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正位置。我好歹是你主子的故友,你不觉得你僭越了吗?” 流苏很快恢复神色:“作为下属,自然是要为主子分忧。自从燕国灭楚之后,我们都不想再看到您,我相信主子也不想。” 微浓闻言又是默然须臾,才半真半假地道:“请姑娘转告云辰,我知道他来宁国的目的,我也有他想要的东西。请他出来见我一面。” 流苏仍旧端着架子,轻笑拒绝:“既然您想见主子,为何不亲自寻上门去?您转到晚香楼来,岂不是舍近求远?” “我若直接找上去,他不会见我的。”微浓出奇得清醒:“而且他府上必有宁王的眼线,我不想让有心人看见。” 流苏抿唇再笑,打定了主意不接话。 微浓见状,便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撕拉”一声撕掉一半,推到流苏面前:“这是龙吟剑的藏剑之地和入门机关,你交给他,看他见不见我。” 流苏闻言脸色骤变,猝然出手去夺微浓手中的另一半图纸。 微浓早有防备,转身掠过面前的酒壶,将一半图纸塞了进去。满满一壶酒才刚喝了两杯,图纸遇上酒水,后果如何不想而知。她晃了晃酒壶,笑着盖上盖子,这次换她给流苏倒酒。 “哗啦”,酒水清脆碰响琉璃杯,壶嘴里流出的酒都成了黑色,空气中缓缓弥散开浓重的墨香,遮住了美酒的原味。 流苏望着面前被墨色染尽的酒杯,立即起身道:“我去禀报主子。” 微浓坐着没动,轻轻一笑:“那我敬候佳音。” ***** 一个半时辰后,云辰才姗姗来迟。他的白色衣袍上还沾染着些许酒意,可见是从哪个酒局上半路跑出来的。 而看见微浓时,他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整整十五个月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碰面,微浓以为他至少会寒暄一句。 但没有,他径直讽刺:“去了一趟姜国,还没死心?” 微浓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流苏,只道:“我想单独与你谈谈。” “不必,”云辰表情自若,“流苏是自己人。”言罢他转身招呼流苏:“重新上一桌酒菜,我与微浓姑娘喝几杯。” 流苏应声退下,临去前淡淡瞟了微浓一眼,她眸光很淡很轻,却掩不住那一丝示威之意。 微浓就势垂下长睫,只对云辰问道:“我在姜国受伤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王姐做的事,经过我同意的。” 微浓猛然抬眸:“所以我背后的伤,你是知情者?” “我只是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云辰神情坦然:“我让你去姜国,不过是想让你死心而已……我习惯先震慑后安抚。” “先震慑后安抚?”微浓恍然一笑:“可惜我让你失望了。” 云辰从袖中掏出那一半图纸,濯清的目光闪现不悦:“我的身份王姐已经告诉你了,能说的内情都说了,你还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微浓锲而不舍:“楚璃,我知道是你。” 她的盈盈目光已近偏执,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云辰却是倏然起身:“一天到晚‘楚璃楚璃’,你有完没完?你是疯了吗?还是想害死我?” “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立刻离开,绝不会破坏你的大计。”微浓近乎乞求地望着他:“楚璃,我只要你一句话。” “你想要句什么话?”云辰怒极反笑:“是你心目中的天人尚且苟活于世?还是他为了生还,让孪生的兄弟替他送死?” 微浓丝毫没被他的情绪所影响,执着地等待着。 “你把王兄当成什么人了?他宁愿去死也不会忍辱偷生!”云辰一把甩出手上的图纸,双目猩红地指着门口:“不管你想做什么,立刻拿着你这鬼画符的东西滚出黎都!” 微浓静静地听他说完,却自顾自笑起来:“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你赶我走,是怕我被人盯上脱不了身,也怕你自己被人掣肘。” 云辰诧异地冷笑:“你还真会想象。” 微浓就像没听见一般,兀自又道:“如今想想,我可真是傻。当年没看到你的尸首,我就不该相信你已经死了。后来知道你们是双生子,我……” 云辰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目中满是戒备。 微浓也没再往下说。 云辰又淡淡扫了一眼那半张图纸:“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在魏侯京邸做女护卫,偶然探知了龙吟剑的藏地。知道你上次与魏侯世子酒后打赌,便猜测你是想要龙吟剑。” “我不需要。”云辰的态度很坚决,根本没再看微浓一眼。 他话音甫落,流苏已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一一摆上,又给两人斟了酒。这之后,她便没再出去。 微浓只得当着她的面道:“可是我方才拿出藏剑图纸时,流苏姑娘的表情告诉我,你很需要。” 云辰闻言毫无反应:“她会错意了。” “那她后背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微浓“啪”地一声甩出袖中峨眉刺,重重拍在桌案上:“我不建议当场比对一下,看看是谁在觊觎四大神兵!” 此言一处,流苏大惊失色,云辰也终于蹙起眉峰。 青鸾与火凤的光泽交织辉映,照得屋内既流彩又诡异。 微浓步步紧逼:“怎么?无话可说了?被我猜中……” 一瞬间,她余下的话语淹没在了流苏的惊呼之中——是云辰突然伸出右臂,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猛然将她按在了墙壁之上。 微浓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辰,她看到他面上浮起狠戾之色,澄澈的目光杀意凛凛:“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容不下你了!” 微浓后知后觉地感到呼吸困难,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流苏却立即跑过来做帮凶,先扯下腰带捆住她双腿,又将她双手钳制住。 身后是冷冰冰的墙壁,身前是云辰风清月明的身姿,可是,他宽大有力温热的双手正紧紧扼着她。 微浓感受着咽喉处窒息的疼痛,眼泪却不由自主流淌下来,瞪大双眸看向云辰。 这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实情。”云辰的手劲突然松了一松,面上戾气却重了三分:“你一直觉得王兄对你很好是吧?别做梦了,你一个燕王的野种,出身低微,资质平庸,他为何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微浓身子一震,还没来得及多想,云辰已脱口而出:“他是为了你的峨眉刺!”
第208章:酒醒断肠(二)19000票加更
楚璃是为了峨眉刺!微浓不相信,拼命地摇着头,然而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怂恿着她:听下去!听下去! “青鸾火凤龙吟惊鸿,隐藏着一个巨大秘密,只有我们楚王室知道。数十年前四大神兵散落各地,我们花了无数功夫,才查出青鸾火凤流落到燕国聂星痕的手里,而他却转赠给了你!” 云辰的面容渐渐浮现巨大讽刺:“你以为你和他的丑事瞒得过去吗?要不是为了你手上这对峨眉刺,王兄怎么会让太傅去燕国提亲,钦点你做楚太子妃?你配吗?!” 是,她不配!微浓知道,自己不配。那个宛如天人的男子,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微浓渐渐停止了挣扎,任由云辰扼着自己。 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过苍天有眼,你成了燕王的私生女!省了王兄不少功夫。”云辰的手劲又是一收,仿佛有巨大的怒意无处发泄:“只可惜阴差阳错,联姻之后我们才得知,你把青鸾火凤给当掉了!我们立刻出面买了回来,又发现聂星痕一直在寻找峨眉刺的下落,王兄怕引起他怀疑,便誊抄了图样,在你们成婚之后把峨眉刺重新卖给了那家当铺!” 云辰眸中的阴郁越来越浓,像是墨入清水,渐渐浑浊:“青城公主,你真是傻得可以!也不瞧瞧自己残花败柳的样子!与亲兄长有染,还妄想得到王兄的爱护?你真是异想天开!” 微浓闻言如遭雷击!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觉得疑惑,从见到楚璃的第一面开始,他就一直对她很体贴。他们是陌生人才对,他为何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 而云辰这一番话就像是星星之火,立刻燎起了她心中那片耿耿于怀的荒原! 当年楚璃为何会有她的画像,为何会让太傅携画求娶,又为何在她面前提起四大神兵!原来这就是真相!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云辰说得都是真的! “还有,当年惊鸿剑从天禄阁被盗,王兄为何急急忙忙去看你?他可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是怀疑你盗了惊鸿剑!我们都在猜,是不是燕国发现了这个秘密,特意让你在母后薨逝时趁机盗剑!” 云辰抬起无力的左手,狠狠给了微浓一巴掌:“而你做了什么?要不是王兄为了燕楚邦交,想法子守住你的清誉,你早在八年前就被处死了!和亲公主还未过门就私藏钦犯,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燕国有脸替你出头吗?” 自己不知廉耻?微浓心中大为惶然,拼命地想要呐喊否认,奈何她咽喉上的手力时紧时松,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然而云辰仿佛还有话要说,无情地在她心口上继续捅着刀子:“今日既然说开了,我索性全都告诉你。当年楚燕交战时,王兄把惊鸿剑交给你,也只是权宜之计。无非是看在你和聂星痕的关系,与其楚国兵败之后让剑落在他手中,倒不如给了你,至少他不会去动你的东西。” 云辰朗声大笑着,笑声却渐渐悲愤:“楚国降了之后,我去见过你两次,就是想要回惊鸿剑。可惜你实在太蠢,一回国就行刺聂星痕,还让他把剑拿走了!你当真以为王兄临终念着你吗?真是笑话!他为何要念着你这个不忠不贞的荡妇!” 不忠不贞的荡妇……也许在楚国国破之时,她还能底气十足地反驳这句话。然而如今,在她改嫁过聂星逸之后,她还能反驳吗?不!她再也没有资格了! 想到此处,微浓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几乎要忘记了脖颈上的疼痛。那些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云辰的手背上,像是灼烫了他的皮肤。他猛然松开手劲,任由微浓瘫坐在地,大声咳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