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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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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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得这么惨,”我说,“她干什么都坚忍不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你说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激起了感情而且把它称之为痛苦。你难道不明白这个姑娘正身陷不测?她希望你助她一臂之力,可不是袖手旁观呀!如果你不为她加把劲那我会义不容辞。这次你可遇上了女中豪杰,而且,米勒先生,一个真正的女人期望找到一个不仅仅是能说会道的意中人。如果她希望你离妻别子,甩掉饭碗,同她一起私奔呢?我觉得这值得一做。听她的话,不要顺从你自私的驱动!”他重重地落座,剔着牙。停了一下他又说:“你在舞厅遇到的她吗?哦,祝贺你有好眼力找到这么个真正的人。你要是对她放心,她会造就你的。我是说,如果不是太晚的话就行。你知道你变化得太离谱了。跟你那个老婆再过上一年,你非完蛋不可。”他厌恶地朝地板上吐唾沫,“你福星高照,未曾耕耘就有收获,而我呢,狗崽子似的出力流汗,可等我一回过头,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好在我是异教徒。”我打趣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异教徒,是个犹太黑人,可你又不信犹太教。你的身份让人着迷,是个犹太人就想百般讨好你。你是……哦,多亏你提醒。玛勒是个犹太人,没说的吧?现在得啦,别装蒜了,她没告诉你?”说玛勒是犹太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不当面笑他才怪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是什么人我不管,”我说,“不过我敢保证她不是个犹太人。”
“那她是什么人?你总不会把她认成纯种的雅利安人吧?”
“我也没问过她,”我答道,“随你问她好了。”
“我才不会问她呢,”克伦斯基说,“她可以当着你的面对我胡说八道。不过,等下次见了你我会告诉你真伪的。我看人可是能分辨出犹太人的。”
“你我初次相逢,你觉得我是犹太人喽?”
听到这里,他坦然一笑:“你真的相信我的说法了?哈哈!呃,这太好了,你这个书呆子,我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讨你的欢心。要是你身上有一滴犹太人的血液,出于对我们民族的尊重,也要私刑处死你。你是犹太人?……好,好……”他摇头晃脑,眼中噙着泪水。“犹太人首先是聪明透顶,”他又说上了,“而你可不算机灵,而且,犹太人以诚实为本,这足够了!你诚实吗?你骨子里有一点儿真实的东西吗?而犹太人就有。即便傲气十足的时候,犹太人总是表现得谦恭卑微……看,玛勒过来了,咱们就此打住吧。”
“你们在谈论我,不是吗?”玛勒落了座,“咋不往下谈了呢?我不介意。”“你错了,”克伦斯基说,“我们根本没有聊你的事……”
“他撒谎,”我插了一句,“我们是在谈你的事,只是还没怎么谈。玛勒,我倒希望你能跟他说说你家的情况,我是说,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
她阴沉着脸,“你怎么对我家的情况感兴趣?”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家的事无聊至极。”
“我才不信呢,”克伦斯基茫然若失地说,“我觉得你打了折扣。”
他俩的说话表情真让我吃惊。好像她在暗示他不要太急躁。他们心照不宣,我茫然不知,成了局外人。我又清晰地记起她家后院里的那个女人,她试图暗示我那个女人不是她的邻居。那该是她的继母了?我在记忆中极力搜寻着她讲起她生身母亲的话,可是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宫中转瞬即逝,她已抛开这个显然给人带来痛苦的话题。
“你这么想了解我的家庭,到底为哪般?”她转向我说。
“涉及你痛苦的事,我一概不问,”我说,“不过,要是问得很得体,跟我们说说你继母的事,不介意吧?”“你继母是哪儿的人?”克伦斯基问道。
“越南人。”玛勒说。
“那你呢,也生在越南了?”
“不,我出生在罗马尼亚的一个小山村。我身上可能流淌着吉普赛人的血液。”
“你是说你的母亲是吉普赛人?”
“是的,经历大致是这样的。据说我父亲与她一分手就和我的继母结了婚。我推测这就是我母亲憎恨我的原因。我是这个家的丧门星。”
“那你很崇拜你父亲喽?”
“我崇拜他,他跟我一样。家里其他人与我形如陌路,我们产生不了共鸣。”
“那就是说你支撑着这个家了?”克伦斯基说。
“谁告诉你这些的?我明白了,我进来时你们谈的就是这些事情吧……”
“不,玛勒,谁也没告诉我。我善于察颜阅色。你牺牲了自己,难怪你不快活。”
“我不否认,”她说,“这都是为了我父亲。他身患残疾,什么也干不了。”
“那你的那些哥哥弟弟呢,出什么事了?”
“平安无事,懒惰而已。我宠坏他们了。你知道,我在家里养活不了全家,十六岁那年就离家出走,在外面呆了一年;等我返回家,才发现家人活得很凄苦。他们不可救药,就我还有些出息。”“你管得了全家吗?”
“尽力而为吧,”她说,“负担太重,有时我真想撒手不管,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要是甩手而去他们就会饿死。”
“胡说,”克伦斯基激动万分,“你走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一走了之。我操皮肉生意,什么都得干,总不能看着他缺衣少食吧!”
“那么他们也会让你卖淫?”克伦斯基说,“你瞧,玛勒,你如此这般有悖于常理。你承担不了所有的责任。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吧!把你父亲接来,我们会帮你照看他的。他不晓得你这样赚钱吧?你不是跟他说在舞厅当班吗?”
“是的,我说了。他想着我在剧场上班,但我继母什么都知道。”
“那她不在乎?”
“在乎?”玛勒脸上挂着苦笑,“只要我能把这个家守住,她才不在乎我干什么呢。她说我尽干坏事,说我是婊子,就像我生身母亲。”
我打断她的话:“玛勒,”我说,“我不晓得有这么糟。克伦斯基说得对,你得自我解脱;为啥不照他的建议离开这个家,再把你父亲接走?”
“我何尝不愿意呢?”她说,“可是我父亲死活不离开我继母。她把他当小孩看,胁迫他。”
“但是他要是知道你在干这事呢?”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向他透露的。我继母曾威胁我要告诉他。我说要是露了馅就杀了她。”她苦笑着,“你猜我继母说什么了?她说我一直想着法子伤害她。”
就在这时,克伦斯基出主意让我们到住宅区他朋友的家里继续谈,恰好他朋友外出了。他说随便我们谈上一宿也可以。在地铁里,他情绪突变,又同往常一样挤眉弄眼、打趣逗乐,面孔凶煞煞的,苍白得吓人。这意思明摆着,他自认为是情场老手,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长相迷人的女人勾引上手。汗水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流,浸得衣服软不拉塌的。他说起话来又紧张又激动,东一头西一棒子,一点儿也不连贯。他想别出心裁地渲染一种喜剧气氛,他就像被两台大强度探照灯照射的蝙蝠,慌乱不迭,松松垮垮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玛勒却被这等光景逗得眉开眼笑,真让我恶心。“你的这位朋友真的疯了,”她说,“可我喜欢他。”
克伦斯基无意中听到这句话,凄苦地咧着嘴笑,汗珠子更是刷刷地往下淌。他越是呲牙咧嘴地笑,越是丑态百出,看起来就越抑郁伤感。他才不想让人看出他这倒霉劲儿呢。他是克伦斯基,待人宽宏大量,身体健壮如牛,精力充沛,做事不拘小节,是个替人排忧解难的乐天派。你要是有心劲儿听他摆龙门阵,他就能滔滔不绝地聊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他一想起聊天,就马上谈起琐碎而无意义的事情,无非是讲一讲世界的未来及其进化本质、天体物理的构造、政治经济的形态,等等。他老是在汇集石油短缺的真实材料,调查研究苏维埃军队或者我们国家的军火库以及防御工事的情况,由此他推知这世界正处于灾难之中。
他说,由于苏军士兵只有那么些衣服、鞋帽等给养,今年冬天就难以发动战争,这好像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谈及糖类、肉禽等生活供应问题,就好像他到世界各地视察了一番。他掌握国际法知识比最有名望的法学权威还要多。看来他对各行各业的知识都烂熟于心。他目前不过是一个城市医院的实习医生,但是要不了几年,他就会是个权威的外科医生或精神病学者,要么是其他方面的佼佼者。他还不清楚自己会选择什么职业呢!“你为什么不想做美国总统呢?”朋友们冷嘲热讽地问他。“因为我不是个傻瓜,”他伶牙俐齿地予以回击,“要是我想做,你觉得我不自量力?听着,你认为当个美国总统就不费脑子,是吗?我想实实在在地工作,想助人一臂之力,不愿意哄骗他们。我要是接管了这个国家,就得彻头彻尾地精简机构。我要先拿你这样无能的人开刀……”他要清除世间的不良现象,使这个庞大的机构秩序井然,为人类的兄弟情谊和自由思想的王国铺平道路。他能这样说一两个钟头。他的日常生活就是用精美的梳子一边清理恶心的虱子,一边回想着世界大事。某一天,他得知很多奴隶在黄金海岸的生活处境,就会火冒三丈;他给你复述一遍半成品黄金的价格或者某一惊人虚构的统计数字;这种虚假的财务内情简表无意中使人们互生怨恨,而且给一些胆小怕事、胸无大志的人找了些白吃饭的活儿,这样,无形之中增加了政治经济的负担。再一天呢,他就会抱回来一些铬或高锰酸钾之类的东西,可能是由于德国或者罗马尼亚垄断了这些药品的市场,一旦天有不测风云,苏军的外科医生就难以进行手术。或者他专门收集最新的可靠消息,把那帮刚露出苗头就打家劫舍的害群之马了解得清清楚楚;如果我们不立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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