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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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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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蛊虫将你的毒血全部吸出来,然后,”他顿了顿,“换血。”
    “换血。”微浓神色瞬间僵硬。
    聂星痕盯着她,忽然笑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小虫子。”他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再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有一次你……”
    “我忘了。”微浓知道他要提的是哪件事——当时他与她住在客栈里,两间客房相毗邻。她在自己房里沐浴,结果浴桶里掉进来一只毛毛虫,她吓得惊声尖叫,然后,他从隔壁破门闯入……
    很老套的故事,也很窘迫。但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女之别,也是第一次芳心萌动。彼此相恋之后,他曾无数次拿这件事嘲笑过她。
    原来,一切都过去这么久了。
    一时之间,那些甜美的回忆如同潮水般侵袭而来,满满占据了她的思绪。他曾握过她的手,吻过她的脸颊,交付过心事,给过她承诺……也曾,伤过她的心。
    微浓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正视这几年里的支离破碎,本欲开口说句话,却被聂星痕一眼看穿。
    “这里是我母妃生前住的地方。”他抢先说道,转目看向不远处的妆台:“不过,我也很久不曾来过了。”
    微浓不知他要说什么,只得静静看着他。
    聂星痕则看着那面清亮的铜镜,镜中依稀映出一男一女两道人影,隔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缓缓再道:“每来一次,总要脆弱一分。但我不习惯脆弱。”
    微浓顺势开口:“那你可以……”
    “别说扫兴的话。”他转头看她,再次拦截她未出口的话语,又郑重地道:“我想请你答应一件事。”
    微浓娥眉微蹙,不肯应承:“你先说。”
    聂星痕仿佛已料到她会有所防备,神情黯然:“我们只剩两个月了……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微浓像是懂得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有些迷惑:“什么机会?”
    “就像从前一样。”聂星痕说得隐晦而直白,语中流露出一丝喑哑。
    微浓垂眸:“这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聂星痕看着她的犹疑:“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微浓却晓得他的意思了。即便她垂着眸,也能感受到他祈盼的目光。
    他终于肯放手了!这最后的两个月,真的是他们仅剩的时光了!微浓淡淡笑了起来,可那笑意又如此沉重,仿佛连这苍茫天地都承载不动。
    她笑了很久,聂星痕才听到她一声飘渺的回应:“好。”
    
    
   

第118章 离启别殇(三)4000字肥章

    自那日起,他们好似真得摒弃前嫌了。聂星痕每日都会来陪微浓用午膳,说一些朝堂上发生的趣事,然后盯着她喝药、午睡,他则会去偏殿里小憩片刻。
    晚上,他总有各式各样的宴席、应酬、密谈。微浓晓得他正是笼络人心之时,便也不多问。他若抽身得早,会过来看看她;若是晚了便不会打扰,有时在未央宫的偏殿里独坐片刻,问问宫婢她今日的情况;有时则径直回寝宫休息。
    如此过了十余日,他好似渐渐侵入到她的生活里。未央宫的偏殿被他改成了书房,加了张软榻。他开始在这里批阅奏折,甚至留宿。但翌日清晨,却从不在这里用早膳,总是静悄悄地离开,不扰她睡梦。
    不过他们之间总有一道底线,他不会在这里谈政事,若要接待外臣,还是会去圣书房。但无论再忙,每日雷打不动要陪她用午膳,变着花样劝她用饭,她也如他所愿,食量渐长。
    待过了二月,进入三月,微浓觉得自己终于丰腴了些,揽镜一看,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这一个月里的相伴,好似偷来的日子,她与他之间没有怨憎、没有爱恨,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旧友,淡然相处。
    微浓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很好,因为短暂,则更显得珍贵。她知道这是聂星痕的计策,想要动摇她离开的意志,于是,她悄悄地在妆台上写了一个“楚”字,每日早晚看一遍,以免自己软了心肠。
    三月初一,春光正浓。晌午微浓去御花园里走了走,发现许多宫人都是神色匆匆。一问才知,是聂星痕将房州的心腹、姬妾都接进了宫,如今正忙着安排住处,拾掇殿阁。
    微浓闻言没再多问,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提前返回了未央宫。而那日中午,聂星痕破天荒地没来未央宫用午膳,只差人前来传话,说是忙于处理政务。
    待到了傍晚,他却赶了过来。彼时微浓正就着烛火读书,听见宫人的通禀,只得放下书籍。
    刚要起身相迎,聂星痕已撩起珠帘迈步进来,一见眼前的情形,立即蹙眉:“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当心伤眼睛。”
    微浓抬眸,神色如常地笑:“你不也时常挑灯批阅奏章吗?”
    “那不一样。”聂星痕无奈地回道,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穿得这么少,手都是凉的。”
    他每日都要关切她的衣食住行,这一个月里,微浓早已习以为常,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解释道:“春天了,嫌热。”
    聂星痕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掌,仍旧笑着劝道:“从前在房州,听过一句古话叫做‘春捂秋冻’。现下还是捂着为好,等到秋天再……”
    话到此处,他突然停了下来,微浓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他们哪里还有秋天呢?下个月,她就启程去姜国了。
    一丝伤感渐渐晕染开来,吞没了这一个月里相处的平静。这是他们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可总是会在彼此融洽惬意之时,突兀地跳出来。
    微浓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便随口问道:“怎么没来用午膳?”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不介怀的……
    而聂星痕也没有想象中的愉悦,似是愣了一下,才回道:“房州的人都过来了,今日好不容易凑齐,议事过后便直接摆了宴,喝了几杯。”他顿了顿,有意解释:“我也不想扫他们的兴致。”
    “应该的。”微浓垂下双眸。
    聂星痕这才后知后觉,眉宇掠过一丝喜色:“你在关心我?”
    “呃,不是……”她反驳的话还未说完,聂星痕已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臂,欲将她揽入怀中。
    微浓猝不及防被他得了逞,一下子倒在他怀里,正欲挣扎着起身,忽然身形一凝。
    她自诩嗅觉灵敏,已是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清爽的味道——他沐浴了。还不到晚膳时候,他怎么会……
    再回想起今早听到的消息,她沉默了。
    此时聂星痕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立刻关切问道:“怎么了?”
    微浓以双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慢慢坐起身:“没事。”她顺势揉了揉额头:“突然有些头痛而已。”
    聂星痕对这个说辞信以为真,便欲去唤御医,被她拦下:“不必了……今日没午睡,大约是累了。你也知道,我如今总是很孱弱。”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这许多,可那些话却似不听控制一般,从她口中窜了出来。聂星痕仔细端详了她几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再坚持,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独自用午膳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种保证。可微浓不愿意再想了,径直理了理衣袖,站了起来:“要在这里用晚膳吗?”
    聂星痕点点头:“等你好些,我带你去游湖。”言罢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并前往膳厅。
    然而这一顿晚膳,却吃得异常沉默。聂星痕饭后也没有久留,看着微浓喝完药,便离开了未央宫,临走前他又再次问道:“过几日我带你游湖?”
    这一次,微浓总算给了他一句准话,语中没有期待亦无抗拒:“好。”
    *****
    聂星痕说到做到。两日后,他便推了缠身的政务,安排与微浓一道游湖。
    游的还是翠湖。
    时日一晃便是两年。两年前,燕王曾相约微浓夜游此处,定下了她新的身份与婚事。而两年后,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她已即将脱离这个身份的桎梏,而聂星痕也如燕王所愿胜出了。
    显然,聂星痕并不晓得她来过此处,一路乘着车辇,他便同她说着翠湖的风景。微浓耐心听着,时而莞尔一笑,但也不发一言。
    待上了鎏金云舟,两人靠在舷窗旁赏景,还没安闲多久,便有侍卫奉上了急报。聂星痕不悦之色显而易见,但也不敢耽搁政事,根本不避讳微浓在场,径直吩咐起来。他说到一半,见微浓一直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便又搁下奏报,对侍卫命道:“暂且这么处置,你先退下吧。”
    那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从头至尾没看微浓一眼,俯身领命而去。
    微浓原本无心听他们谈事情,可后来无意间听出了一点端倪,发现这急报是辅国大将军杜仲送来的。她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流言,而且不止一次听到过——聂星痕有意与杜仲联姻。
    彼此走到这个地步,她觉得已经没什么不能问的,便也直白问道:“外头都传言,你有意迎娶辅国大将军杜仲之女。是真的吗?”
    “你在意吗?”聂星痕深深看着她,目光隐带探究。
    微浓将左臂架在舷窗上,偏头看向窗外:“我是好奇。”
    聂星痕则是一笑:“杜仲是个聪明人,比起当国丈,他更在意军权。你知道的,他若当了国丈,于公于私,都不能再握着军权不放了。外戚最忌这个。”
    “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做你的岳丈更加风光。”微浓淡淡道。
    “有赫连氏与明氏的前车之鉴,想必他不会这么想了。”聂星痕也将目光移向窗外,叹道:“真正有能耐的人,不必用结亲的方式来稳固地位,自会受到重用。”
    “同样,真正的御人之道,也不必通过结亲的方式来笼络下属,照旧能令人臣服。”聂星痕像是有意在解释什么,余光瞥向微浓:“这也是我最近才悟出的道理。”
    微浓似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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