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栾奕诚心向汉,万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董承冷哼一声,“陛下,现在可没什么大逆不道了!青兖州的百姓不再信天,都改信圣母教了。栾奕身为教主,他就是圣母教的天,他说夺皇位是顺天就是顺天。陛下可明白?”
少帝怒视董承,道:“栾兖州是朕的姐夫,绝不会负朕!大司农日后莫在背后说姐夫的不是!”
“陛下!就算栾奕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可是他手下的将领呢?为更进一步,他们也会撺掇栾奕谋权,届时栾奕骑虎难下,迈出大殿里的最后一步,陛下可就危险了!”
“闭嘴!”
董承被少帝一句话堵了回去。
一次被堵了回去,两次没让他开口,可是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少帝开始犹豫了。
之所以犹豫不单单是因为董承喋喋不休的“提醒”,还源自他亲身的感悟。
随着时日增长,他发现栾奕虽然把象征皇帝权利的玉玺和尚书台还给了自己,但这些东西也仅仅是个象征的物件罢了。
尚书台的一小部分官员,是栾奕亲手安插进来的济南国老人儿。他们对栾奕忠心不二,唯栾奕是瞻。还有一部分官吏是随圣驾从长安来的,他们陆续被栾奕用各种手段拉拢进了圣母教,成了教中虔诚的信徒,成了栾奕的追随者。
也就是说,尚书台名义上归他这个皇帝管理,实际上却没有几个他的亲信。一旦他发号什么不利于栾奕的皇命,栾奕第一时间便能知晓,同时臣下们也定然回极力反对。
除了尚书台,朝中文武百官三公中太尉杨彪和司徒王允是栾奕摆在台面上的支持者。除了他们,九卿中宗正刘岱、太常蔡邕、廷尉雍泽等过半臣工或与栾奕沾亲带故,或明里暗里支持过他,也属于栾奕的人。
这些身居高位者暂且不提,文官过半对栾奕惟命是从,武将更不必提,军队全掌握在栾奕的手里。
摸清此事,再加上董承适时进言,大谈栾奕威胁论。少帝惶惶不可终日,连做梦都梦到栾奕提着莲花大锤杀上朝堂,把他从皇位上揪了下来。
从噩梦中醒来,少帝顿觉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不保了。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有所行动。
他开始尝试把拢权,将朝中一些不起眼却十分重要的职位,安插上自己的人。
可是,他的人事任命刚刚传出宫门,王允、蔡邕这些朝臣便找上门来,话里话外指责他用人不当,告诫他大汉中兴虽然有望,但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在这个非常时期千万别在后方给栾奕添乱子,只有万众一心才能成就大事。
少帝就纳闷了,他栾奕选官就是为江山社稷,他人认为能反倒成了添乱子。
见到朝臣如此听命于栾奕,他反而对栾奕更加忌惮,想方设法试图夺权。
可试过多次之后,悲催的发现,济南国内如同铁板一块,职权要不来,没人听他的。兵权还是要不来,虎符摆在那,没有教主令活红衣主教的安排就是调动不了兵马。
他对朝中的官员彻底绝望了。惆怅间,董承献计,教唆少帝用龙血书写多封密诏,秘制于衣袋之中带出济南,送往河北袁绍、许昌曹操、江东孙策等诸侯处,祈求各路诸侯效仿讨董一役,组成联军攻伐济南勤王。
送往各镇的密诏,多数被教会守关卫士查获,唯独赶赴许昌的信使最为狡猾,提前对圣母教又过专门的钻研。回答各地村民和守关卫士的教会术语时,十分老道、得体,骗过重重关隘,翻山越岭,将密诏交到曹操手上,给曹操奉上了光明正大进犯兖州的借口。
后方生乱,栾奕怎能不急,将兵马交给郭嘉统领,只求保守不求进取,继续与曹操对峙。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回圣城,家都没回披着甲胄来到皇宫门前。
288逼宫
栾奕于宫前下马,在宫中一应侍卫目视下大步走进宫门,也不进殿,身上甲胄发出喀拉一声脆响,跪倒在了大殿台阶前。取下扎在腰上的印绶恭恭敬敬置于地上,又取下帽盔,摆出一脸哀丧的表情,直冲大殿高喊:“臣前日征伐曹操,得闻曹操手中有陛下密旨,扬言臣乃欺君罔上之奸佞,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诛之。臣忠义为公,却不曾想招来陛下如此误会,竟诏令诸侯来讨,臣惶恐,臣有罪!臣愿受惩罚,送回印绶,还权于朝,解甲归田!”
“栾子奇要致仕!”猛然听到这话,少帝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不敢出去面见栾奕,窝在殿里让人赶紧把董承请来。
董承甩着袖子赶到时,栾奕已经在殿外跪了半个多时辰了。他目不斜视,直视地面,面颊上布满汗水。
董承看到栾奕,析疑了一阵,冷哼一声,闪进殿中,从少帝口中问明缘由。他大喜道:“陛下,栾奕这是想用不再为朝廷效力要挟你呢!可笑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太过自以为是。还真以为朝廷没了他就不能统御万民了!”
“依大司农的意思?”少帝问。
“借坡下驴,索性罢了他的官。朝中没了他,权力自然回归到陛下左右。这反而对陛下大大的有利!”
真是这样吗?少帝心头喘喘不安。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董承赶往历下皇宫的同时,栾奕辞官的消息也在济南历城县里各大官署里流传开来。
太尉杨彪惊问:“什么?教主要辞官?为什么?”
“听说是陛下给曹孟德下了道密旨,让他领兵攻伐济南讨逆救驾!”
“讨逆?讨得什么逆!子奇忠心为国在前线效死命厮杀,陛下却在背后做出这样的动作!”杨彪大怒,“肯定又是董承教唆!祸国殃民的东西!”他噌的站了起来,环视署中一应忙碌公务的臣工道:“都把手里的活儿停下,随我进宫!”说完,抄起桌上的官印夺门而出。
“太尉大人!”太尉府主簿高轩将杨彪拦住,“太尉大人,前方战事吃紧,粮饷供应均需我等调度。我等当以公务为重,切不可擅离职守啊!”
杨彪怒道:“天都快塌了,还管什么战事。都跟本官走!”老头儿大手一挥,官署里的官员们呼呼啦啦走出大堂,心急火燎往皇宫里赶。
与此同时,路上正巧遇到司徒府、宗室宫、太常府、廷尉府的官员,杨彪便与王允、刘岱、蔡邕等人合在一处,稀稀拉拉上百号人宛若参加逢年过节才有的大朝会一般,直奔宫廷。
在大殿外,跪在了栾奕的身后。杨彪高喊:“陛下,若兖州刺史栾子奇请辞,我等亦愿告老!”
一听这话,少帝坐不住了。
身旁的董承惊呼:“这算什么?逼宫?”他跺到灵帝面前,又说:“陛下看到了吧?栾奕何其能耐,竟把百官的心都拢了去。照这样下去,大汉十三州早晚都得改姓栾。”
“闭嘴吧!“少帝狂躁不安。逼宫……多么可怕的辞令。想当初桓帝行事多么荒唐,也没招来群臣围跪辞官。先帝在位时亦是多有失德之举,官员只不过偶有进言劝阻而已。哪像现在,三公九卿,各属衙门的官吏竟抛下公务一齐赶来致仕。这意味着什么?
历史上这样的事件少之又少,且发生之时,必是昏君立朝,奸佞当道。
少帝自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权为了朝廷,可史官呢?百姓呢?他不想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皇帝。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事太过刚猛,以至于一下子把朝臣全都得罪了。朝廷少一个栾奕不打紧,可不能没有百官啊!
事到如今,要扭转局面唯有向百官低头,给栾奕认错。
思及此处,少帝整理一番龙袍,大步走出宝殿,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道:“各位爱卿,何故跪在殿前而不入殿?呀,姐夫,你怎么也跪在这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罪臣不敢起!”
少帝装模作样地问:“这是说的甚话!姐夫何罪之有?”
“陛下给曹操的血书有云:‘臣独断专行,惑乱朝纲!’秘书言之凿凿,范例充足,臣虽自诩对朝廷忠心不二,却百口莫辩,只能认罪!”栾奕面无表情的扫一眼灵帝的面颊,道:“肩背如此罪责,臣无颜再在朝堂立足,求陛下收回印绶,允臣回家经商!”
“哼!”站在少帝身后的董承冷哼一声,“忤逆可是大罪。犯下如此罪孽辞官回家就能一笔勾销?哪那么容易!陛下,栾子奇既已认罪,当按大汉律诛他九族!”
“董玄仁(董承字)!我忍你很久了。”杨彪暴跳如雷,“子奇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在他的统御下,虽战火不断,但百姓安居,四民乐业,青兖徐三州之地日渐繁荣。在如此外有强敌,内见兴旺的局面下,你不思助子奇为国劳心,万众一心以镇朝纲,却专注于勾心斗角,阿谀献媚,挑唆君臣关系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骂完董承,他向少帝拱手一礼,“陛下,董承诬陷忠良,祸国殃民,实乃小人、奸人行径。若朝廷被这等小人占据,谈何中兴汉室,再现大汉雄风?望陛下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望陛下予以严惩,以儆效尤!”百官齐声高呼。
“你们……”董承脸唰的一下绿了,“陛下,别听他们的!简直一派胡言。”
少帝自然不想让董承这个心腹如此被定罪,可又面对愤慨的百官又不好直言辩驳,只得另辟蹊径,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各位爱卿,误会,都是误会!”他强行把跪在地上的栾奕拉了起来。“曹操何其狡诈阴毒,朕压根没给曹操传过什么密旨,更没说过姐夫独断专行,惑乱朝纲!那份密旨肯定是曹操杜撰出来的,是矫诏,想借此离间我二人间的君臣关系。”
“真的?”
“千真万确!君无戏言,朕愿立誓为证。”
要不是栾奕手里有充足的证据,险些被少帝刘协这番诚恳的言辞骗过去。不过,他没有跟少帝深究,顺势给少帝了个台阶,道:“如此,倒是臣孟浪了。一大清早便来叨扰,还望陛下莫怪。”
“姐夫,你我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