进厅中。
“萧公子如此大功德,怜儿替益州士子拜谢公子!”章仇怜儿似是已经摆脱了落寞和幽怨的牵绊,再次面对萧睿,神色显得很平静很从容。只是她脸上平静,其实内心并不平静。萧睿竟然肯将酒坊利润的两成无偿拿出来捐给自己创办的清心堂,这种仗义疏财和大手笔,决不是商贾们能做到的,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须知,以往她去各商贾家“募捐”,一些人拿出几贯钱都肉疼得很。
古人说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可如今对于章仇家的才女来说,再回头看向心仪的少年郎,已与往日大不相同。视金钱如粪土,常怀一颗悲悯之心,这是何等的胸襟?这是何等的节气?
说句实在话,玉环的来访让章仇怜儿很是诧异。不过,玉环的善解人意和随和真诚很快便“征服”了独守闺中的章仇怜儿。少女的绝世美貌没有让她有一丝自惭形秽的心绪,但少女的纯真和那话里话外对萧睿遮掩不住的爱意却让她顾影自怜。
少女有意无意地给她讲着萧睿的过往,当章仇怜儿听完一个浪荡子摇身一变成为风流才子酒徒的故事,心头越加的复杂。而当她听说,萧睿居然为了陪少女进蜀中探母而主动放弃了今年的科举,心弦儿更是重重地波动了一下。
玉环送了很多瓶花露琼浆给章仇怜儿,章仇怜儿也送了很多画幅给玉环,两个都是人间玲珑剔透的女子,虽然各怀心事,但还是亲亲热热地结成了闺中密友。
萧睿起身还礼,“章仇小姐谬赞了,金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拿出钱来接济那些需要金钱的人。”
玉环在一旁矜持地一笑,牵着章仇怜儿的手轻轻道,“怜儿姐姐,萧郎说这叫财富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萧郎还说了,躺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
章仇怜儿似懂非懂地笑了笑,这让章仇兼琼在一旁暗暗叹息。往日里数日都难见妹子露出笑容,但今日见到萧睿才片刻的时间,怜儿居然已经展颜轻笑数次了。
第085章清心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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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章仇家回来的路上,少女玉环半真半假地开起了自己爱郎的玩笑,“萧郎,奴看那怜儿姐姐对你似是颇有几分心思呢?要不要奴去给你做做媒哦?”萧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探手挠向了少女最敏感的腋窝。少女格格地笑着,跳着躲在了一旁。
回到客栈,萧睿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到酒徒酒坊益州分号的筹建中去,一连几天他都带着卫校泡在新建起的酒徒酒坊中。有了孙公让的居中调度,有了杨括的具体负责,再加上萧睿的从中技术指导,酒坊很快便走上了正轨。
这些天,玉环也很忙。章仇怜儿带着她要么一起出城游玩,要么就去清心堂转转,两人的感情日益加深。对少女玉环来说,这章仇家的怜儿姐姐不仅才华横溢,还没有一般权贵家小姐的架子,就是稍稍冷傲一些,除了她看中的人,几乎对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而对于章仇怜儿而言,少女的单纯,悄悄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房——要知道,她虽冷傲但却不是冷血动物,她也不过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也需要友情和朋友。
有萧睿作为“媒介”,两女走在了一起,几天相处下来早已好得蜜里调油。
所谓“清心堂”,其实不过是益州城里东南角的一座宅院。宅院里,有房屋数间,平日里都有几个贫寒士子常住,衣食供养都由章仇怜儿负责;而其他的来寻求资助的士子,只要由章仇怜儿核查确定不假,便可以登记在册,每月月初可以到清心堂来找章仇家的下人领取足够生活的米粮。
玉环从萧睿那里预支了百贯钱,大大缓解了清心堂的燃眉之急。对此,不仅章仇怜儿心下放松,全城的贫寒士子也都暗暗感激起来。
大名鼎鼎的酒徒萧睿在益州开设了酒徒酒坊,酒坊收入的两成无条件拨入清心堂专款专用,专门用来资助贫寒士子和穷苦百姓,这一消息旋即传遍了全城。此举,极大地提高了萧睿的声名,一时间,大慈善家萧睿这个名字在益州横空出世。满城百姓尤其是下层百姓,以及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莫不感恩戴德。
这个消息当然也传入了鲜于家。鲜于景急匆匆地闯进鲜于仲通的书房,大呼小叫道,“父亲大人,那萧睿竟然——”
鲜于仲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行踪慌乱?那萧睿如何?”
鲜于景喘了一口气,低低道,“父亲大人,那萧睿竟然声称要将他们酒坊的两成利润无偿捐给章仇怜儿的清心堂,听说现在已经拿出数百贯钱来正在扩建清心堂,宣称今后凡是有贫寒士子和百姓,都可以按月到清心堂领取一定数目的米粮——哼,故弄玄虚,花钱讨怜儿开心,好一个伪君子!”
鲜于仲通倒吸一口凉气,霍然站起身来,良久才暗叹一声,“好一个萧睿!如此釜底抽薪,倒是将我们跟诸葛家都摆了一道。我说他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气,竟然敢一起得罪我们和诸葛家,原来是打得这般主意!”
“花钱买怜儿开心罢了。”鲜于景愤愤地冷哼了一声。
鲜于仲通怒火中烧地拍了一下桌案,“无知蠢货,你也去伪善一下我看看?酒徒酒坊两成的利润,那该是一笔多大的数目?看起来,这萧睿当真是视金钱如粪土了……”
鲜于景脖子缩了回去,但又不甘心地梗起脖子来,争辩道,“那怜儿就让他抢了去?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在我们眼皮底下发大财?”
鲜于仲通面色阴沉下来,缓缓坐了回去,“诸葛家反应如何?”
“哼,狗日的诸葛家,听说还送了一块匾额给酒徒酒坊,说什么‘商界楷模’云云。”鲜于景撇了撇嘴,“那诸葛孔方就是一只会溜须的狗,父亲大人理他作甚?”
鲜于仲通摆了摆手,冷冷道,“你且退下,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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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堂。诺大的原本非常清幽的宅院,如今变得非常热闹。宅院门口,一张宽大的案几背后,一个账房和一个伙计搭配,一个记账一个发放“米粮代用券”,前来领取米粮的贫寒士子静静地排起了长队,只要领到待用券,就可以去另一条街上的米店去领取等量的米粮。
在清心堂里常住的几个贫寒士子也出来帮忙,不大一会功夫,价值百贯钱的米粮代用券就都分发了出去。因为清心堂的财力大增,分发的米粮比往日翻了一倍——读书人虽然贫困,但还是读书人,士子们领到足以生活的代用券没有欢天喜地,也没有兴奋失常,只是向远远站在一旁观看的萧睿和章仇怜儿投过感激的一瞥,然后默默地离去。
一个眉清目秀神色刚毅的青年,穿着洗得已经泛了白的旧袍衫,走过来向萧睿和章仇怜儿深深一躬,“萧公子和章仇小姐的大恩大德,益州士子感激不尽永记在心。在下在长安还有一个亲戚投靠,就此跟萧公子和章仇小姐拜别,赶赴长安备考去了。”
此人姓张,名固,字伯阳。父母双亡,家贫如洗,一直以来都在清心堂里常住由章仇怜儿供养读书。如今,要提前去长安投奔一个亲戚,准备来年的科举了。
章仇怜儿点了点头,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保重。”
萧睿刚刚识得这张固,也不太熟悉,只笑着客套了几句,“张公子一路走好,祝你明年金榜题名一飞冲天!”
张固有些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感动,什么也没有说,只深深地望了章仇怜儿一眼,再次向两人躬身一礼,提留着他那破破烂烂的行囊,默默地穿过巷口,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
章仇怜儿转过身来,柔声一笑,“萧公子不去长安准备明年的春闱吗?以萧公子的大才,如果不参加科考晋身,实在是太可惜了。”
萧睿微微一笑,眼前马上便浮现起洛阳自家姐姐萧玥那充满期待的神情,不由轻轻一叹,“虽然我对这科考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想必早晚还是要去长安考一趟吧。能及第当然最好,不及第其实也无所谓。”
第086章粮食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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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仇怜儿哦了一声,便背转身去,不再说话。见两人呆在一起实在是尴尬别扭,萧睿匆匆拱手告辞,径自离去。而就在他离去的瞬间,章仇怜儿蓦然回转头来,那薄雾笼罩的俏脸上,隐现一层淡淡的泪光。
萧睿穿行在人流中,心头渐渐变得宁静起来。科考就科考,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自己也无所谓,这些日子他虽然在少女的监督下也看了一些经史子集之类的功课,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要是考考诗词,或许他还能凑活过去,可真要考这些之乎者也,要了他的老命也难如登天。
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声名鹊起的才子酒徒,居然做不出一篇“经论”。
他正在街上放眼四顾,令狐冲羽急匆匆地从这条街市的那一头赶来,一头扎在萧睿耳边就急道,“公子,酒坊出事了!”
萧睿陡然一惊。他拒绝了鲜于家和诸葛家的合作要求,等于是一下子就得罪了这剑南道的两大商贾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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