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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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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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学家,”我说,并不想让它成为一个严肃的话题,“你知道,一个人首先得分析一下自己。”
“那你呢?”他问。
我假装说我已经被分析过了。我告诉他是奥托·朗克给我分析的。“你从未给我讲过。”他说,又被我吸引住了。他特别崇拜奥托·朗克。
“那要花多长的时间?”他问。
“大约三个月。我猜你知道吧,朗克不相信精神分析的时间需要拖得太长。”
“那倒是真的。”他说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分析一下我如何?我是很严肃的。我知道我们彼此相当了解,但也一样可以分析吧?”
“是的,”我慢慢说道,“也许我们甚至可以验证一下你那愚蠢的偏见。毕竟,弗洛伊德还分析过朗克,对不对?”(这是个谎言,因为朗克从未被分析过,即使是被弗洛伊德。)
“那么明天吧,上午十点钟!”
“好的,”我说,“你必须守时。我按小时收费。一次一小时。如果你不按时来,那就是你自己的损失……”
“你要收费?”他问,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神志不清似的。
“当然!你很清楚病人接受精神分析是要付钱的,这很重要。”
“但我不是病人!”他喊道,“天哪,我是在帮你的忙!”
“那随便你吧,”我镇定自若地说,“如果你能找着别人,不收费给你分析的话,那最好不过。我只收你最基本的费用,就是你让你自己的病人交的费用。”
“听着,”他说,“你太狂了。别忘了,毕竟是我让你开这一诊所的。”
“我得忘掉这点!”我坚持说,“这不能感情用事。首先我得提醒你:你需要分析自己不仅是因为你想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学家,还因为你不是精神病患者。如果你不是个精神病患者,你就不可能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学家。在你给别人治病之前你得先治疗你自己。而如果你不是精神病患者,在我结束对你的分析之前,我会让你成为这种人的。你觉得如何?”
他认为这是天大的笑话,但第二天上午他还是来了,而且还很准时。他看上去就像为了准时来而熬了一整夜。
还没来得及等他脱下外衣,我就说:“钱呢?”
他想一笑了之,在沙发上坐下,那种急切的心情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盼着他的奶瓶一样。
“你现在得把钱给我,”我坚持说,“否则拒绝对你进行精神分析。”我喜欢跟他你顶牛,这对我也挺新鲜的。
“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一直进行下去呢?”他说,尽量想敷衍过去,“我告诉你……如果我喜欢你进行分析的方式,不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当然,得合乎情理,但现在别小题大做。来吧,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什么也不能做,”我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我不称职,你可以控告我。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那么你就得付钱……提前付钱……顺便告诉你,你要知道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坐在这里赖账会花去你更多的钱。现在是……”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十点二十。你一准备好我们就马上开始……”
他很痛苦,但我没理他,让他坐在角落里,他必须先交钱。
当他准备掏钱时,我提出一次十美元。他抬起头,但这次他的神情就像那种已经把自己托付给医生的病人:“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某一天我来这儿却没带钱,如果我碰巧忘了或是少带了几美元,你也不会对我进行精神分析?”
“一点儿没错,”,我说,“我们彼此太了解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他靠在沙发上,就像一头准备挨宰的绵羊。“静下心来,”我说,坐在他后面,不让他看见我,“安静下来。放松。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从头开始说。别以为你一次就能说完,我们得进行许多次。到底要花多长时间取决于你。记住一次十美元,但别老惦记这点。因为如果你只想到这要花你多少钱的话,你就会忘记你真正想说的内容。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这对自己有好处。如果你学会了怎样当一名病人,那么你也学会了怎样当一名精神分析学家。对你自己要求严点,而不是对我。我只是个仪器,我只是在这儿陪着你……现在集中注意力,全身放松,我随时洗耳恭听……”
他的身子扭来扭去,手在身上抓来抓去,身子在沙发上挪来挪去,一会儿揉眼睛,一会儿打呵欠,又是咳嗽,又是吐痰。最后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咕哝几声之后他手托着下巴,把头转向我,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眼神。
“你就不能问我几个问题?”他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什么问题都不问你最好,”我说,“如果你好好想想,你会理出头绪来的。一旦开始,便一发而不可收了。别忘了这点。”
一阵沉默。
“你无论从哪儿说起都没关系。不管你先说什么,都会触到你的痛处的。”我停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安慰的语气说,“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打个盹。也许这会对你好一些。”
他突然完全清醒了,开口说起话来。花钱睡觉这种事刺激了他,他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心想,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你在记笔记吗?”他问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别担心我,”我回答说,“想着你自己,你自己的问题。记住,你必须充分信任我。你用来想你的话会有什么反应的时间都是在浪费钱,你别想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你的任务就是认真地对待你自己。这儿没有听从,我只是个接收器,一只大耳朵。你可以往里面倒垃圾,也可以扔珍珠进去。在这儿我们只需要真正真实的东西……”
他又沉默了,身体不安地挪动了一会儿,然后一动不动了。他的手折叠放在脑后,身子靠在靠垫上,以防睡着。
“刚才我一直在想,”他用一种相当平静而且非常深沉的语气说,“我昨晚做的一个梦。我想把它讲给你听。也许它能提供点儿线索……”
他费力地讲完了这个连贯的梦。随后他停了下来,好像在等我的评述,是赞成还是批评。既然我一声不吭,他便开始评论起这个梦的意义。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地把头偏向我,沮丧地低声说:“我猜我不该这么做的……这是你该干的,对不对?”
“只要你愿意,你什么都可以做。”我平静地说,“如果你愿意自己分析自己而且给我付钱的话,我不反对。我猜,你意识到了你来找我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学会信任别人。你没认识到这点就是你的病症之一。”
他立即吼了起来,他要抗议这种污蔑。他对别人缺乏信任不是真的,我这样说只想刺激他。
“跟我吵架也没用,”我打断他说,“如果你惟一关心的就是想证明你比我懂得多的话,那我们的分析就会毫无进展。我向你保证你是比我懂得多,但这也是你病症之一,也就是说你懂得太多。你永远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如果知识能够挽救你的话,你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你是对的,”他理顺地说,接受了我的观点,好像这是他应受的责罚,“现在让我们看看……我说到哪儿了?我打算弄清事情的真相……”
这时我随便瞟了一眼手表,发现一小时已经到了。
“时间到了。”我说,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等一会儿,好吗?”他说,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我刚刚骂过他,“我现在刚开始想告诉你点儿什么。再坐一会儿吧……”
“不,”我说,“我们不能这样做。你已经有过机会……我给了你整整一小时的时间。下次你可能会做得更好。这是惟一学习的方法。”说着我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他笑了,伸出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天哪!”他说,“你说得很对!你已经完全适应了你这份新职业啦。如果我处在你现在的位置,我也会这样做的。”
我递给他外衣和帽子,走到门前,打开门让他出去。
“你不是在赶我走吧,对不对?”他说,“我们就不能再聊一会儿?”
“你想和我讨论这种处境,对吗?”我说着,把他拉到了门前,“现在走吧,克伦斯基大夫,没什么好谈的。明天同一时间我等你。”
“但今天晚上你就不能上我家来玩吗?”
“不能。在结束对你进行精神分析之前我们之间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你会发现这样更好些。”我握着他的手,果断地说了声再见。他茫然地退出了房门。
前几个星期他每隔一天来一次,后来他求我把时间错开,抱怨说他的钱都掏完了。我当然知道这笔开支对他是个负担,因为自从他不再给人看病,他惟一的收入来源就是保险公司给的。在车祸前他很可能攒了一大笔钱,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妻子是一个中学教师,有固定收入,我不能忽略这一点。但问题是,要让他摆脱那种依赖心理,把他现有的每一分钱光,使他重新产生去赚钱谋生的愿望。人们几乎不能相信,一个像他这样有能力有魄力有精力的人可能摧残自己以求赢得保险公司的同情。毋庸置疑的是,在车祸中受伤害的只是他的躯体,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我相信车祸只是加剧了他这种可怕的变态。当他突然想当一名精神分析学家时,我意识到他还有一线希望。表面上我接受了对他进行精神分析,但我知道他的虚荣心绝不会允许他承认他已经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故意总是用“病症”这个词来刺激他,让他承认他需要帮助。我还知道,如果他给自己一点机会的话,他的虚荣心就会最终垮掉,完全由我支配。
车祸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只是改变了他的外貌,夸大了隐藏在他体内的一些本性。那些潜伏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他成了一个怪物。每天他都可以照照镜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的人。他可以从他妻子的眼睛里看出她对他的反感。很快他的孩子也会开始对他另眼相看,最终会承受不了这些反应而垮掉的。
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车祸上去,他就能成功地赢得那些粗心大意的人的一点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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