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彻底清醒过来,任幽淡的笛声在耳边吹拂,再也不受其影响。
灵力,他终于再次感觉到了灵力的存在。虽然只是极为弱小的一缕,却也足够他施展“搜神咒”隔绝掉笛声的魅惑,体内紊乱的内力也逐渐平息下来。他松开双手,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大踏步走入车厢之中,一眼瞧见玉寒烟瞑目吹笛的样子,心中无名火起,伸手夺过她嘴边的玉笛,怒喝道:“玉寒烟,你想害死我吗?”
第二十四章 一封情书
快速擦过的笛身在玉寒烟脸颊上划出一道红痕,她茫然地睁开眼来,眸中神sè还有些恍惚。
“我问你,如果我没有恢复灵力,你是不是要一直吹到我死为止啊?”
随着秦言再一次喝问,玉寒烟才回过神来,看清秦言愤怒的神sè,道:“秦师弟,你恢复灵力了,恭喜你啊!唔……你揪住吾家的衣领是什么意思,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对吾家的感谢的吗?”
“感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害得本少爷挂掉,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吹的曲子有多难听,会死人的你懂吗?”
玉寒烟摇头道:“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秦言怒极反笑:“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自己怎么不试一试?世界上那么多置之死地的,活下来的又有几个?你分明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要置我于死地啊!”
玉寒烟眼中柔光潋滟,浅浅一笑,道:“唔,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就当吾家是因爱生恨,见不得你对吾家的欺瞒,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动手吧!你现在恢复灵力了,想要怎么报复吾家,吾家都不会有怨言……”
她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秦言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要去报复她?自己才恢复了极小的一部分力量,若想达到全盛状态至少还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要是现在动手,毫无悬念地,被惨虐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但如果就这么一笑了之吧,本少爷还真咽不下这口恶气。上一次就当是一个玩笑,反正自己铁定不会有事,可这一回本少爷可真的差一点就仆了啊!
玉寒烟,你这个死丫头,还真不让本少爷省心啊!
看着他迟疑的样子,玉寒烟笑意更盛:“小子,你想怎么样,赶紧拿主意吧,吾家只等你一会儿,过了今天可就不许提这事了。”
秦言想了想,还是不能这么算了。他低下头去,往那根翠绿sè玉笛上吐了一口口水,用手指抹匀了,递到脸sè乍变的玉寒烟面前:“还你。”
玉寒烟气得嘴唇直哆嗦,一把抢过玉笛,掏出手帕来擦了又擦,咬牙切齿地道:“好小子,你等着,吾家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时候,车厢外响起岳四海的声音:“玉仙子,秦少侠,你们没事吧?”
玉寒烟赶紧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秦言拉过布幔,伸出头去,道:“没事。岳大哥,你们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突然头昏脑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得紧。对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刚才的一阵笛声,我觉得肯定是那声音有古怪。”
由于不是玉寒烟的攻击对象,岳四海等人只是被笛声余韵波及,一阵昏沉难受之后也就没什么了。不像处于风暴正中心的秦言,那可真是yù仙yù死。
秦言答道:“刚才是玉师姐在练习音律呢,只是她天生没这方面的资质,吹得比较难听,没有影响到大家吧?”
岳四海一脸呆滞。没有影响到大家?没看到连马儿都不肯走了吗!这玉仙子美若天仙,没想到吹奏出来的音乐却如此难听,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斟酌着语句,说道:“那个,仙子的笛声真是出尘脱俗,人间难得一闻,令人沉醉不已。不过,眼下天sè已晚,我们大概还要走半个时辰才能找到县城,所以……”
玉寒烟干咳一声,道:“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打扰到大家了,实在抱歉。大家继续赶路吧,吾家不会再吹了。”
车队这才继续前进。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安西省境内,离碧野城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路途。当晚,称作是岳四海侄子的秦松涛便悄然离开,走得时候并未与众人作别,只给岳四海留了一封书信。他这几rì来异常低调,秦言也没在意他。不过在吃罢晚饭后,玉寒烟悄悄告诉秦言,那秦松涛还给她写了一封信。
她将那封信拿给秦言看。
在信中,秦松涛自承身世,说他是安西秦家家主的长子,辞家西出塞外游历一年,不想半途遭杀手追杀,只得向岳四海寻求庇护,跟随岳家一路东来,此时方能归返家族。这之后,信中语意一转,直白地表达了秦大少爷对玉仙子的钦慕之心,说他一见仙子便惊为天人,恨不得当即表明身份,拜倒在仙子的蓝衫之下,只是又怕会引来杀手给仙子招惹麻烦,所以才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只能每rì暗自写下情诗聊以慰藉。秦大少爷的文采果真不错,那几首诗可谓情意绵绵,饱含相思,更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女神形象。在信的末尾,秦大少爷殷切邀请仙子去秦家做客,他将以最隆重的规格接待仙子。对了,他还在信中隐晦地提到了九龙峰上同门弟子不允许婚嫁的规矩,劝说仙子不要跟师弟走得太近,以免引起旁人的误会……
秦言看的过程中直笑得前仰后合。若是秦松涛知道自己一片真情会落到他手里,并被当成了笑话来看,只怕要活生生气得吐血。
“哈哈,这位秦大少爷还真是个妙人。听完你的曲子再看他的信,我一天的疲劳都被赶走了。哈哈……”
玉寒烟淡淡一笑:“师弟,吾家把这封信拿给你,可不是让你当笑话看的。你来帮吾家参详一下,这位秦公子到底如何呢?”
“咦,师姐,你不是认真的吧?”
“为何不能认真?安西秦家,那可是想想就让人心动的大世家啊。”玉寒烟作出悠然神往之态,“如果吾家嫁过去,就不用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从此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不美哉?”
秦言诧异地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辈江湖儿女向来zì yóu不羁,未必受得了豪门大户的规矩。而且你跟那秦公子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良配呢?万一所托非人,岂不后悔一生?”
玉寒烟道:“所以吾家才让师弟帮忙参详嘛。你跟那秦公子有过交往,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秦言想了想,道:“我跟他也没说过几句话,只觉得那厮吝啬,软弱,多疑,猥琐……总的说来,不是个好人,更比本少爷差了千倍万倍,远远配不上你。”
玉寒烟扑哧一笑,低下头去拿起那封书信,双手合拢一按,再摊开时,情书已化为了一堆细密的纸屑,被她随手丢出窗外,随风散入夜sè中。
她回过头来,目光落在秦言脸上,道:“你说的很对,据吾家观察,那秦公子确实不怎么样。‘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吾家确实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秦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你都有主意了,那还叫我参详个屁啊!你是在耍我的吧?”
玉寒烟露齿一笑:“放松心情嘛,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吾家调戏一下又不会掉肉。你看,今宵月sè明媚,若是一蒙脑袋就睡过去了,岂不枉误了良辰美景?”
第二十五章 分别
第二天的下午,一行人到达了碧野城。
碧野城本是一座小城,但由于清微居的存在以及三年一度的论剑大会,这里便成为了整个兰华国习武之人所向往的地方。
临近林阁老七十大寿,碧野城正值热闹的时候,天南海北的武林人士都陆续赶来,聚集在这个小巧玲珑的城市中,演绎出一幕幕jīng彩的故事。大街上随处可见携刀佩剑的武者,做着各式各样的打扮,僧道尼儒应有尽有。这些素来喜好争勇斗狠的江湖人物乍然来到,难免会有些龃龉摩擦,甚或有的以往就有些仇怨,于是大街上随处可见拼斗搏杀,过路的行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如今这些大多还只是二三流或不入流的人物,真正的名门大派几乎都没有赶到。城中所发生的热闹,仅仅只是一个前兆。
碧野城中的原住民并不因突然多了这么多江湖豪客而畏惧,相反,他们十分欢迎这些人的到来。对于论剑大会,碧野城的百姓们也是期盼已久,民居改造的客栈总算到了顾客盈门的时候。自古穷文富武,在江湖上闯荡的武者哪个不是有钱人,虽然一掷千金的富豪少有,但一次打赏几两银子的侠客却屡见不鲜。当下虽已临近秋rì,碧野城的百姓却迎来了他们的chūn天。
但对于秦言和岳四海等人来说,此时已到了告别的时候。
岳家一行人将要去城北晚星湖畔的清微居拜访林阁老,而秦言作为刚出道的无名小子却还没有进入清微居的资格。他和玉寒烟跟岳四海夫妇在城南分手,依依惜别。虽然同处一城中,但秦言没资格参与林阁老的寿宴,也不打算在论剑大会上一展身手。他需要快点找到蝶仙子拿回人头,然后即刻归返师门,才能赶得上进修任务的rì期。此刻与岳四海相别,以后便未必有相逢的机会了,所以他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伤感。
魔门中得时刻与人勾心斗角,提防每一个师兄弟,无法拥有任何朋友。而这十几天来,秦言与岳家相伴而行,虽然相交不深,但岳四海的豪爽耿直,岳夫人的温柔贤惠,岳灵姐弟俩的可爱纯真,都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一段平淡而温馨的rì子,将成为他十几年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岳家一行人走后,秦言犹自望着他们消失在人群的背影,心中空荡荡的难受。
许久之后,他舒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本少爷自诩要穷究大道极致,却还贪恋着安逸的情感,真是没出息啊!
他转过头去,看见玉寒烟正盯着自己,眼中波光流转,笑容诡异。他没好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