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萧遥立时明白;只怕再也捂不住了;但他其实不愿此刻与绝情谷的人产生什么纠葛;此时只是一心想要赶紧回到蒙古军中去;于是随口说道:“我在剑房做事。”话音刚落;樊一翁大手一挥;身后一人快步走来;说道:“大师哥;这人不是剑房的;我从没见过他。”
听闻此言;樊一翁瞪着萧遥;面色更为阴沉。他看着萧遥背着的剑箱;问道:“你背上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此次外出;我们可没有买这样的东西。你到底是谁?”此时天光大亮;已不似昨晚那般黯淡无光;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切。剑箱古朴沉重;与马车上的那些大盒子只是有几分相像;一旦失去了夜色的遮挡;任谁也能看出来二者绝不相同。
话既至此;萧遥索性不再隐瞒;哈哈一笑;抱拳说道:“樊兄见谅;小弟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昨天小弟在道上遇到了仇家追杀;被人给追的急了;恰巧遇到了樊兄的车队;这才略作乔装;混了进来。路上全仗樊兄佑护;小弟因此而侥幸保住了一命。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人一命这样的大恩大德;小弟永生难忘。”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狡黠地望了一眼绝情谷一众弟子后;这才接着道:“只是这一晚上;樊兄又是搬货;又是赶路;可真是好一番的折腾啊。但是;小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此这一路上唯樊兄号令是从;当牛做马无不顺服;试问哪位兄弟可曾听到过小弟有过半句怨言了?”说完眼望向站在樊一翁身后的那些绿袍弟子;眼神中炯炯有神。过了片刻;他才道:“所以;你救我一命;我给你当牛做马;如此一来;咱们谁都不吃亏。我看哪;这件事咱们也就此两清;互不相欠了。不知樊兄意下如何?”
萧遥有意缓和双方关系;因此说话时便带了几分说笑的意思;好借此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毫无敌意。谁知樊一翁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你以为谁会信你?说;你叫什么?你混入我绝情谷;究竟有何企图?”
见此情景;萧遥顿时心生不快;本不想多事的他心中已起了芥蒂;暗道既然软的不行;那说不得;也只能来硬的了;因此故意面色一沉;道:“姓樊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在这一路上你打掩护的份上;不愿与你多计较;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
樊一翁冷哼一声;道:“我绝情谷中人虽然与世隔绝;但自小也不是吓大的。小子;识相的;就趁早跟我乖乖回去;听凭谷主发落。到时谷主若说放你离去;我樊一翁二话不说;立刻便放你走;若是谷主说不……”
话音未毕;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惊得樊一翁留个话头;再也说不下去了。绝情谷众弟子循声看去;见原来是萧遥将背后的大箱子戳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樊一翁本就疑惑这箱中究竟装的什么;此时一瞧;当真是所惊匪浅;只见一柄剑身长逾三尺;两边剑锋均为钝口;剑尖圆圆似是半球;通体深黑;却隐隐透出红光的巨剑正被萧遥拿在手中;隔远看去;竟颇有些亦真亦幻的感觉;仿佛对方非凡尘身;而是仙魔降世一般。
持剑在手;萧遥心中的底气瞬间也足了很多;当即怒喝一声道:“谁敢与我一战?”声震长空;草木皆惊;对面众人包括樊一翁;一时间只觉得耳膜震颤;心胆欲裂。原来;萧遥见樊一翁软硬不吃;应付起来竟颇为棘手;思及绝情谷不仅弟子众多;还有个阴险无耻的公孙谷主;自己若是在此久耽;难免不会节外生枝;出什么岔子。到时自己要是再深陷重围;那才真叫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正是想到了这里;因此萧遥才当机立断;决定干脆直接以自己的最强武力示人;以求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面对寻常之人;按说萧遥这一招敲山震虎已足够用了;但樊一翁毕竟非常人可比。短暂的惊愕之后;他顿时回过神来;怒道:“我绝情谷向来与世无争;今日哪容你在此撒野?快跟我回去见谷主。”说完大手一挥;身后当即有两名绿袍弟子送来一根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微微一摆;顿时激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萧遥见状;心中已然明白了过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了。一念至此;玄铁剑缓缓高举过顶;右手在身后抬起;剑尖直指长空;一股无形的杀气顿时在四周弥漫开去。
樊一翁见萧遥气势骇人;心中一惊;沉声问道:“你当真不与我同去见谷主?”
萧遥无声地摇了摇头;虽然动作缓慢;但一切意义已尽在不言中。
二人站在道路两侧;众多绿袍弟子已被樊一翁摒退在侧。山谷中鸟语花香;场中气氛却已凝滞到了极点;一场大战正蓄势待发;便如辩雨前的片刻宁静;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十方无敌(中)
萧遥手持玄铁剑;一股傲气在心底自然而生。他斜睨了一眼樊一翁;淡然道:“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樊一翁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凝重之情已是不言自明。二人对峙片刻后;突然;他手中龙头钢杖“呼”地递出;杖头直点萧遥前胸。看这一下杖中蕴含的力道;若是被撞实了;对手纵然侥幸不死;却也免不了落得一个胸骨碎裂;皮开肉绽的下场。
樊一翁一上来便突施猛招;本欲是想给萧遥来一个下马威;因为如此一来;不仅能在一众师弟面前展露精妙武学;令其对自己这位大师兄更加心服口服;而且说不定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迫地萧遥手忙脚乱一番;那样便更易得手了。然而;樊一翁想的好是好;萧遥却丝毫无惧。他见钢杖破风而至;不见丝毫慌乱;手中玄铁剑向下一晃一挡;旁人只听见“当啷”一声沉闷的响声;龙头杖已改变了方向;朝着萧遥身后一株情花花树刺去。“哗啦啦”;转眼间;道路旁栽种的那些奇花异草已被樊一翁一杖碾平。
一击未果;樊一翁却毫不气馁;挺杖续斗。他转过身去;龙头杖横扫四方;一时间威猛无伦。萧遥见这矮子竟有如此巨力;果然是名不虚传;心中倒也不敢再行小觑;当即使出凌波微步;轻轻巧巧便避过了这一记扫击。见自己二度失手;樊一翁心中不由地渐渐动了真怒;攻势也越来越凌厉。他本就身材极矮;不逾四尺;此时全力既出;使的便都是拿手绝活。本来;学武之人多是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之辈;因为长年累月的锻炼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挖掘人体自身潜力;刺激身体不断突破;如此日积月累;方有希望达到武学至高的完美之境;以最强的身体施展出最强的招式;比如萧遥;在穿越到南宋世界开始习武后;仅就他自己能感觉到的身体变化;比如身高和体力等;便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可是这樊一翁矮却矮出了门道来;萧遥与之对敌;一时间竟感到束手束脚。
原来;这樊一翁仗着自己身材矮小;偏偏力气却又奇大;因此一根钢仗索性全往对手下盘招呼。普通武学中;虽然也有“地堂刀”、“扫堂腿”等下盘功夫;但那些毕竟是针对拥有正常身高的武者;需要他们弯腰曲腿去施展的功夫。试想一个人若是缩手缩脚;不得不弯腰低头;或是屈膝勾腿施展武功;即便招式再精妙;那也毕竟不如像是樊一翁这种以本就矮小的身材;无须收缩自己的身体便能施展来的舒服。萧遥下盘功夫其实并不如何出众;所学最精者;也不过只是桃花岛旋风扫叶腿法而已。况且此时;就算萧遥下盘功夫再如何了得;人体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在樊一翁的那根钢杖面前;却也只能避其锋芒了。三招一过;樊一翁已将萧遥迫退了五步。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紧;当即使出轻身功法;从樊一翁的头顶跃了过去;直到相距三丈有余后;这才回身站定。樊一翁下盘占光;但对手若高举高打;那便不是他的强项了。此时他见萧遥腾空一跃;躲闪开去;显然是不愿直缨自己的锋芒;不由得心中一喜;手上丝毫不肯放松;又攻了过去。
按理说;像樊一翁这种专攻对手下盘的打法并非天下无敌;完全无法防御;况且萧遥手握如门板一般的玄铁大剑;一根小小的钢杖即使变化再多;在这大剑的绝对防御面积跟前;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萧遥一来还是临敌经验不够丰富;虽心有变化;但等到了手上施展出来时;却又不是那回事了;二来他毕竟还是心存顾忌;只想赶快回到蒙古军中;不愿在绝情谷大开杀戒;使这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因此总是犹犹豫豫;这才在不知不觉间犯了武学大忌;被打的连连后退。
樊一翁却不管那么多;此时的他正打得兴起。平时他在谷中练功;除了谷主公孙止;也就是他的师父偶尔会点拨教导一番外;再没有机会与旁人动手。他作为大师兄;对上面的师父既打不过;也不敢打;对下面的师弟;打起来却不仅毫无悬念;也怕伤了对方;因此从未有过如今日此战般酣畅淋漓的感觉;更何况对上萧遥;他现在还稳占上风;心中那股得意与过瘾的劲头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因此转过身去;当即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袭去。
论及身材;萧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对自己下盘樊一翁如毒蛇般伺机而动的钢杖;他虽感棘手;却也还并没有到束手无策的地步。转眼间又过了两招;樊一翁钢杖一扫;向着萧遥两脚之间叉去。萧遥左腿微抬;看似缓慢;待钢杖叉至;他突然脚尖用力一点;整个人已借力飞起。身在半空;萧遥手中的玄铁剑使出“劈”字决;朝着樊一翁头顶砍去。樊一翁左手在头顶一转;钢杖打个圈子;一股巨力当即与玄铁剑撞击在了一起。萧遥身在半空;着力无根;被樊一翁这么一撞;樊一翁借力闪开;而自己却被荡到了一边。
甫一落地;樊一翁又挺杖攻来;看其神情;竟大有得意之色。见此情景;萧遥心中忽然怒不可遏;暗道这老儿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看不出自己是手下留情吗?虽说要战便战;但也并非一定要以杀人见红来作为终结;只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放了自己就是了。他却不明白;樊一翁久居幽谷;犹如困兽一般;遇到真刀真枪的战斗;热血与激情一旦被点燃;哪还管的了那么多?此时萧遥处处受制于人;以他的性格;哪里还能再忍受?眼见樊一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