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杰喋喋不休的叮嘱让孙策心头一暖。“感谢华郎中如此关心公瑾。”
“医者父母心。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华杰语气虔诚的说。
“‘医者父母心。’想必出自华神医之口。真传世之言也。”
华杰朝着中军主帐方向拱了拱手。说:“卫将军误会了。这是教主教导我们说的话。现就刻在圣十字医学院教室前的石碑上。”
“哦。”孙策挑了挑眉。“教主真仁德者也。”直到话说出口他都洠в蟹⑾帧W约憾澡镛瘸坪舸悠胪醣涑闪私讨鳌
周瑜大帐里足足摆了五个炭炉。其中四个架在四个角落里的木架上。还有一尊摆在了大帐中央。整个大帐在炭火烘烤下。洋溢着春日般的温暖。因为大病刚刚好转。见不得风。周瑜的软榻摆在了大帐侧前方避风的角落里。
此时的周瑜就躺在那张铺着鹿皮褥子的软塌上。身上盖着绣着柳叶图案的丝被。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和几枚药丸就摆在距离软榻不远的床头柜上。
一枚束着头发的白衣医者坐在周瑜榻边。一边晃着周瑜的肩膀。试图将他的身体正过來。一面用偏于阴柔的音调哀求周瑜。“周大夫。不吃药您的病还会再复发的。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华大夫都得跟着陪葬。”
听到这话。周瑜的肩膀动了动。不过也仅是动了动而已。“把药端出去。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栾子奇。就说我周公瑾想死。跟你们洠в腥魏喂叵怠!
“哎……”那医者长出一口气。“您要是再不吃药。可就别怪我们硬灌了。”说着。医者站起身來。对门外喊:“华大人。他还是不肯吃药。要不要找几个壮汉來给他灌进去。”话刚说完。医者看到了聊帘入账的孙策。
随即双手手心重叠。摆出“女”字型。向孙策行礼。“拜见卫将军。。”
孙策这才发现。眼前这名医者竟然是个姑娘。“呃……”他第一次听说军中还能有女眷。随即彻底相信了圣母教军中带有女医官。以及允许女子入士为官的传言。“周大夫不吃药。”他问女医官。
后者则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我來喂他。”
女医官偷瞄了孙策一眼。见对方一脸怒色。还道是自己方才找人强行灌药的举动激怒了这位新进的卫将军。随即一脸惊恐之色。乖乖的溜出了帐篷。
孙策缓缓走到周瑜榻前。在榻沿上坐了下來。接着端起汤药。对周瑜道:“为什么不吃药。”
周瑜满脸泪水的反过身來。道:“败亡如此。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孙策眼圈一红。道:“公瑾。你别太过自责。兵败的根源不在你。也不在我。实在是栾子奇太过强大了。就算咱们不在南阳大败。栾子奇用不了十年也会打到秣陵去。到时候结局还是一样。”
“我不甘心。”周瑜抹一把热泪。道。
“其实……”孙策顿了顿。诚恳地说:“其实你我二人心里都知道。我们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只是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孙策敞开心扉的一席话。 周瑜猛的噎住。谁说不是呢。如果说最初他与栾奕为敌是为了争强好胜的话。那么后來对抗的举动则是出于恐惧。
说起來有点矛盾。他害怕栾奕。所以处处与栾奕为敌。目的就是为了消弱栾奕。不让栾奕强大起來。殃及江东。
可是他屡屡与栾奕为敌。屡屡以挫败告终。非但洠О谚镛却蜓瓜氯ァW约悍吹股撕劾劾邸
他意识到。此消彼长过后终有一天江东基业终会葬送。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现实。便用虚伪的高傲将其埋葬在了潜意识里。以至于当现实來敲门。他又不甘心去接受。
“为什么。”周瑜猛抓一把头。放出一句透着感叹气息的疑问。“为什么栾子奇就这么强大。让这么多天下迎接败在他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孙策坦诚道:“兴许。真的是圣母在保佑他吧。要不然他怎么能弄出琉璃、火药……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圣母教。你应该比谁都了解。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琢磨出來的。”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周瑜鼓着腮帮子吐一口气。“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天命不可违。我等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开始尝试着接受现实。
“是啊。兴许在教主帐下务事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孙策随即将昨日宴席上栾奕的一番表现告诉了周瑜。。“瞧。正如世人所说。他并洠в屑茏印J制揭捉恕!
“错了。他有架子。”周瑜若有所思的说:“蔡昭姬编纂的《神才言集》里有过这么一句话。大体意思是说:‘摆出來的架子是假架子。竖在人们心里的架子才是真架子’。栾子奇平易近人的举动深入人心。已经为他在人们心里竖起了一座真架子。”
孙策也读过很多遍《神才言集》。笑着道:“公瑾不说。我险些忘了栾子奇说过这样的话。”
“《神才言集》还是很值得推敲的。”周瑜苦涩一笑。勉强支撑着坐了起來。主动从孙策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嘶。这玩意儿忒苦。”
孙策见周瑜肯主动吃药。喜笑颜开道:“良药苦口嘛。还有几个药丸。一并吃了吧。”
周瑜嚼着药丸含糊不清的问:“伯符未來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先回江东。上交城防。接着跟着栾奕做番大事业。”
“大事业。”周瑜冷哼一声。“天下几近平定。还有什么大事业。”
“公瑾呐。咱们坐井观天了。”孙策嘴角上扬。用出了自己刚学会的成语。。坐井观天。随后。将坐井观天的大意解释给了周瑜。
“为什么这么说。”
“天下何其大……咱们却总盯着大汉十三州不放。”说话间。孙策从怀里掏出栾奕昨天送给他的那份厚礼。平展开來亮在周瑜面前。“瞧瞧这是什么。”
周瑜打眼一看。一行大字映入眼帘。。“天下列国图。”他用颤抖的手捧过图谱往复瞧看。“乖乖。我可真是只坐井观天的蛤蟆。”
……
圣元十七年正月十七。当张昭看到扬着会有血红十字图案风帆的数百艘战船出现在曲阿港的时候。略显苍老的面颊上渗出一层冷汗。心中不停念叨:完了。全完了。
值得他庆幸的是。这一次。圣母教的舰队抵达曲阿之后并洠в邢蛏洗文前阏箍窈渎艺ā6窃对兜呐酌A讼聛怼V慌沙鲆凰倚≈巯蚪呤粊怼
张昭以手遮目挡住春日的骄阳。跳脚望去。便见盎然立于舟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公。。孙策。
他一脸震惊的迎到岸边。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主公。你怎么……”
孙策摆了摆手。止住张昭的话语。“这事一句两句话说不完。先办正事要紧。责令军中兵士放下手头武器。准备迎接齐王驾临。“
放下武器。迎接。
聪明的张昭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显然。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主公降了。终于还是降了。
张昭长出一口气。这么多年。为了避免被栾奕征服。他心里的弦一直绷着。绷的紧紧的。他劳心劳力。身心俱疲。才刚过四十岁褶皱就爬满了额头。结果……还是洠в懈谋涿说墓旒!
得到这样的结局。张昭非但洠в惺洹7吹咕醯靡簧砬崴伞
他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松弛一下紧张的精神。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478喜事将近
由太史慈和文聘率领的圣教水军,分了七个批次,耗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教会十七万大军运至江东。
栾奕和帐下的核心谋士及亲卫队随着第二批船抵达了秣陵。
在会见过张昭等孙策的一众旧臣和家眷后,接下来便是接收扬州、交州和荆南各郡城防的时间。
按照栾奕之前的设想,孙策投入自己帐下之后,接收城池和各级官署应该是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与栾奕的幻想大相径庭。
当然,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并非孙策和各级江东官吏不配合,相反的,孙策也在竭尽全力促成此事,争取教区早日统一。
真正的原因并非出自于官,而是源自于民。
由于圣母教和圣女教两大宗教教义存在着尖锐的矛盾——圣母教不承认所谓的圣女,而圣女教批判圣母教主栾奕伪善!所以,教会大军接管各地城防之后,与当地圣女教信徒摩擦不断。
起初,只是小规模的辩论,后来发展到了大规模的争吵,最终引发流血事件。
流血事件又进一步激化双边矛盾,将事件升级大范围群体斗殴。栾奕派出好些兵马才勉强将之压下,但是事情并没从根源上解决。
圣母教、圣女教间的敌视态度仍在与日俱增着。
随后半个月后,荆州长沙郡又爆发圣母教守城卫队与地方百姓间,可以称之为战争的群体斗殴。
圣母教卫士虽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且装备精良,但毕竟人数不占优势,死伤不少。
栾奕闻讯亲自前往探查,并得到确切消息,此战,有二百七十名教会卫士殉职。地方百姓死伤六百余。
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栾奕不由痛心疾首。那些阵亡的卫士,历经战火、硝烟,没有死在吃人的战场上,反倒在战后的和平中死在了内耗里。
而这内耗的根源不再普通兵士,而是源自于栾奕自己——他才是这一桩桩血腥时间的始作俑者。
是他创出了圣母教,周瑜仿而效之,建立针锋相对的圣女教。二者从根源上就是针锋相对的,是天生的仇敌,它们间的矛盾是尖锐的,难以调和的。
“这可如何是好?”眼见事态仍在不断升级恶化,江东宗教冲突不断,陷入一片混乱。栾奕心里犯了难。
他把众文士请来问计。
庞统进言道:“依统之见……”
“快快说来。”
“急症当用猛药。教主不妨派大军对地方圣女教徒予以镇压,同时擒拿领头作乱挥刀问斩,将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