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丈的尊姓大名……”
“题外话阁下少问。”
“敞长官已经擒获李家琪的一名匪党,他已招出一切。老丈想必就是姓古名灵的主事人了。”
“那你还问什么?快说出阁下的来意。”
陈忠冷冷一笑说:“李家淇在成都劫牢反狱,罪不可放。你们在茂州惨杀成都府八名公役……”
“也罪不可赦,是么?”古灵冷笑着说。
“故长官着在下前来相商,要诸位及早自首,将罪名推在李家琪身上,那么……”
“你是要老夫这些人自首?”古灵抢着问。
“罪有首从之分,首罪谁在李家琪身上,诸位便是从犯,从犯自首,罪减一等,敝长官保证诸位的安全。”
“罪减一等,便该责一百荆条,牢狱三年,再充军三千里,是么?”
“也许会减轻些。”
“贵长官有多大的前程?”
“百户。
“人解往成都,小小一个百户,能作得了主?”
“这个……”
“你给我滚下山去。你们这些家伙只知升官发财、奴役百姓、昧着良心撒谎骗人,花言巧语骗神欺鬼,滚!”
陈忠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急道:“这儿叫做五星地,只有这一条出路,池四周全是断崖绝壁,别无出路。诸位如不醒悟,及早自首,恐将饿死于此……”
“你再不滚,老夫踢你下山。”古灵厉声叫。
陈忠打一冷战,拔起绿旗说:“好,在下告辞,老丈将后悔无及。”
“老夫行事,从不后悔,快滚。”
陈忠转身就走,向同伴举手一挥,突然双双反扑,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飞扑面上,绿旗飞掷山下。
下面呐喊声雷动,随掷出的绿旗现身林外,成两路纷向上爬,领先的是脸貌凶猛的番人。爬的速度虽快,但百十丈高的峻陡山坡,想爬上谈何容易。
陈忠两个人突起发难,和平使者摇身一变,成了翻脸无情的凶手。
古灵勃然大怒,冷哼一声,伸手示意阻止端木长风和柴哲抢出,伸杖怒叫道:“狗东西该死。”
他的蛇杖是百炼精钢所打造,宝刀宝剑也不易损伤,又粗又沉,全长六尺,似杖非杖,似棒非棒。小小的匕首,像是大巫见小巫。
这位陈忠真是瞎了眼,可能患了自大狂重症,竟敢翻脸动手,想出其不意将古灵制住,自找麻烦不知死活。
“铮”一声轻响,杖影一闪,陈忠的匕首齐愕而折;被蛇杖半分不差地击折。
陈忠像是收不住势,仍向前冲,撞人古灵怀中,出手擒人。
古灵的杖尾,顶住了陈忠的同伴的小腹,蓄劲不发,将那家伙阻在丈外欲进不能。
陈忠丢掉断匕首,右手“二龙争珠”点向古灵的双眼,贴身搏击,长杖威力锐减。
古灵还不屑用杖,右脚轻抬,靴尖一拨,陈忠身不由己,“砰”一声扭身栽倒。
古灵一脚踏住陈忠的腹部,陈忠立时杀猪般狂叫起来。
陈忠的同伴被杖尾顶住,眼见陈忠倒地,大吃一惊扭头便跑。
“站住!”古灵大喝。
这位仁兄不敢不听,端木长风已鬼魅似的挡住他的去路,向他咧嘴一笑,剑尖正指向他的心坎。他心胆俱裂,双腿发软,丢掉匕首狂叫:“两……两国相争,不……
不斩来……来使……饶……饶命!”
“是谁先动手的?”古灵怒声问。
“我……我……”
“只许来使动手么?身为和平使者,却乘机动手,罪加一等。”
“我……”
“……我老夫要剥你两人的皮。”
这位仁兄双脚在弹琵琶,“噗”一声跪下了,狂叫道:“这……这都是陈忠好大喜功,他……他说可……可以……用智取,向百户献……献计,出……出此妙……妙着。我……我是上……上命所……差,身……身不由……已。”
古灵伸头外出向下面瞥了一眼,向柴哲说:“等他们再上来些,射倒上面的人,下面的人不打自溃。”
柴哲爬伏在地,留意下面的动静。下面的人群,像一条长蛇,也像一群蚁阵。一个接一个,分两路急急向上爬,手脚并用,相当迅疾,已接近至二十余丈内了
古灵的脚离开了陈忠的小腹,陈忠已痛得脸色泛发,行将昏厥。
他顿了顿蛇纹杖,冷冷地道:“不知自量的人,是最可恶。从你两人的举动看来.可知平日你们狂妄骄横到何种程度,老夫不杀你们,杀你们污我之杖。”
“多谢老丈慈悲。”跪着的大汉喜悦地叫,磕头如捣蒜。
古灵不理他,向柴哲叫:“放箭时告诉我一声。”
柴哲仰面向上升,弯弓搭箭示意道:“近了,十丈左右啦!”
“五丈左右放箭。”
柴哲半扭身躯向下礁,片刻低叫道:“是时候了。”
他上体前移,转面向下,弓已伸出,“嗡”一声弦弓,第一支狼牙脱弦下射。接着,第二支箭上了弦。
“啊……”下面传出惨厉的狂号,先头的一名番人向外一蹦,向下飞堕,“砰砰嘭嘭”一阵暴响撞翻了一面五六个人,骨碌碌向下急堕,下面的人失声狂叫,纷纷向外闪避,有些心中恐慌,脚下失闪,也狂叫着向一滚堕。
“嗡!”第二枝箭离弦,拼命向上抢的一名黑衣人。忙中抽刀拨箭,一不小心,脚下踏虚,向下一滑,箭“唰”一声射人右肩颈,丢掉刀狂号着向下急堕。
这瞬间,古灵一把抓起陈忠,向下一丢,然后向仍在磕头的人说:“你是上命所差,不杀你,滚!”
这家伙爬起就跑,古灵喝道:“叫你滚你敢走?”这位仁兄打一冷战,回身再次跪倒说:“老太爷,这……这种地方怎能滚?滚下去不……不是粉身碎骨么?”古灵冷笑一声说:“为了保命,你可以出卖同伴,叫你滚已是便宜你了。”
“老太爷……”
古灵飞起一脚,“噗”一声响,这家伙上身飞起,向后滚翻,滚下山去了,凄厉的叫号声动魄惊心。
下面乱成一团,向上爬的七八十个人,除了最下面的二十余人来得及退下之外,其余的人跌死了一半;尸体散落在林缘前,断头折足,脑破肠裂,惨不忍睹。
柴哲心中惨然,站起退回说:“咱们得走,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晚上下去。”端木长风说。
“不可,咱们难逃箭雨的攒射,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
“那……我们怎么办?”
柴哲用手向左面第二座小峰一指说:“我泅水到那儿去瞧瞧,假使那儿土质不太松,咱们唯一的生路是用剑掘级而上,该不会太难,只怕土质太松,边挖边塌,那就麻烦了。”
“但……这儿的土不可挖,那儿还不是一样?”
“不然,瞧,那儿有一道凸起的土脊,表示那儿的土质地稍坚,雨水未能冲塌,大有希望。”
“我们不会泅水,怎办?”古灵问。
“无妨,我一次可带两个人,用咱们的油绸雨披裹住冬衣作浮具,足以支持这两里水面而不沉,至于不重要的行李,只好丢弃了。”
“好,你去试试。’“
柴哲将弓箭交给端木长风,向水际走去,在水滨脱下衣衫,只留一条犊具神,系好剑,像鱼一般滑入水中。
水冰凉彻骨,他不在乎,水花一起,他像一条大鱼,破水前游,去势如劲夫离弦。
古灵摇摇头,喟然道:“他的水性真高明,谁会相信他是生长在山西缺水地方的人?”
端木长风笑道:“他的故乡接近汾河,怎会缺水?在大天星寨最后这几个月,徐副会主难许他外出,他在方溶江练水性,竟敢偷偷地窥探麻家寨的阑房,与麻家的小茫大打出手。其实,他这人不好色,探阑房出于好奇,并无他意。麻小茫在夜间不知他是谁,叫来了八勇士,追逐到河边,从岸上打入河底。”
阑房,是苗人村寨中特有的建筑,大而高,是村寨中唯一的高楼,平时阑房中不住人,农暇时,寨中父的老与邻寨的主事人商定,晚间将那些怀春的未婚男女情上楼中。寨中生起髯火,载歌载舞,任由那些怀着男女在楼中自由择偶,尽一夕之欢。在辰州附近,风俗又不同,那儿不设阑楼,而是所谓跳月俗称三月三日放野。
茫,苗人指本地的土司,意即长官。小茫,就是小土司,小长官。
“结果如何?”古灵颇饶兴趣地问。
“以一比九,他将九个苗人全放倒,灌满他们一肚子水,然后悄然溜走。麻小茫整整半个月起不了床,还不知被谁所揍呢。”端木长风笑着说。
“副会主调教出来的人,十来个苗人算得了什么?”
“很可惜。”端木长风感慨地说。
“可惜什么?”古灵问。
“徐副会主共调教了三批门人,这一批的五个人中,柴哲是最糟的一个。’他天份高,聪明过人,只是悟力不够,因此成就不大。在三位男弟子中,他的艺业倒数第甚至还不如他的师妹李凤。假使他能多下苦功,日后确是本会的支柱。要不是他对蒙番语言极为纯熟流利,小侄倒希望让他的师兄程忠或江;华前往西番,可惜他两个师兄连苗语也不够熟,更不用说蒙番语言了。
古灵淡淡一笑说:“少会主,我们赌个东道,如何?”
“赌什么东道?”端木长风问。
“少会主认为他在师兄妹中,只能胜得了他的五师妹周蒙?”
“正是。”
“他的大师兄程忠的艺业,比少会主如何?”
“这……程忠可力拼小侄三十照面。”
“柴哲呢?”
“也许可接下小侄十余招。”
“能在百招之内将他击败,老朽将无价至宝解毒灵珠奉送少会主。”
“这……”
“如果少会主输了,或者百招以内无法取胜。那么,让少会主在会主之前,替老朽说几句好话,请会主让老朽退休,辞去内堂堂主的职务。”
“你……”
古灵叹口气,苦笑着说:“近来,本会接二连三出了不少纰漏,内外坛皆有人叛会。老朽身为内堂堂主,职司戒律及执法,疲于奔命。同时,过去老朽与那些叛会的人,曾是知交好友,少会主当能体会老朽执法时的心情。老朽年将就木,确是老了。
想当年,我七煞掌古灵心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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