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直到月上中天;周围万籁俱静;除了偶尔经过的更夫敲响的梆子声外;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人声时;萧遥才悄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先附耳在墙壁上听了半晌;耳听得睡在隔壁的洪凌波发出平缓而自然的呼吸声;确定她确实已经睡熟后;这才轻轻地打开了窗户;纵身一跃;使出了天罗地网势中的轻身功夫。为了不让马蹄声惊醒洪凌波;萧遥便决定不骑马前去;因此;他甫一出了客栈;落在大街上;找准了去往陆家庄的道路后;便暗运体内真力;轻轻巧巧的几个起落间;踏出了迎风拂柳步法;那小客栈已经无声无息地被萧遥远远甩在了身后。
回首望着越来越小的客栈;萧遥心中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再也不用担心会惊醒洪凌波;因此他凝神聚气;瞬间将自身的功力催发到了极致;沿着道路;一路朝着陆家庄疾奔而去。随着他体内真气催发运转起来;那迎风拂柳步法也渐渐显出了威力;但见他双足如幻影飘飘;像是腾云驾雾一般;既听不见双足落于地面上的脚步声;也看不见上身有什么动作;但只要眨眼间的功夫;整个人便已经蹿出去好远。
第五十六章 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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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疾奔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后;萧遥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远处陆家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泡!泡小@说他绕到了陆家庄门前的柳林中;藏身于一棵高大的柳树后;静静地观察着陆家庄外的情况;只见庄上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只有两盏红灯笼分挂在门楣两侧;散发出微弱的烛光;再侧耳细听;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萧遥等了片刻;见没有其他的异状;心中稍安;便小心翼翼地施展轻功;靠近到了陆家庄的青砖围墙旁。
其实;萧遥本不必如此谨慎;他大可以施展轻功;径直进入陆家庄内;直接找到陆立鼎言明李莫愁即将寻仇之事。且不说那陆立鼎其实心中一直在忧心此事;此时萧遥去给他报信;他绝不会对萧遥动武;就说即便是陆立鼎心存疑惑;要与萧遥过上两招;但凭萧遥此时的武功;他与陆立鼎其实已在伯仲之间;想要从陆立鼎手下逃脱;实在是易如反掌。只是萧遥自从跟着李莫愁习武以来;从未与人真真正正地交过手;所练的武功也都是在洪凌波和李莫愁的指点陪练之下一点点练成的。他心中明白;这样练出来的武功与那些在生死搏杀间练出来的武功;威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内心深处一直自轻武艺。此番前往陆家庄;他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才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出什么纰漏来;那样可就难以收场了。
他躲在围墙外面的墙根之下;确定围墙内没有什么防范后;这才跃上了墙头;细细观察起来;但见陆家庄内虽然屋宇林立;但四处悄然无声;不见一人;且除了仅有的几个房间还隐隐有烛光透出外;其他大部分房间里都是漆黑一片;显然是无人居昨是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萧遥对江湖上为人通风报信的窍门根本一窍不通;看着眼前这许多房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陆立鼎;心中不由暗慌。他看了一阵;依然看不出什么眉目来;便跃下墙头;打算先一间间地搜索。就在此时;他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当下不及多想;赶忙纵身一跃;跳到了身旁一间房屋的房顶之上;躺在上面;连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原来走过来的不过是一个青衣奴仆;他手中端着一个磁盘;磁盘上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桂圆莲子银耳粥。萧遥躺在房顶上;看到那仆从沿着走廊;走进了一个**的院落之中后;心中才略微安定了下来;轻轻一跃;又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突然;他心念一动;暗道;在这陆家庄之中;能让仆从深更半夜的还端着夜宵送到房间之中的人;恐怕除了那庄主陆立鼎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那我何不跟着这奴仆去看一看呢?
一念至此;萧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双足轻轻一点;身形微晃;便沿着那奴仆之前经过的走廊;来到了那个**的院落之中。拐过门口的石雕屏风后;萧遥一眼便看到了一间青瓦白墙;屋檐四角雕刻着飞龙戏凤;装饰极为豪华的大宅。此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也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子;传进了萧遥的耳中:“老爷;您多注意身体。夜寒了;喝点粥暖暖身子吧。”
另一个声音浑厚;被称为老爷的那人道:“阿根;行了;你自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了。”听到这里;萧遥在心里暗暗惊喜地说道;原来陆立鼎就住在这里;随即便又接着侧耳倾听。只听阿根又说道:“老爷;您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睡也睡不好;要不明天;小的去给您请个郎中过来瞧瞧吧。”
陆立鼎叹了一口气;却只是说道:“不用了;你不用管我了。”
过了一阵;只听阿根接口道:“唉;那些江湖中人也忒无情无义了;吃了咱们的;喝了咱们的之后;却都拍拍屁股便走了。”萧遥听到这里;心中微觉诧异;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便又凝神去听;只听陆立鼎说道:“也怪不得他们;那赤练仙子李莫愁心狠手辣的名声;这江南武林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说这件事本就跟他们不相干;就是真的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那些武林中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阿根道:“那他们也不能……”那“也不能”三个字刚说出口;却被陆立鼎直接打断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命该如此;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阿根见老爷似乎是动了真火;不敢再多言语;应了一声后;便默默地退出了房门。萧遥见他推门而出;赶忙又跃到了一旁的围墙上;心中却在暗暗思索着刚才他与陆立鼎之间的对话。
原来;三年前;陆展元临死之时曾对陆立鼎言道;他有个大对头;是个道姑;名叫李莫愁;外号赤练仙子;武功既高;行事又是心狠手辣;预料在他成亲之后十年要来找他夫妻报仇。那时他说:再过三年;便是她来报仇之期。我此病已然不治;这场责;那赤练仙子是报不成的了。虽然如此;但陆立鼎在打听到了李莫愁的凶名后;却依然时时担心她会来寻仇。他一身武功都是兄长陆展元所传;本身生性淡泊;兼之家道殷实;一生席丰履厚;从不到江湖上行走;因此眼见兄长所提到的寻仇日期已近;便想到了邀请江南武林中的各路好手;好共同抵御李莫愁;之前流云楼老板提到的陆家庄宴会;便正是因为此事。但因为陆立鼎向来不在江湖上行走;与各路高手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此次邀集各路好手能来陆家庄;仰仗的全是兄长陆展元的侠名;这才能请得动那许多江湖中人。但后来各路人马又纷纷离开陆家庄;这件事坏就坏在陆立鼎并没有什么江湖阅历;又乏应变之才;他在席间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后;并没有晓之以理;痛陈李莫愁的心狠手辣;以此来激起大家的同仇敌忾之心;反而是不断地许诺以黄金白银作为共同抵御李莫愁的酬金。这些武林中人向来对钱财珠宝等身外之物看的极淡;对侠义仁德却看得极重。他们眼见陆立鼎不断地许下丰厚的酬金;心中不仅不为所动;反倒觉得陆立鼎是有意折辱他们;更遑论其中更有许多在江湖中装腔作势;欺软怕硬;色厉内荏之辈;因此这才纷纷离去。陆立鼎根本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对这些弯弯绕和武林中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如此这般得到这样的结局;却也在意料之中。
萧遥虽然对这其中的一些细节想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通过刚才陆立鼎和男仆阿根的那番对话;却也能隐隐约约地猜出来一些此事的来龙去脉。他略一沉吟;瞬间便计上心来;纵身跳下了围墙;径直朝着陆立鼎的房间走去。
第五十七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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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陆立鼎的房间门外;萧遥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敲响了房门;只听里面陆立鼎愠怒地说道:“阿根;不是和你说了;不用再管我了吗?”
听到陆立鼎的话;萧遥在门外朗声回道:“陆庄主;在下有事相商;还请开门一叙。”
萧遥话音刚落;房间中便即静悄悄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过了片刻;才听到陆立鼎在房间中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深更半夜的来到敝庄所为何事?”
未曾想到甫一接触;这陆立鼎便如此紧张;严阵以待;萧遥心中原本颇为不悦;但转念想到这陆立鼎必然是对自己师傅李莫愁极为忌惮;才会如此小心;拒人于千里之外;联想起自己师傅平日里的行事;心中便又有些释然了;但还是以饱含嘲讽的语气说道:“陆庄主的待客之道;难道便是让客人站在门外对答吗?”闻听此言;陆立鼎心中惊惧稍减;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这般行事确有些不妥;于是缓缓打开了房门。他刚才陡然间听到门外传来萧遥陌生的声音;一时间下意识地以为是李莫愁终于找上门来了;惊慌失措之下;竟没有在意萧遥是男子的声音;而李莫愁却是女子。直到萧遥又说了一句话后;陆立鼎才察觉出来;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想起去将房门打开。
眼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神情俊朗、姿态潇洒、眉目隽秀的少年;陆立鼎心中的戒备之意顿时又减少了几分;再向少年身后看去;也没见有其他的什么人;心中更是宽松了下来;暗道;这少年年岁不大;武功想来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他今日来此;若是好意那也就算了;若是心存不轨;定教他有来无回。想到这里;左手一引;将萧遥请进了屋中。
萧遥见陆立鼎看到自己时脸色先是紧张;见自己身后无人;又转而轻松下来;心中早已对陆立鼎的打算了然于胸;对他的评价也不禁降低了几分。但他并不点破;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我听陆庄主与阿根所言;想必陆庄主已经知道赤练仙子李莫愁前来寻仇一事了吧。”
陆立鼎心中一惊;但脸色却依然如常;强笑着敷衍道:“这位公子可真是会说笑;在下连李莫愁是谁都不知道;公子怎的说这姓李的女子会来寻仇呢?”
萧遥听了这话;作势抬步就向陆家庄大门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本意是想来相助陆庄主共御大敌的;谁知陆庄主竟如此相待。既然陆庄主并不认识李莫愁;那么在下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