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却知道,吕布反应如此神速,他的这个如意念头,是彻底没指望了,再这么退下去,只怕退不出数步,就会被吕布将剩下的两名随从斩杀之后,从容地追上来,将他击杀。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选择阻截吕布,同时大声示警,这是在呼叫同伴,同时向父亲皇甫嵩示警。
他作为皇甫嵩的次子,亦是皇甫嵩此次诛杀吕布计划中的重要成员,对一应计划和细节,皆清楚得很,深知为了诛杀吕布,父亲皇甫嵩在华阴城中,以及华阴周边,伏下了多少兵马,务求不让吕布能逃返河东。
吕布面色依旧沉凝如昔,只是冷哼一声,以作为对皇甫郦此举的回应,手底下,却更快了三分,刀光闪烁,又是两声惨呼,皇甫郦剩下的两名随从,同样是几乎同时颈脖中刀,鲜血喷溅而出,踉跄倒地。
皇甫郦的刀光已是乘势大盛,欺向吕布怀中,他满心以为,吕布此时长刀在外围,势必来不及回守,对他这一刀,当再无什么好的应对之法了。
可吕布的反应,却再次令他大吃一惊,因为吕布方才瞬间还在极速突进,这时却倏然后退,避开他的刀光,而后匹练般的刀光再现,正正好挡住他的刀光。
叮叮当当连串金铁交鸣声响起,皇甫郦已不知道双方的长刀交接了多少次,他只知道,长刀每一次斩中吕布的长刀,他的就觉得手臂酸麻一次,既像是短短的瞬间,又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的双臂一麻,手上一轻,长刀已被吕布一刀劈落在地。
咚!
就在皇甫郦愕然的瞬间,一个钵大的拳头,在他眼前倏然变大,而后重重地击中面门,鼻梁喀喇一声塌陷,鲜血自口鼻中喷溅而出,随着头往后仰,抛甩到空中,形如一颗颗血红色的珍珠,熠熠生辉。
一阵剧痛,瞬间就将皇甫郦给彻底淹没,他在晕死时,身子才刚刚往后抛飞在空中,没有见到,吕布已是窜前一步,左拳张开,顺势往下一探,抓住皇甫郦的腰带,就这么将他单手拎在手中,脚下健步如飞,直奔厢房后的马厩。
外面已是警讯大作,呼喝连连。
吕布赶到时,宋立等十人也刚刚解开马缰,正欲翻身上马,吕布奔至赤兔马旁,将皇甫郦随手往马鞍上一甩,收起长刀,翻身上马,取方天画戟在手,喝道:“走!”
十一人当即策马如飞,疾奔而出,好在这条路是今天刚走过的,一路上遇到的,不管是谁,众人都丝毫不加以理会,直接打马而过,过不多时,即奔至三百亲卫所在。
宋宪闻讯赶出时,吕布已率宋立十人奔近,直接令道:“上马,出城,走!”
只见主公吕布连马都不下,宋宪立时脸色铁青,当即头也不回地吼道:“上马,走,走,快,快!”
他已明白过来,华阴城里,已是凶地,每在这里多待一刻,众人的生命,就多了一分危险,而能否顺利逃出,就是比拼双方的反应。
不片刻,吕布一马当先,率三百亲卫精骑,杀气腾腾地,直奔华阴北门。
北门,正是今天前不久众人入城之所,距离这里也最近,以吕布的悍勇,即使知道皇甫嵩必在北门驻有大将重兵,可他还是悍然直奔此处。
马行甚速,在他们身后,筵席所在的县衙周围,已是如沸腾般,喧闹一团。
离北门尚有百来步,一骑挺枪立马,挡在道中,在他身后,则是一队骑兵,只在火把光亮映照处,就已至少有数十骑,至于隐在两侧的黑暗中,到底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吕布,哪里走!”
挡道骑士长枪一指,高声喝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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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吕布关中千千劫(下)
吕布一声不吭,连问一声对方姓甚名谁都没兴趣,直接催马直奔过去。
过不片刻,那人大吼一声,毫不示弱地催马迎上前来,手中长枪倒持于身侧。在他身后,一众骑兵则有些微的搔动,片刻之后,还是停留在原地待命。
两人快速接近,吕布右手提着方天画戟,左手拎着皇甫郦的后背腰带。一路颠簸,皇甫郦仍旧晕死过去,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他面门上中了吕布一拳,直到此刻,鲜血仍在滴落。
挡住吕布去路的,正是皇甫嵩帐下大将阎行,他原本是西凉韩遂帐下大将,在关西联军大战关东联军时,他联同皇甫嵩的长子皇甫坚寿和次子皇甫郦,救出被张济软禁于长安的皇甫嵩,并协助皇甫嵩重新夺回长安。
在此后皇甫嵩大战马腾、韩遂、张济、李肃四部时,阎行献策,成功挑动马腾和韩遂混战,而后皇甫嵩率军出击,一举击溃马腾和韩遂两部,逼得张济率军自武关南下南阳,李肃率军退回到风陵渡。
他自恃武勇过人,向皇甫嵩讨来把守北门的重任,此刻见到吕布杀来,虽然不知道吕布是如何脱身的,但自认凭自己及帐下骑卒,足可将吕布拦住。
当阎行刚刚将长枪举起时,对面的吕布突然抛掷过来一人,阎行先是冷笑,已拟好对策,长枪一拨,即可将此人拨飞。
不过待得定睛看清,他不由惊呼出声:“少将军?!”
借着闪烁的火把光亮,他还是认出来,被吕布抛飞在空中的,虽然脸上血肉模糊,却正是少将军皇甫郦。
急促之间,他的长枪垂下,心中泛起的念头,就是伸手将皇甫郦借住,可蓦然间,吕布的方天画戟闪射着火把光亮,在皇甫郦身后亮起,他骤然一惊,心中苦涩不已,情知已中了吕布的障眼法歼计。
可这个时候,他已无法再变招,只能勉力长枪一拨,将皇甫郦拨至一旁,而后,身前寒光闪烁,吕布的方天画戟,已是近在眼前。
“好快!”
阎行心中只来得及泛起这个念头,眼前寒光一闪,已没入他的胸中,整个人骤然一轻,飞起在空中。
“杀!”
吕布威风凛凛,方天画戟挑着阎行的尸首,往前策马疾奔十来步,手腕一抖,将阎行的尸首往前抛去,正正掉落在已是有些搔乱的骑兵阵中。
主将阎行一个照面,就被吕布给杀了,连半句命令都没有下给身后待命的骑卒,仓促之间,即使有人想到要代替阎行下令,也一时反应不及,吕布已一马当先地杀过来。
当即有人喊杀,策马迎上;有人拨马转身,意欲退开。片刻之间,原本整齐肃穆的骑兵队列,已混乱成一片。
吕布身后,三百亲卫一声不吭,人数虽不多,却马蹄声轰鸣,杀气腾腾。
阎行所率骑卒,足足是吕布亲卫的好几倍,将北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此刻混乱已现,更是将北门堵成一团。
吕布却不管这些,一马当先,方天画戟飞舞盘旋,率帐下三百亲卫,闷不做声,硬生生势不可挡地杀出一条血路,进入到北门城门洞内。
“开门!”
吕布在城门洞前,勒停赤兔马,大吼一声,旋即拨马转身,手提方天画戟,傲然驻马,任帐下亲卫自身边滚滚而过。
过不多时,宋宪策马奔过来,大声禀道:“主公,城门已开!”、
吕布头也不回地答道:“好,出城!”
令虽下,吕布却没有拨马转身的意思,宋宪稍稍一愣,即领会到吕布的意图,拨马转身大吼一声:“快,出城!”
三百亲卫,精锐悍勇自不必说,忠诚也是毫无疑问,对统帅吕布更是充满无比的信心,故而虽然吕布已令他们出城,自己却留在城内,他们毫不迟疑地,就鱼贯出城,留下统帅吕布断后。
此时华阴城内,已是喧闹震天,火把光亮将夜空都映照得通红,所有喧闹所指,正是吕布所在的北门。
不用说,这些都是皇甫嵩一早就埋伏在城内的兵马,猝不及防下,被吕布逃出筵席,他当即就调兵遣将,四面围捕。
吕布此时心里冷静异常,没有去追究今趟这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一门心思考虑的,就是如何逃出华阴,逃回河东。
至于此后该当如何行事,则是逃回河东再考虑的事。
虽然这个时候,他得杨修的提醒,幸运地逃出筵席,畅通无阻地抵达北门,杀人夺门,眼看着就能逃出城外,但他心里,仍旧有着隐隐的担忧,因为既然皇甫嵩铁了心要杀他,那么必定就不止这么点手段,必定还有其他的杀手锏。
这种被他人在暗地里算计的感觉,令吕布心里很不痛快,尤其是,他一直以为,皇甫嵩是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对迎奉天子车驾入驻长安,理应持欢迎态度,而此次的会谈,他也表达了相当大的诚意,可谓让了一大步,哪里想得到,如此这般,竟然还是不能令皇甫嵩这样的忠臣放下心来。
“哼!”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冷哼一声,今趟铁一般的冰冷冷现实,让他明白过来,有些事,他虽然有心,别人却不一定有意。
正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就在吕布冷眼看着正顺着大道极速驰来的大队人马,心里正在转着这些念头时,三百亲卫已鱼贯驰出城门,吕布深深地瞪了领先策马疾奔的老将皇甫嵩,轻轻一拉马缰,赤兔马迅疾转身,欢鸣一声,撒开四蹄,如一道暗红色的闪电般,没入火把映照着的城门洞内,越过大开的城门,疾驰而出。
城外,明月当空,野外,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吕布心直往下沉,此刻,他终于见识到,老将皇甫嵩在盛名之下,的确是名不虚传,就连今趟这样的隐秘行动,都能在瞒住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将华阴城硬生生打造成龙潭虎穴。
三百亲卫已在城外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