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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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酒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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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些日子再来,某这酒按照子长所说的法子重酿会味道更足。”

张旭讶然,这才认真打量了萧睿一眼,“少年人也懂酿酒?”

萧睿拱了拱手,“略有兴趣,略知一二也。”

颜真卿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萧睿,淡淡道,“萧公子不及弱冠,却不成想也是酒道中人。”

孟昶想起萧睿的闻香识酒以及那对酒文化和酿酒规则的信手拈来如数家珍,不由兴奋了起来,“两位可千万莫要小瞧了子长,他的品酒之功、酿酒之术远胜于某,某是自愧不如也。”

这话让张旭和颜真卿两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张旭,他为人虽然狂放洒脱但人却孤傲,骨子里傲视人群,于孟昶刚好是一般的性情,知道孟昶向来是清高自傲,如今对这么一个后辈如此推崇,不惜平辈论交,也算是一桩怪事了。

张旭瞅着萧睿,见少年面上即不喜也无一丝傲气,淡淡然坐在那里,只顾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银碗,端详着碗中那清冽的酒液,不由狂笑一声,轻弹双手道,“好一个少年,来,你我且对饮一碗!”

叙叙谈谈,酒已过三巡。其实,多是孟昶三人交谈,萧睿只在一旁侧耳聆听做那沉默的看客。这种唐人饮酒聚会的场合,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一坛酒下了肚,张旭酒意涌上,狂放的性情完全显露出来,趺坐在案几背后,用手指头敲打着精美玲珑的金花带鎏金银碗,纵声高歌:“隐隐飞银隔玉壶,洛阳城里博阳居。桃花流水春去也,人间仙酿何处寻?”

“好诗!”颜真卿击节赞道。

张旭哈哈大笑,拂袖而起,“以酒入诗者,当世唯李太白一人尔。而以酒入道者,也唯有老孟一人。看这世间的文人骚客只是故作姿态的畅饮,能知酒中三味者鲜有人矣。”

说话间,张旭面色突然一变,由狂放变得异样的凝重,深深向孟昶一礼,“老孟你博学多才,胸有乾坤,却日日留恋在这酿酒作坊中,岂不是亏负了这满腹的才华?季明有意向当朝一位贵人举荐老孟,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昶愕然,张旭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他倒是有些不适应。缓了一缓,他方起身还礼,“季明厚意某谢过了,但某这一生无意功名,只愿意徜徉酒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书也读,酒亦品,唯这官不可做也!”

张旭叹息一声,沮丧地又坐回案几后面。他太了解孟昶的性情了,知道他不肯做官是不愿意逢迎于人下,嫌弃那官场太过污浊。

颜真卿苦笑一声,也劝了一句,“孟老大才,不报效朝廷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011章狂张颜筋(下)

 孟昶淡然一笑,回头瞥了萧睿一眼,见萧睿神色淡淡地,就像是那幽静的水塘没有风吹拂起一丝涟漪,朗声道,“两位好意,某心领了。某绝无出世之意,倒是子长老弟你年纪尚轻,也出身官宦之家,还是不要如老夫一般沉湎酒中,多读读经书,去长安应考才是。”

不知为什么,孟昶与萧睿相识时间很短,但却一见如故,竟似那相交了多年的知己好友。对这少年,孟昶不仅欣赏,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关爱之心。孟昶毕竟年老,见识过这世间太多的风雨沧桑,知萧睿与自己不同,要是想有所成就还是得走仕途。故而,才有今日这番劝言。

萧睿见孟昶目光灼灼眼中有明显的爱护关爱之意,不由心下一暖。他短期银碗小酌了一口,一声轻笑,“我虽年轻,却也并无做官之心。”

一旁的颜真卿听孟昶说萧睿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由笑问道,“不知萧公子尊姓大名?”

萧睿微微一怔,但还是拱手直言,“在下萧睿,颜大人。”

“萧睿?刘丞相之婿?”颜真卿讶然,面色中不免就带出了一丝不屑,虽然淡淡地几近无可捉摸,但还是落在了萧睿的眼里。萧睿心里一叹,只目光沉静地望着颜真卿,脸上毫无羞愧之色。

张旭与颜真卿虽是京官,但也久闻刘幽求府中有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女婿,名声甚为不堪。当然,对于浪荡子萧睿的大名,怕是这大唐朝廷中没有几个人不知。毕竟,他的父亲是萧至忠,他的准岳父又是刘幽求。

颜真卿为人周正,好学守礼,性情刚毅,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浪荡子萧睿这种无耻之徒。虽见眼前这少年神情气质有些不俗,但知道他是萧睿之后,神色便明显冷了几分,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暗里还摇了摇头:“难怪不求上进,竟然是那浪荡子!”

只张旭神色不变。他也知萧睿的名声不佳,但他为人独立特行,眼前这少年神色从容应答自若,颇有几分好感。虽心下略有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

孟昶心里一声长叹,这就是他在府门口有意回避萧睿身世来历的用意。按他的本心,是绝不相信萧睿如此不堪的,但众口铄金,他一个人看重他有什么用呢?私底下,他甚至抱怨了好几遭:子长老弟啊子长老弟,你怎么弄出这么一个让人不迟的声名来?

颜真卿如此反应,也是人情之常。人家是官身,又是声名鹊起的儒门士子,如何能瞧得起他这个浪荡子?萧睿心知肚明,但心里还是对颜真卿起了几分芥蒂。心道这大唐名士也不过是如此而已,目光浅薄,流于凡俗。不过,这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必须要尽快洗清声名,否则自己在这大唐可谓是寸步难行。

孟昶强笑了几声,打着圆场道,“子长老弟也颇有才学,何不也赋诗一首,以和季明?”

萧睿淡淡一笑,见浮现在颜真卿脸上那若有若无的不屑一顾,在张旭脸上那隐隐的揣测和迷惑,不由意兴阑珊,失去了与这大唐名人相聚的兴致。诗,倒也不是不能做,况且胸中比唐人多了一千多年的文化精髓积淀,吟诗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他看上去性情淡泊,其实骨子里也是一个傲骨嶙峋的人,即便是别人对于“前身”的嘲讽,他也委实接受不了。况且,实在不愿意“委曲求全”去贴别人的冷脸,摇了摇头,“老孟,吟诗就罢了,今日在下酒兴已足,就此拜别了!”说罢,也没有向张旭二人招呼,径自起身扭头就要行去。

颜真卿嘴角一晒,见他浮浪无礼,心头对萧睿的反感又重了几分。

孟昶低叹一声,想要拦阻又不知说什么,只好任由他离去。

张旭目中闪出一丝奇色,趺坐在那里大笑道,“少年人,既然这般爱惜羽毛,又何以不珍视羽毛?”

萧睿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微微有些激动的神色变得淡漠非常,缓缓道,“虚名于我如浮云尔。时光似流水不可待,往事如落花不可追。两位贵人,高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时光似流水不可待,往事如落花不可追。”张旭沉吟着,眼望着萧睿扬长而去,刚要说什么,却见孟昶起身向两人告了个罪匆匆追了出去。

张旭猛然一拍案几,吓了颜真卿一跳。

“清臣老弟,看他神色从容,神情气郎,举止有度,似乎这丞相府的浪荡子并不像这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张旭打了一个酒嗝,大声道。

颜真卿淡然笑了笑,“一个浮浪小子而已,何以值当季明先生如此看重?他如何,与我等何干?”

张旭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来,我们继续满饮!”

……

……

“子长老弟,留步!”孟昶呼了一声,拦住了就要出门去的萧睿,喘了口气道,“子长啊,这颜清臣是清流士子,端方守礼……你也无需太在意……”

“老孟,你多虑了,这等鄙夷在下见识得多了。”萧睿笑了笑。

“老弟既然已经离开了丞相府,不知日后做何打算?”孟昶沉吟着问道。

“打算?”萧睿一怔,怔怔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刚刚离开了刘府,对于未来的人生虽然有了隐隐的规划,却还没有完全明朗。

似是明白了萧睿的心思和茫然,孟昶不由笑道,“子长,今晚在一泓楼有个洛阳酒坊东家的聚会,你随我去凑个热闹可好?”

“酒坊东家聚会?”萧睿楞了一下,心念百转,默默点了点头,“也好,我就随老孟你去见识见识。”

见萧睿答应下来,孟昶这才与他约定好时间,作别而去。孟昶当然是一番好意,他非常清楚,凭萧睿出神入化的品酒之功、高深莫测的酿酒之道,一旦展现在洛阳酒业同行的面前,他绝对会成为抢手货,起码日后的生计是不成问题了。

不好意思,老书刚刚结束,有些串了,抱歉,已经修改了猪脚名字。

第012章校酒之宴(上)

 品酒,并不仅仅是文人意义上的欣赏式饮酒,而更多指的是专业的品酒,对于酒的鉴定。一来确定酒的等级品质,二来对酿酒技术提出更正提高。可以说,自酿酒之法诞生以来,专业的品酒就与酿酒成为一对孪生兄弟分不开家。品酒者必擅酿酒,而酿酒者则同样知品酒。

只不过与现代略有不同的是,古时并没有职业品酒师这一行当,品酒鉴定酒的工作多由酿酒者自己以及其他同行自评或者是互评。

盛世大唐,是一个酒的国度。饮酒,是社会各阶层唐人与饮食一般无二的日常生态。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因酒而生的民俗民风。日常饮酒待客饮酒且不说,还分季节和节日饮酒,如端午节喝菖蒲酒,重阳节喝菊花酒,等等。官僚权贵文人士子间,有“琼林宴”、“避暑会”、“暖寒会”等饮宴的名头,而对于为大唐人民创造美酒的酒界人士来说,每月一次的校酒宴也自是一次盛会。

洛阳城中的校酒宴,由洛阳酒会的会长孙公让牵头发起,届时,洛阳城中各个酿酒工坊的老板们便齐聚一堂,带着自己所酿之新品,在洛阳桥西边的青坊中包下一妓楼,通宵论酒品酒。当然,主要的目的是当众评定新酒的等级,议定酒价,避免同行间的恶性竞争,维持洛阳酒市的稳定和平衡。

傍晚。当夜幕刚刚悬挂上天际的时候,点点的繁星乍出,在温热燥人的夏风中,在青坊一泓楼灯火通明的门口,孙公让一身华服笑吟吟地亲自迎接着来自洛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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