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来岁,长得比较矮,很瘦,目光精明滴溜溜的转。看到了陈璟,他一点惊讶也没有,笑眯眯把陈璟请进了院子:“大夫来了,快屋子里请。”
方才,这小姑娘听说大夫是陈璟,她没有像正常人那样露出半点惊容,而是好似早已知道了。
陈璟想,可能是小姑娘没有见识。
到了这家,这家男主人也不惊讶。
陈璟心里冷笑了下:“故意请我?”
他这段日子,问诊了不少人。哪怕是听说过少年神医,知道玉和堂,真正见到陈璟,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惊讶和不相信。
大部分的人,那点惊讶和不相信会自己强行压制下去。但是第一眼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而这家主仆,完全没有这反应。
不正常。
“贵府贵姓啊?”陈璟问。
“姓郭。”男人回答,“小人郭荣华。”
陈璟点点头,也自我介绍一番:“我叫陈璟陈央及,是玉和堂的东家。”
“原是是陈东家啊。”郭荣华连忙笑道,有点热情。
陈璟笑了。
应该装作早已认识他的。这样,方才他丝毫不惊讶、迫不及待把陈璟请到屋子里,就更加说得过去了。
“是谁生病了?”陈璟问郭荣华。
不管这是不是他的真名。
以静制动。
“是拙荆。”郭荣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痛色。他的表情有点夸张,难过也装得比较假。
“什么病?”陈璟继续问。
“浑身无力,夜里行走,差点掉到井里。有时候一个人胡言乱语,不知说什么,问自己好了,又不记得。”郭荣华道。
陈璟点点头。
郭荣华打量了眼陈璟。见陈璟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起疑的样子,眼眸露出几分得意和讥讽。
他把陈璟请到了里卧。
这院子比较小,和陈璟他们曾经住过的七弯巷院子很像。
屋子里家具比较简单,也很新。
院子里没有半点草花,有棵槐树,枝桠伸张杂乱,从来没有修建过。屋子里也有股子陈年的霉味。
陈璟知道这是空闲的宅子,临时拿过来演戏用的。只是不知道,到底谁在导演这出戏。在心里过了下,陈璟列了几个人的名字。
他不动声色,进了里卧。
床上躺着一个妇人,长得丰腴,五大三粗的模样。她颧骨很高,就显得刻薄。此刻,她正面躺着,心里胡言乱语,不知说了哪里的方言。
陈璟没有听懂。
“陈东家您瞧,就是这样。”一旁的郭荣华,努力挤出几分泣容,“她平常没事,就是这样人事不知。白天身上发软,站不起来;到了夜里,怎么也拦不住,到底走。”
陈璟微微颔首,对他道:“不妨事。既然我来了,自然要治好她的,您先宽心,容我先把把脉。”
郭荣华道是,让小丫鬟端了只锦杌过来。
陈璟坐到了锦杌上,开始给“郭太太”把脉。
“怎么样,陈东家?”郭荣华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时刻在耳边问。
“陈东家,拙荆没事吧?”
陈璟把脉比较慢。于是郭荣华不时询问,有点干扰陈璟。
他希望陈璟可以立刻诊断出来。
陈璟则不疾不徐,慢悠悠把脉。
床上的“郭太太”不时抽搐一下,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看着账顶,演技颇高。陈璟把脉的过程中,她也丝毫不松懈,兢兢业业表演着。
陈璟在心里笑了下。
片刻后,他把脉完毕,起身对郭荣华道:“郭老爷,借一步说话。”
然后他把郭荣华请到了梢间。
“是中毒。”陈璟对郭荣华道。
郭荣华心里大笑,脸上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怎么怎么中毒的?”
“尊夫人是不是嗜辣如命?”陈璟问。
郭荣华的表情突然顿了下。
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真夫妻。一个人的饮食,如果不是真夫妻,外人哪怕知道,也不会这么肯定。
每天一个锅里吃饭,自然知晓自己妻子的嗜好。
“是、是啊。”郭荣华佯装悲戚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惊愕。
“三个月前,是不是吃了鸡,放了重辣。又喝了白酒。之后,她后颈处作痛,头不能后仰?”陈璟又问。
郭荣华表情倏然就变了。
他不记得妻子三个月前吃了什么。
但是他妻子的确喜欢重辣,喜欢烈酒。这个性格,还是跟他岳父学来的。郭荣华觉得这方面,妻子更加爷们。
三个月前,妻子发病,后颈疼痛,头不同动,甚至眼睛都看不清了。而后,后背也僵了,膝后和足跟大筋疼,连带着周身的筋都疼。
他妻子的胡言乱语是装的,但是嗜好重辣和烧酒,后颈筋疼,这点陈璟没有断错。
郭荣华倏然就恍惚了,心一下子乱了。(未完待续……)
第172章同行是冤家
第172章同行是冤家
“三个月前,的确发作了一次,后颈筋缩作疼,眼睛也上翻,连带着后背和膝盖也能。”郭荣华愣了半晌,居然实话和陈璟说了,“陈东家,她这是中了什么毒?”
陈璟说郭太太是中毒,又一口气说正郭太太的饮食喜好和三个月前发作病情,让郭荣华心里大为震惊。
他都快忘了他妻子此刻是在装病。
床上的郭太太也愣了下。
她那个浑身筋疼的毛病,不止三个月前发作,半个月前也发作了一回,花了不少钱吃药。
要不是缺钱,他们夫妻也不会接这个活,跑来骗人了。
“什么毒,不太好说。”陈璟犹豫着,一本正经解释,“她之前后颈筋疼,倒也是我知道的一种毒。但是她现在这种症状,我就有点说不准”
“您只说她之前的病。”郭荣华急迫道。
郭太太也不停止了嘴里的念叨,认真听着。
他们夫妻对郭太太之前的病,都很感兴趣,想要治好。
陈璟确定了这点,就板起脸孔:“现发作此病不治,却去说陈疾,没有这个道理!这样吧,你说她白天和晚上发作情况不一。今晚你好好留意,明日清早我再来看看情况。一时三刻没有性命危险,不能仓促。”
说罢,他就要走。
魏上幸背着药箱,跟陈璟走。
郭荣华忙追上来。问陈璟:“陈东家,拙荆这病如何是好?”
“明日再说。”陈璟道。
他和魏上幸就离开了郭家。
出了大门,陈璟特意看了几眼这宅子。记下位置:是东边第四家。出了巷子,见门口门楼上写着“七坡楼”。
陈璟心里了然,慢慢往回走。
魏上幸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有点冷,陈璟想着事情,脚步比较慢,魏上幸冻得吸溜鼻子。
“你知道回铺子的路吧?”陈璟转身。问魏上幸。
魏上幸点点头。
“你先回铺子。告诉清筠姑娘一声,就说我去了趟牙行,找个朋友帮忙。估计晚点回去。”陈璟道。
魏上幸不多言,低声道是,转身走了。
陈璟自己,快步去了趟牙行。
他找到了孙伶牙。
“陈东家。是您啊?”孙伶牙看到陈璟。很是开心,“给您拜个晚年,新年大吉大利。”
去年下半年做了陈璟那两笔买卖,赚得佣金比他一整年还要多。故而,陈璟在孙伶牙看来,是个财神爷。
他找孙伶牙,无疑是买卖铺子。
又有大生意上门,孙伶牙自然高兴。
“借你吉言了。”陈璟笑笑。和他见礼,然后道。“我今天有急事找你。”
“好说,只要小人能帮忙的。”孙伶牙道。
“七坡楼,知道吧?”陈璟问他。
孙伶牙笑了。
“陈东家考我。整个望县,多少条巷子,岂有我孙伶牙不知道的?七坡楼自然知道了,那里还有一套院子是我帮着卖出去的。”孙伶牙笑道。
“那东边第四家,可有印象?”陈璟问他。
孙伶牙眯起眼睛想了想。
片刻,他抱歉笑了笑:“没什么印象。不过,咱们做这行的,也认识几个朋友。您若是想要那宅子,我可以帮您去问问。”
“多谢了。”陈璟道。
孙伶牙笑道:“这点小事,您放心吧,这桩买卖我定然帮您做妥。后天下午酉时之前,给您答复。”
陈璟听了,拿出钱袋。
他随身随带的银子不多,不过八两多碎银子。
陈璟全部倒出来,给了孙伶牙,笑道:“不如,现在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答复?”
孙伶牙瞧见了钱,眼睛亮了起来。刚刚过完年,家里请客、下礼,都是大笔花销,孙伶牙正是缺钱的时候。而且正月生意不好做,可能接下来半个月没有交易。
总不能喝西北风。
有钱就要赚。
孙伶牙知道陈璟豪气,连忙接了,笑道:“让您破费。那您稍等,我一个时辰之内给您打听清楚。”
“好。”陈璟满意微笑。
孙伶牙拿了钱,转身出去了。
陈璟在牙行等他。
还有不少掮客在。
去年一年,在整个望县,陈璟也算个话题人物。关于他的,有他在马球场的表现、他打了孟燕居、下了邢文定的胳膊、他开的药铺等。
这些掮客都和陈璟闲聊。
“陈东家,以后有了生意,也关照我们咱们兄弟几分啊。”有人公然撬孙伶牙的墙角。
陈璟只是笑笑,不接这话。
孙伶牙的能力,陈璟此前还是满意的。他是婉娘介绍的人,陈璟比较信得过婉娘的眼光。
大家又说了些闲话。
有人给陈璟续茶。
陈璟吃了四杯茶,孙伶牙就回来了。
他把陈璟单独请到了厢房,和陈璟说起七坡楼东边第四家的情况:“是凌海开的房子,三年前置办下的。那时候,他和他小姨子要好,他太太不同意,就安置在七坡楼。
后来,他小姨子生了个儿子。凌海开没有儿子,他太太只得同意了,那小姨子进门做了贵妾,院子就空置了。如今都没有卖出去,也没有租赁。”
陈璟听了,眉头微蹙。
凌海开
这个名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