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启动,静静地想着她走后我要做的一切。玛勒会高兴的,我们可以一连几星期大过风流瘾,这可就像度秘密的蜜月呀。
第二天,我耳朵疼起来了。我给玛勒挂电话,务必请她到大夫的诊所与我会面,这个大夫是我老婆的一个凶猛残忍的朋友。有一次,他就用古代的刑器差点要了一个小孩的命,现在可轮到我了。我让玛勒坐在靠近公园门口的凳子上等着我。
大夫看到我似乎很高兴,他在进行器械消毒的当儿同我瞎聊了半天文学的事。然后他试了试通电的玻璃罩,这个东西看起来像透明的心脏,这本来是作分离催化器用的,可一到他手里,却成了残忍的吸人血的新玩意儿。
那么多的庸医都看过我的耳朵,搞得我成老病号了。每治一次,耳朵都要疼得钻心,就是说,这块坏死的骨头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脑子,最后会连成一大片。耳乳突如同一匹野马杀将出来,耳朵里老是有木槌和锯子的尖亮的声音,像开音乐会似的,这样,我就像个半身不遂的疯子,扭着个半边脸被人送回家。“你可不能再用这只耳朵了,能保证吗?”他也不提个醒,就把一根通高压的电线接到我脑门上。
“不,根本不行的。”我疼得差点儿从座位上滑下来。“哦,这无伤大体。”说着,他把玩着模样怪难看的鱼钩。
手术就这样进行着。每次治耳朵,一次比一次痛苦,直到我疼得真想把他踢个稀巴烂,他才作罢。耳朵里还插着通电的小罩子,这是要冲洗耳道,把残留的脓吸出来,然后就没事了,我就可以如脱缰的野马一样自由了。
“你这耳朵挺麻烦的,”他点了根烟,跟我卖关子,“我自己可不想把这病治糟。要是疼得厉害,最好让我动手术。”
我渐渐安下心来,让他给我冲洗。他塞进喷嘴,然后打开开关,我好像感觉到他在往我脑子里灌氢氟酸。脓出来了,还带着几丝血。我疼得要死。
“真有这么疼吗?”看到我疼得面如纸灰,他惊叫起来。
“比上次还疼,”我说,“你要不赶紧做完,我就要疼死了。我情愿长出三个乳突看起来像个疯子都行啊。”
他拨出喷嘴,上边沾有耳屎、小脑、肾以及尾骨的骨髓。
“效果不错,”我说,“我多会儿再来?”
他觉得明天来最好,想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玛勒看到我吓了一跳,她想马上带我回家,好好地侍候一番。我累得筋疲力尽,不想让人给我添乱,就匆匆地与她道别,“明天见!”
我像个醉汉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倒在沙发床上就呼呼地睡死了。等我醒来,已是黎明时分,我感觉非常好,就起床去公园里溜达溜达。这些天鹅也醒来了,它们可是没有耳突呀。
我的耳疼一减轻,即使我身无分文,不交朋友,没有鸿鹄之志,生活似乎还是挺美好的。能舒畅地呼吸,能平安无事地行走,我就心满意足了。天鹅、树木甚至汽车在我眼里也是美丽的东西。生活在四轮滑冰鞋上向前行进着,大地博大精深,一直在孕育着极有魅力的新天地。看看这风是怎样吹拂这玲珑可爱的青草叶吧!每一片青草都有灵性,一切都在听从生命的召唤。如果地球本身就很痛苦,我们还能干什么呢?行星可没有耳疼的毛病,尽管要忍受极端的痛苦,但它们具有免疫功能,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啊。
我就这一次提前上的班,不知疲倦地忙活了半天。我按时见了玛勒,她又会坐在公园的凳上等我的。
这次,大夫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挑出一块新结的痂,用药膏轻轻地擦洗耳朵,然后塞住。“恢复得不错,”他含糊其辞地说,“过一周再看看。”
我们,玛勒和我,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我们在路边的小旅馆吃了饭,付了钱。夜色宜人,我只想溜达到天亮。我们躺在草坪上,仰望着点点繁星。“你觉得她真的要外出几周吗?”玛勒问道。
这事好得让人觉得不踏实。
“也许她再也不回来了,”我说,“她要我陪她乘一段路,大概这就是她想说的要紧事吧。也许她最后六神无主了。”
玛勒认为她不是那种要付出代价的女人,再说这也不碍事。我们这会儿挺开心的,还想她干什么。
“但愿我们能一同离开这个地方。”玛勒说我们去谁也不认识的另外某个地方。
我认为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会如愿以偿的,”我说,“这里没有一个我牵挂的人,你要不是出现在我身边,我的整个生活都很无聊。”“咱们去划船吧,”玛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们起身,逍遥自在地来到租船处,可惜这地方已闭门谢客了。我们就顺着河边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很快便来到建在水上的客栈,这里空无一人。我坐在粗糙不平的凳子上,玛勒坐在我大腿上。她穿一身昂贵的缀着小圆点的瑞士服,我特别喜欢这身装束。她里边什么也没穿,赤裸着身子。她从我大腿上滑下来,脱去衣服,跨在我身上。我俩紧紧地搂在一起,美滋滋地玩了一次。云雨过后我们衣衫不整地坐了半天,就这么静静地吻着对方的嘴唇和耳朵。
随后我们站起身,在湖边用手绢擦了擦身子。我正要用汗衫的一角擦拭下身,玛勒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着矮树丛后的什么东西。我只看到一线亮光。我马上扣好裤子,拽着玛勒又回到砾石场,然后朝相反的方向慢腾腾地走去。
“我肯定那儿是个警察,”玛勒说,“他们就爱干这号事,真是个性变态。这帮人老是藏在矮树丛里监视人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肯定是个脑瓜子迟钝的警察。
“你们俩,等一等,”他说,“准备去哪儿?”
“你这什么意思?”我装出恼怒的样子,“我们在散步,你没长眼睛?”
“你俩可转了大半天了,”他说,“我很愿意同你们一起返回车站,去配种站怎么样?”
我装疯卖傻地说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是警察,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闭住你的臭嘴,”他说,“趁我还没逮捕你,赶快把这个女人带走。”
“她是我老婆。”
“哦……你老婆,当真?哎呀,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亲亲摸摸,嗯?你竟敢在公共场所洗你那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我以前要碰到过这种事,就不得好死。现在也别太着急。小伙子,你可闯大祸了,而且这女人要是你的老婆,她也得栽跟头。”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你叫什么?”他打断我的话,准备往小本上写。
我告诉了他。“那,住在哪儿?”
我又说了。
“她的名字?”“同我的一样,我告过你她是我老婆。”
“你就说这些吧,”他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好了,嗯,你在哪儿混饭吃?一直上班吗?”我取出钱包,向他亮了亮“宇宙精灵”公司的证件,这东西我总是随身携带,这样可以免费乘坐纽约大街的地铁、火车和公共汽车。他看了直挠头,而且还把帽子掀到脑袋后面。“这么说,你还是个劳工部的经理?对你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是个要职呀。”他迟疑了一下,“我想你肯定愿意在这位置上多干一干,不是吗?”
我脑子转得飞快,看到自己的大名会赫然出现在晨报上被大肆宣传。要是记者们来了兴致,就能给你添油加醋地来上一篇精彩的故事。不行,得赶快想办法。
“喂,长官,”我说,“咱们息事宁人吧。我就住在附近,何不跟我去家里坐坐呢?我俩结婚没多长时间,做事有点鲁莽,真不该在公众场合做这等苟且之事,不过,夜深了,附近又没人看见……”
“哦,可能要了事吧,”他说,“不想丢掉饭碗,是吗?”
“是的,我不想。”我猜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他是不是冲着这来的。
玛勒也在包里摸来摸去。
“夫人,你可别这么慌张。你清楚自己是不能贿赂执法人员的。顺便问一下,我不太爱打听别人的事,你们去哪个教堂。”
我马上说出了我家拐角处的那个天主教堂的名字。“这么说,你是欧·马雷神父的信徒喽!嗨,你咋不早说呢?我敢说,你现在总不想给教堂抹黑吧?”
我跟他说,要是欧·马雷神父知道此事,那可就把我毁了。
“那么,你们是在他的教堂里结为伉俪的?”
“是的,长官,我们在去年四月份结的婚。”
我数着口袋里的钞票,可没让它露出来。好像只有三四元钱。我想知道玛勒有多少钱。这个警察迈开了步子,我们也得紧随其后。他突然站住,警棍指了指前方。他挥舞着警棍,头也随之摇来晃去,慢条斯理地自言自语,说着要连续九天向圣母作悔罪祈祷等诸如此类的话。他抬起右手说你们一直往前走出公园最近了,听着,你们行为以后要检点呀,可别再做傻事了。我们俩急忙塞给他几张票子,对他千恩万谢,箭一般地离开了。
“我想你最好跟我回家,”我说,“要是给他的钱不够,他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才不相信这些下流坯子呢……欧·马雷神父,去他妈的吧!”
我们急忙赶回家,闭门谢客,玛勒还是被吓得浑身哆嗦,我意外地发现碗橱里还藏有好些深红色的葡萄酒。
“现在怕就怕,”说着,我倒了一杯酒,“莫德回来,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她不会这么巧,是吗?”
“听天由命吧。”
“我想咱们最好就住在这儿,”玛勒说,“我可不想去她床上睡。”
喝完了酒,我们就脱了衣服。玛勒洗了澡,穿上莫德的日本丝制和服从浴室里出来,这样子让我大吃一惊。“我是你老婆,不是吗?”她搂着我说。这番话让我好激动。她在房子里踱着步子仔细看着家里的摆设。
“你在哪儿写作?”她问道,“就在这张小桌子上?”
我点头称是。
“你自己应该有张大桌子和一间房子。你在这儿怎么写呢?”
“楼上有个大写字台。”
“哪儿?卧室里?”
“不,是在客厅里。那上边阴森森的。想瞧瞧吗?”
“不,”她说得很快,“我才不愿意上那里呢,我老想着你坐在靠窗户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