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恐怕早已变成了一具亡魂了。
萧遥被洪凌波好一阵安抚后;直等双目的刺痛渐渐缓和了下来;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并非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一觉眼睛稍好;便立刻接过了冯默风手中的那柄长剑;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洪凌波见他一会突地挺剑前刺;一会又手挽剑花;笨拙地来回舞动着;生怕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便会伤到了自己;便赶忙从萧遥手中将剑拿过;说道:“既然剑已打好了;那咱们就早点回去吧;师父她还在客栈等着咱们回去呢。”说完;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给冯默风;说道:“老师傅技艺精湛;所铸长剑竟会现出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剑芒;今日真是令晚辈眼界大开。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前辈笑纳。”洪凌波见到那道剑芒后;便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土气的老师傅其实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士高人;因此言语间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冯默风躬身一礼;将银子又推了回去;惭愧地说道:“刚才小老儿一时不查;纵容那道剑芒险械了这位公子的一双招子;心中此刻已是惴惴难安;又怎敢再不知好歹地收下这银子呢?”说着;俯身便要往地上叩拜。
萧遥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冯默风说道:“老前辈何必如此客气?我这会不是还好端端地站着吗?倒是今日晚辈陡然间得此宝剑;这全要多谢老前辈赐剑之恩了。”说着;自己跪在地上;向冯默风行了一礼;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冯默风见萧遥言行举止间如此恭敬;显然心中对自己极是敬重。他一生之中从未受到过别人如此礼遇;此刻见萧遥对自己行此大礼;陡然间便想起了自己也曾是如此对待恩师。而一想起黄药师;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当即泪眼凝噎;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洪凌波见冯默风突然失声痛哭;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银锭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便同萧遥一起走出了这间铁匠铺。
两人策马疾奔;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冲进了襄阳城;在守门士兵和沿街路人的侧目下一路回到了客栈。推开房门;萧遥迎面看到师父李莫愁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二人;不免心中惴惴;知道李莫愁定是要责罚自己二人了;便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师父后;与洪凌波一起跪在了李莫愁面前。
“你凉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看到萧遥和洪凌波一起跪在了自己面前;李莫愁随意地瞥了一眼后;冷冷地问道。
“弟子知错。弟子今日练完拳后;突然间见到师姐正在练剑;看那剑招凌厉精妙;弟子心痒难耐;好生羡慕;情不自禁之下也想学上几招;便央求师姐去给弟子打柄长剑;好习练本门的精妙剑法。师姐耐不住我的纠缠;终于答应了下来;这才误了回来的时辰;请师父责罚弟子吧。”萧遥这一番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洪凌波听了之后;心中甚是感动;刚想开口跟师父求情;却听李莫愁问道:“你想学剑?你可知那是什么剑法?”
萧遥心念一动;摇了摇头。
李莫愁嗤笑了一声;说道:“连是什么剑法都不知道;就巴巴地想要去学。告诉你吧;那是本门的玉女素心剑法。听到名字了吗?玉女素心;你身为一个男子;也要学这套剑法吗?”李莫愁说这话原意是讥笑萧遥不自量力;她却不知道的是;这剑法虽名为“玉女素心”;但想要发挥出最强的威力;不仅需要全真剑法的配合;更需要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侣共同施展出来才行。当然;这已经涉及到了本门最高绝学宝典玉女心经的奥妙;当初创此剑法的林朝英心灰意冷之下;并未对弟子们提到;因此李莫愁一直以为;这剑法只适合女子练习;而男子却不行。
萧遥于此节心知肚明;但听了李莫愁的话后却也不会傻愣愣地点破;只是一个劲地应承。他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李莫愁不教的话;自己就是偷学;也要想方设法地把这玉女剑法学会;日后再找机会觅得全真剑法;到时候天下之大;岂不任我横行?正想到这里;却听到李莫愁接着说道:“既然你要学;那学就是了。你已经会了一套美女拳法;再学上这么一套玉女剑法;我看;凌波以后要改口了;再也不能叫你师弟了;要改口叫师妹才行;哈哈哈。”说完;李莫愁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了李莫愁的取笑;萧遥心中却平静如水;再无之前的愤慨怨怒之意;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地说道:“师父教训的是。”
洪凌波跪在萧遥身边;听到师父接连取笑于他;又听到他懦懦而语;自己暗暗皱眉之余;心中却也稍感奇怪。她微微将头侧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萧遥时;但见他面色沉稳;如同古井无波;脸上也并无丝毫的气愤或尴尬之色;不由甚觉奇怪;暗想道;在那平台上时;他对师父曾多有不敬;还险些为此丢掉了性命;怎得性格却又何时变得如此温驯了?
心中虽这样想着;但洪凌波也只是暗暗奇怪;并没有将其表现在脸色上。李莫愁将萧遥快意地嘲讽了一阵后;终于不再追究此事;话锋一转;说道:“明日便是那天机神兵约定的十日期限;为师的拂尘想来也应该已经修好了。你二人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咱们便去看一看。”
第四十六章 代价
01…19
次日一大早;李莫愁便带着萧遥和洪凌波二人来到了千杀兵器坊。还没走近大门;便看见一名身穿锦缎云纹长袍;头戴青冠;一幅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兵器坊门前东张西望;翘首以待。见到三人走过来;他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边招呼三人走进坊内边说道:“李仙姑;小人是千杀兵器坊的黄管事。老板昨日已将您的拂尘修好;还特地叮嘱下来;您取兵器心切;今日定然早早便至;所以便让小的一大早就恭候在这里伺候着;以免误了仙姑的大事。来;三位这边请。”说着;他用手一引;将三人请进了后堂的一个房间内。
刚走进房间;李莫愁一眼便看到了那柄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万千银丝闪着点点星光的拂尘。她眼见自己的拂尘此时尘丝厚密绵长;尘柄玉华隐现;与数十日前跟阮经天激斗过后;那寸芒凋落、黯然无光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心中不由惊喜交加;赶忙上前拿到手中;试起了招数来。她一招接着一招挥出;顿时;萧遥和洪凌波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唰唰唰的尖锐破空之声。李莫愁拿着那柄修好的拂尘;只觉手上轻盈灵便之感难以言述;心中踌淋漓之意更是无以言表。练了一阵后;李莫愁终于收招;高兴地将那柄拂尘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可没过一会;萧遥却见她突然眉头紧锁;脸上的兴奋之情顿消;像是猛地里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在李莫愁的心中;她之前并没有对千杀兵器坊能将自己的拂尘修复地如以前那般趁手抱多大希望。但经过试招后;她却惊喜地发现;这柄拂尘较之从前不仅轻灵便捷了许多;而且运起内力甩出后的威势似乎也变得更加犀利了;细瞧之下;这才发现不管是修补所用的材料还是编织尘丝的手艺;无一不显示出修补好这拂尘所需花费的苦心。李莫愁见千杀兵器坊对自己的事情如此用心;将拂尘修的比以前还要趁手;心中不免十分高兴。但忽然间;她想到了之前特意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黄管事和他所说的话;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修拂尘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有求于人。虽说这千杀兵器坊在江湖中素来以礼数周全著称;但如今这幕后老板天机神兵不仅亲自修好了自己的拂尘;还专门差一管事迎候自己;这未免也显得太过于殷勤了些。她闯荡江湖数十载;大风大浪不知已见过了多少;自然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虽说这并不代表一定会有什么坏事;但一想到此节;李莫愁心中还是暗暗提防起来;脸上的喜悦之情这才因此而烟消云散。
心里有了这样的顾虑后;李莫愁的面色登时转喜为忧。她想了一下后;从怀中掏出了几锭黄灿灿的金元宝放到桌上;对黄管事说道:“素闻天机神兵所铸兵器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里是二十两黄金;替贫道向你们老板说声谢谢。”说完;李莫愁便将拂尘抄在手中;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黄管事见李莫愁要走;赶忙伸出双手;作势欲要上前拦住。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洪凌波身形忽动;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身子却已经挡在了李莫愁的身前;同时背上所负长剑也已横握在手;冷冷地看着黄管事;喝问道:“你待怎得?师父已付了你们酬金;你还拦在这里作甚?”
见洪凌波突然持剑喝问自己;黄管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他在千杀兵器坊地位虽不算高;但平日里却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此时猛然间被人用剑指住;他生怕对方长剑向前轻轻一送;自己的这条小命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因此刚想脚底抹油;赶快溜之大吉;但一想到老板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若是办得不好;自己这条小命还是难保。想到这里;他只得硬着头双手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老板说;不需你们付酬金。这是……这是老板给李……李仙姑的信;请仙姑过目。”说完;身子一软;竟瘫在了地上。
洪凌波从黄管事手里接过信;转交给了李莫愁。李莫愁看着那信;心里暗暗叹道;天下间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事;伸手将信接过;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李莫愁看完后将信一折;站在原地沉吟了一阵后;把信又扔回给了黄管事;冷冷地说道:“告诉你们老板;他的条件本仙姑答应了;若是今后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尽管飞鸽传书;贫道尽力给他办到就是了。”
黄管事听了这话后如获大赦;赶忙翻身在地上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后便踉踉跄跄;逃也似地跑远了。
李莫愁攥着那把焕然一新的拂尘;三人一块回到了客栈之中。一路上;洪凌波和萧遥见李莫愁沉着脸;面色不虞;因此谁都没敢多说一句话。回到房间里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房中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