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着形式的世界。他轻摇竹笔,形式就随着他的挥洒跃然纸上了。
任何一位篡权夺位的野心家都不会寄希望于惟命是从的奴仆,而一个四处碰壁的求索者会把生活作为他梦寐以求的那种安详与舒适的睡眠。做梦,就像空房子里散发的一股清新的气息,给思想内容赋予一种新的形式。艺术家的污浊之气散发殆尽,游戏就开始了。
探寻这一游戏的目的,理清它与生活的关系,是毫无意义的。这就如同问上帝火山和飓风是怎么回事一样多余。因为道理很明显,这只能导致灾难。灾难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那些被吞没于其中的人只会启发幸存者渲染这种因素。这种启发只能靠艺术的力量。航行归来的梦想家如果没有在途中罹难,他极有可能是把自己的虚弱之躯靠在其他船员的身上。活在幻觉和假象中的学生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科学家会把思想中的感情财富化为泡影。某种现象能使孩子们高兴得大喊大叫,但在一位严肃的试验家看来,它却能产生灿烂的真理之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会融合在艺术家的脑中,形成最根本的一个,被称做认知的催化剂。观察、了解、发现、享受……这些本能或者力量如果没有认知的参与则会软弱无力。艺术家的游戏是转向现实,是要超越惨败战场的画面所呈现在世人面前的那场“灾难”。因为,自创世以来,世界所呈现给人类肉眼的画面只不过是一个惨不忍睹的战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它过去如此,将来也是如此。如果人们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冲突体,如果人们能肩负起这样的重担:成为“我即他之我”,那么,世界便是另一幅画面了。
第10章
我一般在周六的中午结束工作。与我共进午餐的人不是海明·劳斯彻和罗密欧,就是奥洛克和奥玛拉。有时来凑热闹的还有柯里或者一位名叫乔治·米蒂德的希腊诗人兼学者,这个乔治还是信差组的成员。奥玛拉还时不时地邀请艾玛和多洛雷丝加入吃饭的行列。她们先是在宇宙精灵公司的劳工处做不起眼的秘书工作,后来又跑到第五大街的一家大百货商店当了采购员。我们的午饭常常要拖到三四点钟才结束,然后,我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往布鲁克林去看望莫德和孩子。我每周去一次,从不间断。
地上的积雪依然未消,我们无法去公园散步。莫德总是随随便便地穿着睡衣,一头长发蓬蓬松松地垂到腰际。房间里热烘烘的,家具也摆得过于拥挤。她总是在沙发旁边放一盒糖块,以便躺下来够得着吃。
看我们互相打招呼的样儿,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呢。有时我到了家,孩子却不在,她常去邻居家找小朋友玩。
莫德说:“她一直等到你三点才出去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又有难以觉察的激动。
我总是解释说工作忙得脱不开身。一听这话,她就会看我一眼,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又敷衍我,咋不找点别的借口呢?”
有时她突然会问:“你的朋友多洛雷丝怎么样?”要么就警惕地看着我,说:“她不再跟你处朋友了?”
她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在旁敲侧击,希望我不要欺骗别的女人(指莫娜)。她从不提及莫娜的名字,当然我也不会。至于“她”与“她”暗指谁,她都会准确无误地用一种很含蓄的词汇表达出来。
她的这些问话还蕴含着更深的内涵。由于离婚问题刚提上议事日程,法律还没有判定破裂,我们在此期间一切会怎么样还说不明白,但我们起码不再敌对仇视了。孩子是一条纽带,紧紧地维系着我们;况且,在她安排自己的离婚生活之前,她们娘俩还要依赖我过日子。她很想多了解我与莫娜的生活情况是否如希望的那样称心如意,然而,自尊心使得她不愿意问得太露骨。她有理由认为,我们七年的婚姻生活在目前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总不能完全一笔勾销。我一旦与莫娜的关系断了,又会陷入困境。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与我建立怪诞新奇的友谊,这种友谊也许使我们的关系更为深厚。
她这种天方夜谭似的梦想表现得过于露骨,我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重蹈覆辙。莫娜那边什么事都会发生,但惟有她的死才能把我们分开,但我绝不会与莫德破镜重圆。我可能去找艾玛或者多洛雷丝这样的女人,甚至还会找在希腊餐馆当女招待的莫尼卡。
“你怎么不过来坐到我身边,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这种感觉经常产生,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何处。就比如现在,我恍恍惚惚地答应着,顺从地挪动着身子,而我的心却离我而去。随即,我心里产生了抵触情绪,实在是硬着头皮心不在焉地与她搭讪着。我懒得去逗引她,只不过是到家里消磨几个小时,然后怆然离去,免得再有心灵的创伤。可是,我总得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她那充满情欲的肉体。我的手刚摸上去的时候,感觉就像勉强地爱抚着一头宠物。摸着摸着,她的肉体使我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之情。然而,就在她的回应让我专注于她的肉体之时,她突然动动身子让我的手挪开。
“别忘了,我再不是你的人了!”
她就喜欢这样激我,她知道这样能使我重振旗鼓,手心并用地放在她不让我摸的肉体上。她这样奚落我是想展示她有接受或者拒绝的权力,真是别有用心。她似乎总在用自己的肉体说:“想占有这玩意儿就不能忽视我。”如果我只是从她身上获得性的满足,她就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她似乎是说:“我要给予你的比任何女人都多。你要是看着我一个,心里只有一个真正的我就好了。”可她现在十分清楚我已不在乎她,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错位,早已濒临绝境,而且这种感觉比以往尤甚。她也明白只有通过肉体的满足才能贴近我。
说来也奇怪,无论我们看到和触摸的肉体有多么熟悉,一旦它的主人变得难以捉摸,扑朔迷漓,它就会产生一种极有意味的神秘意味。我记得很清楚,当我得知莫德曾去过医院做阴道检查的事后,我又兴趣大增,对她的肉体探察了一番。有意思的是,她咨询的那个医生曾经向她求过婚,而她从来没向我提及过她有过这么多的追求者。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去过他的诊所,又说她有一天摔了一跤,她曾给我说没什么事,但后来却跑到老情人那儿去了,她对他十分信任,决定让他给检查身体。
“你仅仅是去他那里做检查吗?”
“不,根本不像你所说的。”听了我的话,她不由得笑起来。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发现她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或者过去的五六年间的其他情况。他难道不会得寸进尺?当然,她已经跟我说过他成家了,但是她又想法设法地让我知道他还是一个非常英俊、具有人格魅力的人。
“那么,当你当着老情人的面,躺在床上,叉开两腿,你是什么感觉呢?”
她想让我知道她这个时候早就没有性欲了,那么希拉里大夫,管他叫什么呢,一直要求她彻底放松,还提醒她,他正在履行医生的职责,等等。
“你后来放松了吗?”
她又笑了。一旦她要说起“害羞”的事,她总是笑得那么撩人欲望。
“说呀,他做了些什么?”我又追问。
“哦,其实他没做什么,只是察看了一下阴道。”……她不说“我的”阴道!……“他用手进行检查,当然还套着皮手套。”她后边添的这句话好像是为自己开脱,免生嫌疑,让我听了就觉得大夫是在敷衍了事地检查。
“他认为我长得丰满漂亮。”她抢先说出这句话真让我吃惊。
“哦,他是这么说的,对吗?接着他就对你进行全面检查?”
她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引起了我对这件往事的回忆。她说,以前的创伤最近又在隐隐作痛,她非常担心。她又向我叙述几年前跌伤的情景,当时还误以为是损伤了骨盆。她的口气很严肃,以至于她把我的手放在腹部上时,我觉得这个动作十分天真。她的体毛长得很浓密,一如真正的玫瑰树,老早以前,她总穿着薄而诱人的衣服,一招一式透着风骚和挑逗,无论在公共场所,剧院的走廊,还是在高架火车站,我总是扑上去,紧紧地抓住那玩意儿不放。她总是恼羞成怒,火冒三丈,但我紧紧地贴着她,这样别人就看不见我那不安分的手了,我还是抓住她不放,说:“别动!谁也看不见我在干什么。”我不停地和她说着话,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她害怕得几乎晕了过去。在剧院里,灯光一暗下来,她就会分开两腿让我抚弄。她也毫不犹豫地解开我的裤扣,拨弄着我的下体,直到演出结束。
此刻,我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激动地搁在她那肥厚的臀部上。天地之间,只有我的手在那儿挤压着,她也正中下怀地默许我这样做。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尴尬时刻,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突然向她提起她多年以前的那位继父。果然不出所料,她立即对我的话作出强烈反应。一提到他的名字,她就兴奋异常,握着我的手激动地压着。我的手自然地往下滑着,她却全然不在意。谈起她的继父,她那个热情洋溢的劲儿简直像个学生妹,内心涌起一阵阵复杂的冲动。几年前,当我开始与她约会时,我对她的继父非常嫉恨。她当时二十二三岁,体态丰满成熟,已出落成大姑娘了。薄暮时分,在窗前,她坐到他的大腿上,跟他轻声柔情地说着话,看到这些,我的肺都气炸了。“我爱他。”她总会这样说,她认为这样可以为她的行为开脱,因为在她看来,“爱”这个字眼纯洁无瑕,与肉体的愉悦毫不相干。
这些场面都是在夏天发生的,我总是盼着那个老东西放开她,我非常清楚她那薄如蝉翼的衣裙里是温热赤裸的肉体。在我看来这倒不如说她是赤身裸体地坐在他怀里。我总想到她重重地陷在他的怀抱中,贴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