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留下吧,当留个教训。”冷傲天平静地说道,以后,他会小心了。
“胸口的疤我去不掉。”萧晨帮他拉好被子,淡淡地说道。
冷傲天低低一笑,道:“男人多点伤疤也没什么。”
萧晨慢慢收拾各类物品,放回药箱。
“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冷傲天声音低而诚挚,略仰头,看着萧晨道。
萧晨淡淡看他一眼,道:“大夫应该做的。”
“那也要谢,”冷傲天目光诚恳,许诺道,“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晨合上药箱,转向他,凝视片刻,淡淡道:“随你。”而后对站在门口的林行风道:“准备笔墨纸砚,我开张方子。”
林行风忙派了个随从去取来。
萧晨招手让林行风过来,缓缓说了些食物禁忌,道:“可记明白了?”
林行风略一回思,然后答道:“都记下了。”
萧晨又转向冷傲天,说道:“你需卧床十日,十日过后可以慢慢走动,但不宜多。”微顿了下,又道,“心脏受损,怎么也有些后遗症,日后要保持心平气和,亦不可劳累过度。”
冷傲天听后面色又苍白几分,那就是说高深武学再也无缘,内心不由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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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看出他的想法,淡淡道:“他人受此伤早已毙命,人在知足。”
说完,见已有人送了笔墨纸砚来,也不去理他,便去开药方。他缓慢而沉稳地展开纸,静静地写着。
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冷傲天内心的惶恐慢慢地散了去,说来也是,想那日暗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被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救了,比起其他人已经幸运很多。而且,听母亲之前所说,自己那一向可望而不可及的父亲居然输血给他。这不由地让他内心窃喜,父亲还是关心他的,但是自醒来后却没见他来看过他,之前只在失望,现在静下来不由担心,难道是失了血,对身体有了影响?
“萧大夫,”冷傲天急道,“父亲身体可无恙?”
萧晨悬空的笔顿了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晕了开来,快速写完最后一味药,随口答道:“无妨。”然后对林行风说道:“如何用药我都有标明,按方即可。”
林行风应下,又听萧晨说道:“病人已无大碍,现下我便离去,诊金五百两黄金。”
林行风一愣,急道:“公子要走?”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大夫治完病自是要走。”说完,提了药箱,淡定地向门口走去。
“这是自然,”林行风忙道,“只是,堡主请公子看过少主后一起用午膳,堡主已等候多时了。”
萧晨脚步一顿,道:“也是饿了,这便去吧。”
林行风急忙上前引路。
冷傲天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目光变幻不定。
第十四章 乞医(略修)
萧晨与林行风到大堂时冷绝安坐于首座,二夫人与冷雪晴坐在他左边略有些烦躁,显然三人已等候多时。
冷绝见到萧晨眼神一闪。
林行风忙安排萧晨坐在冷绝右边,然后恭立一旁。
冷绝看他一眼,挥手让他坐下,林行风犹豫了下,坐到了萧晨的下首。
“爹,我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小子?”冷雪晴怒瞪着萧晨,口气不善。
“放肆!”冷绝冷冷地看着她道。
冷雪晴被她冰冷的眼神一刺,脸色刷地雪白,眼里闪着泪花,却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哭出来。
厅里气氛凝重,二夫人低不语,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林行风偷看冷绝一眼,又向萧晨看去,见他只是淡淡地品着茶,万事不沾身的样子,无奈,只好开口道:“主上,不如先上菜吧,萧公子怕是饿了。”
冷绝扫他一眼,道:“上吧。”
林行风如蒙大赦,急忙吩咐丫环上菜。片刻,丰富佳肴便摆满了一桌。
萧晨也不等他人,提筷便吃了起来,早饭错过了,现在午时将过,早就饭得慌了。不过,他一向信奉细嚼慢咽对胃好,因此不急不缓地筷起筷落,倒也赏心悦目。
当然,这是冷绝的看法,欣赏了下便也胃口大好地吃了起来。而二夫人和冷堡大小姐则是满眼“这人真没家教”地鄙视了他一眼,等冷绝动筷方才跟着动了起来。可怜的林行风则战战兢兢地吃着这顿不太舒服的美餐。
吃饱喝足,萧晨放下茶杯,淡漠地看向放下筷的冷绝,道:“请冷堡主付五百金,萧某便告辞了。”
冷绝看着他,道:“犬子怕还要萧公子费心。”
“我已开了药方交与林先生,”萧晨扫了一眼林行风,道,“按方办事便可。”
冷绝目光转沉,冷道:“还是萧公子亲自照顾,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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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直视他,淡淡道:“萧某倒不知冷大堡主如此关心儿子。”
“这不必你管。”冷绝冷冷地说道,“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治好他便可。”
“已不是非萧某不可了。”萧晨推开手边茶杯,斜睨他一眼道,“莫非冷堡主想耐萧某的诊金?”
林行风冷汗连连,冷雪晴怒火冲天,二夫人心头低颤,四周的丫环随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冷绝冷冷地扫视他们一遍,冷喝道:“出去。”
所有人一抖,鱼贯而出。
等人全离开,冷绝方转向萧晨,冰冷的看着他的又眼,沉声道:“为何要走?”
萧晨迎向他的视线,淡淡道:“大夫治完病自是要走的。”
“你知道我意思。”冷绝眼中转沉,冷道。
“喔?”萧晨淡淡反问。
“你——”冷绝眼中怒气一闪,一掌拍出,萧晨身形一动,面前的桌子顿时粉碎。
“你这是何意?”萧晨神色未变,声音却转沉。
冷绝被他这一问,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气息上涌,还没反应过来便一掌拍出,若非萧晨见机得快,这一掌便打在他身上了。心中一窒,暗自懊恼。
萧晨看了看他,心中一动,道:“我为你把把脉。”
冷绝瞥他一眼,伸出手去,任他施为。
看着眼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萧晨的心莫明一跳,按下心神拂了上去,上手的肌肤还是那么冰冷。神色微吟,默默地诊断。半晌方毕,果然和猜测的一样。
冷绝看他神色便知道了,略一皱眉,道:“跟我的心法有关?”虽是问句,却语气肯定。
萧晨收回手,瞟他一眼,道:“是。”
冷绝默然。
半晌,冷绝开口道:“那你可愿跟我回冷堡为我诊治?”
萧晨凝视他片刻,方道:“我离开岂不更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心神不定跟自己的确有关。
“一样。”冷绝声音微哑,道。你在,想靠近你;你离,仍会想着你。
萧晨看着他,眼中变化不定,半晌,方沉声道:“我没把握。”
冷绝静静地看着他,问道:“这世上可有医术超过你之人?”
“中原没有。”萧晨淡淡道。
“那便是了。”
萧晨看他一眼,转身背对他,看向门外那些被阳光晒得有些奄的竹。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嘈杂的声音在这一片宁静的空气中肆虐。萧晨被那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眼前一花,知了的叫声在脑中一下放大,脑中一片哄鸣。
闭眼默立片刻,萧晨方回神,略一思索,转向冷绝问道:“你可是在寒冷的室中或水中练功?”
“碧水寒潭。”冷绝回道。
“疗伤圣地——碧水寒潭,在冷堡?”萧晨微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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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云峰,崖下。”
“冷情诀怕是引寒气入体,而后化为内力吧?”萧晨问道。他在一本很旧的医书上看到过,碧水寒潭内的水对外伤来说是疗伤圣品,书上并没有写明寒潭位置,没想到却被冷家引潭中冷气入体练功。只是,这样一来应该不易受内伤才对,为何冷绝的反应却如此奇特?
“是。”冷绝直接肯定,道:“练后体内冷气流转,身体也慢慢变冷,直至功力八成,”抬起左手看了看,接着说道,“皮肤几至透明,全身冰冷。”
“冰肌玉骨如此得来,倒可向女子推介。”萧晨看向他同样莹白的脸,心中一动,淡淡道。
“你——”冷绝一窒,冷声道,“此时方知萧大夫亦会说笑。”
萧晨睥睨他一眼,道:“你情绪波动过剧,引至体温上升,冷气便立时涌出,寻处发泄,”微一顿,接着说道,“若在行功之时心神不定,便是内劲在体内乱窜,导致走火入魔之势。”
“如昨日般?”冷绝问道。
“是。”萧晨淡淡答道。
冷绝凝视他片刻,开口道:“跟我回冷堡。”
萧晨回视他,淡漠的眼中无一丝波动,半晌方道:“月五百金。”
冷绝目光转沉,道:“好。”
第二日,冷绝带着萧晨及暗卫先行回冷堡,命二夫人与冷雪晴在林行风府上照顾冷傲天,待其痊愈方回。
二夫人心里暗恨,堡主对那少年态度太过暧昧,怕是不好。
冷雪晴则充满妒火,爹爹对亲生儿女也从来不假颜色,却对那没家教的小子如此维护。
冷傲天暗自伤神,又敬又畏的父亲,终没来看他一眼,但想到萧晨那淡定的眼,心里又一暖,伤好后还可以在冷堡里见到他,真好。
林行风悲喜交加,不用挨冻了,但是这大小姐的火可不好灭。
第十五章 红袖招
开元二年,长安作为大唐首都,是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国际都市。长安城由廓城、宫城、皇城3部分构成。廓城内有南北向大街14条,东西向大街11条。廓城内有东、西二市,东市称都会,西市称利人,各占两坊之地。市内设“井”字形街道,沿街列置店铺。西市附近集居了许多中亚和西亚的“商胡”、“胡客”,其西南相邻的崇红坊,还设有波斯祆教(拜火教)寺。这一带为中西贸易与文化交流的一个中心。
红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