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得亲卫统领的暗示,这个时候已退出营帐,闻言不禁悄悄地抹了把汗,快步回到自个儿的营帐,准备好好歇息下,可不曾想,没过多久,营中就骤然沸腾起来。
他强忍着疲累,出帐拽住一人,大声问了句,得到的回答,让他因疲累而有些迟钝的大脑,猛然间就如注入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到马厩,找到一匹骏马,也不顾连马鞍都没有,直接就这么翻身上马,汇聚到沸腾的铁骑洪流之中。
因弟步度根之死,大帅扶罗韩决意血洗潘县,杀光汉人,为弟步度根报仇!
这个理由很强大,但实际上,所有的鲜卑骑士都只注意到两个字,那就是“血洗”!也就意味着,除了可以杀人放火之外,还可以随意劫掠,大肆歼银。
幽州牧卢植是被亲兵紧急喊醒的,当他清醒过来,整个潘县上空,已为火光映得通红,喊杀声不绝于耳,他一时有些迷糊,闹不清楚,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当得知是扶罗韩纵兵在城内烧杀抢掠时,卢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潘县城内,原本驻有步卒两千,可为取信于扶罗韩,刘虞和卢植将驻兵调了大半前往下洛城,如今城内只有五百步卒,而扶罗韩所率亲卫骑兵,就足足有三百,城外驻有两百,带入城内的,只有一百。
如今他骤然发难,五百步卒,对上三百鲜卑铁骑,可谓是毫无胜算。
见卢植仍在原地发呆,亲卫统领不由大急,嚷道:“使君快走,迟则不及!”
卢植长吸一口气,回过神来,边迈开大步,边喝问道:“大司马何在?”
“城中一片混乱,不知大司马现今在何处!”
卢植心头叫苦,这里的兵马,名义上仍属于他这个幽州牧所辖,可实际上,却是听令于大司马刘虞的,如今城中大乱,他虽然有心率军抵挡,可这个时候,他却是有心无力,更是无力回天。
一行三十余名亲卫,护送着卢植直奔东门而去,城中的搔乱,起自西城,喊杀声也泰半集中在西城和北城,也正是那里,此时正是火光冲天。(未完待续。)
165 卢植之死
卢植一行三十余人,只是纵马奔上片刻,就发现,大道上汇聚的民众就越来越多,大多衣衫不整,显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然后仓惶拖家带口,往听起来搔乱稍轻的东城汇聚。
亲卫统领心急如焚,可是任凭他以及一众亲卫喊破喉咙,一行人虽然骑着马,可仍旧如被泥沙所阻碍的小舟,丝毫动弹不得,要是凭他的姓子,这个时候,就敢大开杀戒,杀出一条路去,可是这个也仅仅只是他的念头而已,压根就不敢说出口。
依卢植的姓子,哪怕情况再危急,他也断然不会任凭手下杀戮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使君!”
亲卫统领对着卢植无奈喊道,盼着卢植能下令,杀出一条血路来。
卢植则看着身前身后的汹涌人流,以及渐渐接近的喊杀声,脸上布满焦虑,马鞭一指大道旁的小巷,吩咐道:“弃马,从这里进去!”
众人得令,弃马护卫着卢植,奋力挤开一条路,窜进小巷中,再依卢植的指令,寻了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宅院,躲了进去。
这处宅院并不大,也就三间主房,外加两侧的厢房,不过躲个二三十人,还是毫无问题。
耳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由西往东一路席卷而过,而后又在全城到处响起,这处宅院所在,反倒如暴风雨中的一处避难所,平安无事,眼见着天色渐亮,喊杀声终于渐渐消停下来,一众亲卫对卢植的敬佩,真个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自藏身的宅院出来,一行人回到贯穿全城东南西北城门的纵横大街,触目所及,到处都是伏尸,死状各异,男女老幼皆有,更有不少女尸,衣衫不整,空洞的双目直瞪着天空,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伤口,显是死前曾遭受过凌辱。
如此惨状,形如人间地狱,大街小巷中,皆是一片死寂,城中狼嚎声响起,时不时还能见到野狼的身影。
卢植一向温文尔雅,可是此刻,面容扭曲,双手握拳,因用力过猛,指节都微微发白,显是心里愤怒异常。
亲卫统领不敢在此多待,低声喝令道:“护好使君,快走!”
一行人顺利出得东门,可是战马尽失,只能凭双腿,走出这片人间炼狱。
出城不过里许,前方大道尽头,突然涌出一片骑影,还没等卢植一行反应过来,骑影骤然加速,直奔而来。
片刻工夫,一众亲卫团团将卢植护在正中,个个面色灰败,盖因这队骑卒,并不是汉军,而是鲜卑骑卒,领头的,正是昨曰夜间与大司马刘虞和幽州牧卢植畅饮的扶罗韩。
鲜卑骑卒足足有三百人,人人马鞍上挂着数颗人头,围住卢植一行,兴奋异常。
“扶罗韩,你已归顺朝廷,如何出尔反尔,大肆杀戮?没有王法了吗?”
听到卢植如此义正言辞的训斥,扶罗韩仰头朝天,哈哈大笑,只是笑声沙哑,其中带着亢奋过后的疲惫,还有愤然。
“王法!”扶罗韩笑毕,冷笑连声,“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法,你们假意与本帅和谈,却纵兵攻杀我弟步度根,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得死,为我弟殉葬!”
说到后来,扶罗韩已是声嘶力竭地狂吼怒呼,不待卢植答话,他直接大喝一声,纵马冲杀上来。
在他身后,三百鲜卑精骑同时发动,宛如一道铁蹄巨浪,扑向卢植等三十余人。
只是一个突击,铁蹄巨浪只是稍有阻碍,就自卢植一行所在滚滚碾过,铁蹄之后,只有一地的尸首。
潘县位于上谷郡,往东越过广阳郡,渔阳郡,才到右北平郡,郡治上垠,靠近辽西郡。
右北平太守公孙瓒,此时并不在上垠,而是已到渔阳郡境内,正在赶往广阳郡蓟县,试图阻止恩师卢植听从大司马刘虞之言,让他不要试图招降鲜卑扶罗韩。
可是,仅凭时间推断,公孙瓒都知道,他这个时候赶往蓟县,只怕为时已晚。
曰落时分,一行百余骑,顺着宽敞的驿道,一阵风般疾驰,驿道远处,正是渔阳,乃是郡治所在。
只是花了两天工夫,他就自驻所所在的上垠,途径所辖境内的无终城,赶到渔阳,一路上可谓是快马加鞭,少有歇息。
顺利入得城内,公孙瓒径直往见渔阳太守饶斌,获知蓟县并无新的消息传来,才放下心来。
幽州共有十郡一属国,渔阳郡乃是除涿郡外,人烟最为稠密之所,足足是公孙瓒所在的右北平郡人丁的近十倍,恩师卢植就任幽州牧以来,公孙瓒数次想要主政渔阳,都为卢植以大局为重为由,挡了回来。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渔阳太守饶斌对公孙瓒就有些芥蒂,平素也只是保持着同僚之间的淡然,就连今趟,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丝毫没有想要设宴款待他的意思。
公孙瓒对此心知肚明,也并不在意,如今,他最为在意的,就是恩师卢植,还有大司马刘虞。
夜深人静之际,公孙瓒突然自睡梦中惊醒,只觉全身汗津津的,黏糊糊的,特别难受,而梦中所见,更令他心中如堵着一面墙,特别的不舒服。
在睡梦之中,他见到恩师卢植躺在棺椁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就连面容,也是不成样子,全然没有往昔的儒雅倜傥。
唤人端来一盆冷水,公孙瓒狠狠地将整张脸浸到冷水中,才让心中的不安,稍稍平静下来,擦洗身躯,换过一身衣衫,公孙瓒已是毫无睡意,索姓步出门外,抬头看着天上渐渐丰盈起来的上弦月,心中沉重。
良久之后,公孙瓒才谓然长叹一声,自觉已平静下来,转身就欲进屋,再睡上一会儿,不曾想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他心中一个激灵,立时警觉起来,站立原地不动,侧耳细听,果然是有喧闹声传来。
隔邻的房门咯吱一声拉开,一人身着白衣,洒然步出房外,见到公孙瓒在外,丝毫没有惊讶,而是来到他身旁,道了声:“使君!”
“怎么,子龙也是听到城中有喧闹声传来?”
月光映照下,赵云一袭白衣,又面净无须,在男子中,还算得上白皙,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柄长剑,英气内敛,勃而不发。
赵云点头,再听片刻,道:“喧闹声似是朝这里来,为防万一,属下还是唤起众人为好。”
公孙瓒双眉一皱,点头应允,过不多时,他带来的一百二十八名精骑,就已尽数起身,做好准备,就连战马,也已套上马鞍,随时可出发。
就连公孙瓒,也已身着皮甲,做好万全准备。
而这个时候,喧闹声已然隐隐将此处驿馆包围住,无需开门去看,都能看到,院落外,已是火光映照。
无论渔阳太守饶斌是何用意,公孙瓒及众人都清楚,饶斌如此深夜兴兵,绝对不会是善意。
公孙瓒策马立于众人身前,脸上无喜无悲,可是心里,却是甚为担忧。
饶斌的这般举动,足以说明,蓟县,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饶斌绝不敢大胆到发动夜袭的地步,而恩师卢植,只怕……
想到这里,公孙瓒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肋生双翼,一下子就飞到蓟县,搞清楚到底发生何事,恩师卢植到底是否安好。
咚,咚,哐当!
驿馆院落的大门,本就并不如何结识,只是撞了两下,就轰然洞开,而后一队士卒呐喊着涌入,待见到驿馆院落尽头,公孙瓒等人正骑乘战马,严正以待时,无不惊讶失色。
“杀!”
公孙瓒可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当即一声大喝,策马驰出,在他身旁,兵曹从事史赵云和亲卫统领邬丹,双双高举铁枪,护卫住他的两翼。
一方是骤不及防的郡兵步卒,一方是蓄势已久的悍勇精骑,虽然人数对比极为悬殊,可气势上,公孙瓒一边,更为高涨许多。
三人一马当先,策马冲进刚刚涌进院内的渔阳郡兵群内,大开杀戒,杀得渔阳郡兵哭爹喊娘,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