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张灏冷哼,没好气的道:“你爹那固执性子,满朝文武一起劝说都无用,还能听我一个孩子的话嘛?”
“岂是不用,反而越发如火上浇油呢。”秦晴筠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芳宁公主,激动的道:“陛下乃是何等要面子的雄主?这次鞑靼人的国师羞辱了我天朝颜面,陛下一直对于违逆异族采取剿灭殆尽的宗旨,加上满朝文武都不赞成动用五十万的大军北征,皇帝势必一意孤行,这第一次徒劳无功,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
“啊!”朱智真听的目瞪口呆,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一想到近几年父皇越发暴躁,极端自信的性格,立时无言以对。
“那西湖还要等上多少年呀!”
史湘云和沐怜霜大为泄气,要真如秦姑娘猜测的那样,这年年折腾百姓去北方,哪还有余力去重修西湖。
“点勘南京并直隶卫府州系食粮递年出纳之数,令督山西、山东、河南三布政司,直隶、应天、镇江、庐州、淮安、顺天、保定、顺德、广平、真定、大名、永平、河间十三府,滁、和、徐三州有司造车,丁壮挽运。共用驴三十四万头,车十一万七千五百七十三辆,挽车民丁二十三万五千一百四十六人,运粮凡三十七万石,命河南、山东、山西民丁随军供馈饷。”
啪!秦晴筠把一份折子扔在八仙桌上,气道:“你自己看看吧,这上面还有更详细的朝廷命令,要是年年如此,真不敢想象后果,真是举国之力去空跑一趟。”
“唉!”芳宁公主拾起那份折子,看着里面令人触目惊心的一行行数字,一时间哑口无言。
惊喜之极的看着这位女中诸葛,张灏心中叹息,这些日子绞尽脑汁的回想,又结合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才使得自己明了过来永乐朝北征时的实际状况,早年确是打的异族苟延残喘,但是一系列的弊政,却又使得明朝和历朝历代一样,最终对于北方只能据险而守,再无还击之力,无论此时怎么征讨,那些游牧民族就好似野草一样,永远是春风吹又生的。
严防死守,不许百姓在北方边塞居住,不许守将轻易出击,更不许和北方部族有任何联系,不然就是私下勾结外敌的大罪,就是边境贸易都得划分区域,顺从朝廷则允许商人来往,反之则紧闭要塞,不许一物资敌。
这些策略在国家富强时倒是行之有效,结合一系列的外交策略,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绝对能换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边境安宁,但长此以往,北方各民族得不到急需的日用品,南下劫掠则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又因为与北方毫无来往,不能始终控制异族的人口数量和实际情况,没过百八十年,异族就会人口繁茂,势必又要整军而无数胡马南下,虽然明朝始终视北方为心腹大患,终二百多年来,长期驻守大军屯边,一刻不敢松懈,但内忧外患,却最终被辽东女真人钻了空子。
而北方因为没有汉族人居住,不说对于经济实力是种极大的浪费,对于国家军事实力也是一种极大的削弱,这大片草场废弃,不接纳边境上的牧民,难怪明朝一直战马奇缺,明明占有北方河套辽东等好地方,却始终培育不出大批良马。
而朱棣年老时的几次北伐,确实如秦晴筠所预料的,连续四次都徒劳无功,最后更是连自己的命都丢在行军路上,可怜一代雄主,最终也没能彻底解决北方之患。
张灏也知道不能埋怨皇帝和朝中大臣,毕竟有其时代局限,而朝廷和天下百姓日夜辛劳,真可谓是奇谋百出的防备异族,起码换回来蒙古族至此没落,绝对是明朝的一大功绩。
“好了,在辩论也无用,回去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路呢。”沐怜雪终于忍不住,忧心重重的站起来,轻声吩咐。
等姑娘们全都散去,沐怜雪走至张灏身边,蹲下身子,忧愁的道:“难道真得去辽东吗?呆在这里不好吗?”
伸手摸索着吹弹可破的俏脸,张灏笑道:“此乃圣旨,焉能更改,此行只是向朝鲜国讨要三千匹战马,先期为陛下检查辽东要塞的修建情况,不会遇到危险的。”
“可是,灵枫道长提过的三次血光之灾,可都是将要发生在外地啊!”沐怜雪苦恼叹息,佳人含慎,少女风情格外使人大感惊心动魄。
探手把沐姐姐搂在怀里,张灏沉醉在处子幽香当中,柔声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的,何况灵枫就是个女骗子,真信她的话,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胡说八道,呵呵。”沐怜雪又气又恼,急忙伸手按在对方的大嘴,又忍不住被张灏伸舌头轻轻舔舐手掌心,痒的少女格格娇笑。
第二天一早,张灏携女眷做官船沿着漕运直奔北京城而去,受皇命解决浙江匪患后,又受一纸诏书,奔赴辽东公干去也。
不提沿途一路畅通无阻,途中灵枫道长突然不辞而别,而慕容珊珊等女人乘坐的官船则改道京城,而蔡永等人依然留在南方,唯有胡凯带着那两名倭国女人随行。
京城英国公府,老祖宗和太太王氏一脸喜色,就是老爷张辅同样面色欣慰,当得知皇帝安排张灏去北方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想到来年全家就要随驾去北京,那时就能举家团圆了。
最倒霉的却是张林,昼夜不停的赶到杭州,当得知灏二爷早已启程北上后,不禁仰天长叹,无奈下只得郁郁返回。
深夜,南京皇宫。
一队手提宫灯,举着梆子铜锣的官宦缓缓走过,巷道中间,一个小公公费力拎着一桶井水从巷道中穿过,突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吓得小公公脸色煞白,急忙跪地磕头,叫道:“大人饶命,爷爷饶命。”
“什么大人爷爷的?滚!”
清朗声音响起,只是说话之人却站在墙下,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原本以为无人能认出他的身份,毕竟此刻是深更半夜的,却没注意到,这跪倒的小公公身子一颤,马上快速爬起来,拎着水桶就跑。
一直等小公公跑没影了,这说话之人方现身出来,警觉的四下望了下,朝着西方而去。
“呸,奸夫淫妇,诅咒你们被陛下撞见!”
不知何时,那小公公又出现在原地,咬牙切齿的小声咒骂,不过他也知道毫无用处,那西面乃是储秀宫,那说话之人更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太孙,即使真的被撞见了,顶多斥责一顿了事,又不是暗中勾搭嫔妃。
悻悻的回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小公公把剩下的半桶水注入水缸里,一个人孤独的走到厢房前的石阶前坐下,望着天上的繁星,喃喃道:“秀儿妹妹,你还好嘛?”
痴痴的坐着,小公公最终揉揉通红的眼角,那泪水早已流了无数次,现在已然流不出来了。
突然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小公公机灵的一跃而起,问道:“谁?”
“是我,你魏大哥。”
温和声音传来,小公公立时笑容满面,笑着冲了上去,就见魏公公一脸笑意,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魏大哥,我秀儿妹妹还好吗?”
对于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魏公公,少年甚是感激信赖,忙不迭的拉住对方的手,着急的问道。
来人正是魏公公魏让,而这小公公则是当日谩骂张宝钗的那位男孩杨文柏,他自从进了宫后就一直被人欺负,偶然间被魏让遇见,感念当年灏二爷搭救自己一事,就顺手帮了一把,后来得知这小家伙还见过张灏,人又机灵活泼,就当成弟弟般照顾。
“好,都好,呵呵,你那秀儿妹妹被送去她母亲家里,如今一家人在慕容夫人身边当差,算是衣食无忧了。”魏让笑吟吟的说道,却没提起此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太好了,谢谢魏大哥,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杨文柏年纪虽小,但对于人情世故极为通透,他本就是出生在市井之间的孩子,立刻听出了其中变故,要是没有这位大哥的帮助,想必秀儿妹妹的母亲一定处境艰难,毕竟是被何祥大人休掉的妻子。
很懂事的开口道谢,杨文柏机灵的说道:“今晚皇太孙又去那贱人的院子里了,这几天,我日日守在过道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魏公公皱起眉头,他知道那贱人就是小家伙的仇敌张宝钗,不过这消息却送不出去,如今常公公变得有些蛇鼠两端,此等隐秘事,还得瞒着他才好。
不提魏公公心中踌躇,搞不清楚宝钗姑娘夜会朱瞻基是否算是件大事?与此同时,在储秀宫的一间厢房内,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宫女,刚刚脱衣睡下,就被床下发生的闷响惊醒。
神色激动,年轻宫女没敢掌灯,急忙赤足跳下炕来,跑到一侧的衣柜边上,抬手伸进木柜后面,在墙壁上摩挲了半天,只听得咔咔几声轻响,那火炕下竟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个黑影迅速跳出,借着窗外暗淡月光,看清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后,不禁呸呸的吐了几下,忙不迭的伸手拍打身上灰尘,个头修长,曲线玲珑,动作却非常可笑。
强忍着笑意,年轻宫女几步上前,激动的问道:“梅花香自苦寒来。”
“哦,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呸,那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气。”黑影小声骂道,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眼眶顿时红了,年轻宫女梗咽道:“属下亦云见过姐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唉,你这是何苦。”
幽幽叹息,来人伸手缓缓摘去脸上丝巾,露出灵枫那秀气绝伦的俏脸,毫不担心自己的容貌被对方瞧见,对于这位自愿栖身皇宫中的青衣卫,心中充满敬佩之情,也震惊于张灏的手段。
第235章 生平志向
费劲心机,许了无数好处,最后险些把自己都卖给张灏的可怜美道姑,终于从对方口中打探出,昔日建文帝潜出宫的地下密道。
仗着一身柔软无骨的柔功,灵枫总算是从坍塌数处地方的地洞中,千辛万苦的潜进皇宫里。
心头喜悦的同时,越发猜不到张灏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她自然不知晓韩家母女的身份,对于灏二爷有此通天手段真是震惊不已。
当得知这位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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