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今日自己先去了趟东市,订了一批木材,随后又去世上的绸缎庄寻摸窗帘等物,然后又到了西城……走了一天,饶是他都累得不轻,更别说那娇滴滴的姑娘了。“她这么跟着到底图些什么?”
身旁伺候的小翠有点看不过去,对栾奕说:“还能图什么!自是冲着对少爷一片痴心了。依小翠看啊!那姑娘长的极好,少爷何不圆了她的爱慕之情呢!”
“这是什么话!奕对蔡姐姐有情,又岂能分心他人!”
小翠神色一暗,随即抬起头来说:“少爷此言差矣!咱们栾家也是一方豪门,少爷也是声名在外的才俊。像这样的家庭娶个几房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到时候让蔡姐姐给做大,让那姑娘做小不就是了!”
“这……”栾奕毕竟是来自于一夫一妻制社会的人,如今仍无法接受那种三妻四妾的家庭结构,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对女性十分不公平。“这不妥!切莫再题娶大纳小之事。”
小翠见栾奕神色决绝,竟委屈的哭了。也不说话,捂着脸跑出房门。
“她这是怎地了?”栾奕莫名其妙,便问栾福。
“少爷不知道?”栾福一脸震惊,心道自己这少爷天知地知无所不知,怎么连这点传统都不清楚。
“我应该知道吗?”
栾福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那是当然了。小翠是你的填房丫头。按照传统,等少年成年后她是要给你暖房的!”
“暖房?”栾奕恍然大悟。“如果少爷我不让她暖房会怎样?”
栾福想了想,担忧地说:“那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因为在所有人心里,她已经是少爷的妾了。少爷不接纳她,就等于把她给休了!”
“呃……”栾奕不由语塞。原来小翠已经打上了自己的烙印,抹都抹不去了。“那你就去安慰安慰她。就说少爷不会不接纳她,绝对不会。”
“哎,好嘞!”栾福闻言大喜,快步寻小翠去了。
不过。栾奕虽然在心里接纳了小翠,却不代表他愿意再多出一个任红昌来。所以,从这一天开始,栾奕每天出门只走后门,且但凡出门均坐马车,车幕遮盖,看不出车中坐的是他来。
随后几天,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栾奕原本以为,借这种方式切断自己和任红昌的交集,任红昌对自己那种歇斯底里的爱恋便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却不曾想别看洛阳身为大汉首都,但人际圈子并不大,终归有一天还会相遇。
比如今日的这场豪门寿宴!
寿宴的主角姓袁名隗,官拜司徒,乃当世三公之一。同时他也是袁绍和袁术的叔叔。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堪称当世士人的魁首。是以,袁隗的生日自是往来无白丁,士人云集,奢华无比。
栾奕郭嘉他们便是随着蔡邕来参加寿宴的,及至门前,旦见门外足足排起了二十多步长的长队,队伍里从各地来贺寿之人。当然,贺寿是假,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来巴结袁家的,渴望再官路之上寻求袁家的庇护。
队排了足足两柱香的工夫,才轮到栾奕等人。将门贴、礼单递到门外管家处。
管家一脸傲然,微微撇一眼,便想随手丢给身后小厮,却似是又想起什么来,拿回来又看了一眼。待看清门贴内容,傲然神色顿消,挂上一副市侩的笑容,“原来是蔡祭酒和诸位高徒。”他挨个向蔡邕、栾奕他们行礼,“老奴见过蔡祭酒,子奇先生及诸才子。”
与栾奕等人相继还礼后。蔡邕不由露出几丝自得的神采。他清楚记得前些年来袁府贺寿的时候,这管家对自己可没有这么礼貌。今年之所以如此,必是与几个爱徒同来有关。没想到,自己这师傅反倒沾了徒弟的光。
管家随后打开礼单来回翻看。不由暗暗点头,按照礼单所乘,蔡邕一行送上的贺礼与那些满载金银的庸人截然不同。他朗声唱道:“有子奇先生亲笔签名《聊斋杂谈》十套,由毛玠先生亲绘扇面折扇十把,一帆风顺玉雕一架,招财进宝铜鼎一枚……”送礼的最高境界大抵如此,一个铜板都没有,却又处处存着金银。听起来栾奕似是有些抠门,净弄些自己人写写画画出来的东西来凑数。可若估算一番这批贺礼的价值,怎么也得上千万贯钱。
唱名结束。栾奕随满面堆笑的蔡邕跨过袁府大门。隔着老远便见曹操向他们挥手致意,迎了上来。
蔡邕见宴会里栾奕他们有熟人,便自行寻同僚叙话去了。
曹操身边还跟着一名年龄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男子身姿伟岸,面貌俊朗,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后世的英俊男模。
曹操说,“子奇怎地才来。快,快,操与你介绍。”他手指身旁之人道:“这位姓袁名绍字本初,是这袁府的少爷郎。其父袁逢袁大人是今日过寿之袁隗袁大人之兄,官拜司空。”
“哦?”饶是栾奕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袁绍的那一刻仍不免心里一惊。果然,比书中描述的还要英俊。“原来是袁公子,失敬失敬!”
“这几位操就不用介绍了吧?他们就是我跟本初提过的,大名鼎鼎的颍川八杰!”曹操竟自己改了栾奕等人的绰号,将五官增加成了八杰。
袁绍面色亲善,抚掌大笑道:“子奇先生,绍盼见诸位贤达久矣。原想忙过这阵子让孟德把你们约出来共叙佳话,没想到今日便能相会,何其幸也!一会儿几位与我和孟德同坐,咱们不醉不归。”
40缘来如此
作为置身于大汉全力顶峰的袁氏家族,寿宴主体仍采用的是传统的分食模式。
妆点的喜气洋洋的北屋大厅之中,餐几足足摆了30多张,落座的全是当朝权贵与学识渊博者。
大厅之外的院子里则摆着30多张餐桌,在此落座者身份稍逊,但也起码是一方贤达。
不过,院子里的座位虽然没有厅内的好,在这里落座的人们却丝毫没有怨言,相反亦是一脸喜气,心中全是自豪。要知道,还有的是人连这块座位都没有呢!交上贺礼只得乖乖离去。
赖得袁绍引荐,栾奕等八个人与袁隗当面见礼。袁隗见栾奕等人谈吐不凡,近年来名声又盛,便命人把他们安排在了大厅里,与袁绍曹操相邻就坐。
开宴之前,前来参加宴会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却听门口管家唱名,道:“大将军前来为袁公贺寿!”
厅内众人闻言一惊,连主位上有说有笑的袁隗都愣了。“没想到这何进竟真的来了!”连忙与袁成、袁逢两位兄长迎出门去,其余人等紧随其后,呼呼啦啦一大帮。到门前行礼,“大将军此来,老夫府上蓬荜生辉啊!”
栾奕跳脚望去,那何进姿容刚毅,自脸颊至下巴生了一把齐整的胡须。他身穿士子装,手里还拿了把折扇。看到折扇,栾奕不由一乐,没想到这自己今岁刚弄出来的小玩意儿这么快就到了当朝大将军的手上。
看过何进的姿容。不自觉间,栾奕又将目光扫向厅内的其他人,不由唏嘘,帅哥竟如此的多。由此可见,古人取士才德是一方面,长相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衡量人是否适合做官,做大官的重要标准。
只见,那大将军何进“哈哈”仰天长笑一阵,道:“司徒一家为大汉劳心劳力。今日做寿,进焉能不来!”
袁隗谦逊回言,“大将军过誉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臣子的本分。”一席话答得滴水不漏,即表明自己确实为大汉做了些事情,又把事情说得理所应当,比谦卑说自己没为大汉做多大事情要高明得多。
栾奕暗暗赞叹,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揽功而又不居功。
寒暄一阵,袁隗携何进的手进入大厅,将其推至主位落座。主人、主宾皆落座,其余人等也就不好站着,便也回到各自的座位。
众人刚刚坐定,又听管家报门,道:“中常侍前来贺寿。”
“嗯?”何进闻言面色骤然急转,笑容消失,一脸怒色,“怎地?袁司徒也把这阉人请来了?”
袁隗笑容不改,解释道:“隗并未请他,他这是不请自来。既然来了,也不好哄他回去。不妨请他进来罢。”
何进见袁隗连请张让入府参宴一事都征询他的一间,言语之间透着对自己的尊重,不由有些自得。哈哈大笑,“今日寿宴之上袁公最大,一切听袁公安排。”
袁隗笑了笑,摆手示意袁绍到他身边去。袁绍向栾奕等人告罪后,得袁隗令出门迎客去了。
不片刻工夫,便见袁绍领了一位身材颇高的黑衣男子入门。那男子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却形如枯槁,跟六十多岁似的。面容苍老,眼睛却很有神,神采奕奕的透着精光。他腮上无须,由此便可猜出他的身份来了,不是张让是谁。
入得门来,张让嘿嘿一阵大笑,笑声刺耳难听的紧,“袁公,恭喜恭喜。呦,大将军也来了。咯咯咯……”
大将军何进冷哼一声,没搭理张让。袁隗拱了拱手,虚与应承一番,示意张让落座。座位居于第三位,正与何进对面。
何进张让忽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曹操见状,长叹一声,小声对栾奕说:“阉佞、外戚当权啊!连袁公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栾奕苦涩一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子奇先生一语中的。”刚刚折身返回的袁绍赞同道。
“袁公子莫称子奇先生了。子奇愧不敢当,何不与孟德兄一般,直呼奕为子奇?”栾奕道。
“那便叫子奇。不过,子奇也莫要称绍什么袁公子。如孟德那般,叫绍本初兄即可。”
“如此甚好!”
攀谈时,却听门口管家又在唱名,道:“从事中郎王允王中郎前来贺寿。”
“咦?他也来了!”他下意识呢喃。栾奕没想到在这里能与这位设美人计诛杀董卓的人相见。其实,打心里讲栾奕并不怎么看得起这王允,觉得用女人做挡箭牌设计挑拨董卓与吕布间的关系并不怎么高明,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很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