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闻言,又惊又怒。多年来,他就是济南国内的土皇上,连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违背过他的意愿了。可是今天……竟有这么多官吏公然忤逆他!
他深深的感到,圣母教所聚合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控制,大大的威胁了他在济南国的地位。然而,此时圣母教影响巨大,国中官吏又都跟他唱反调。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他忽然间想起之前孙孺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过自己,“栾奕此人所图非小”云云……恍惚间,他竟觉得孙孺那句口头禅——“大人呐”听起来不再那么让人心烦了。
于是,他赶忙令人把孙孺找了来询问对策。
孙孺微微一笑,“大人呐!您糊涂啊!整治小小圣母教,对您而言易于反掌。”
“先生教我!”朱英态度诚恳。
“之前,孺让大人灭圣母教于萌芽,大人不听。如今看来,唯有武力镇压一图了!”
“可是……各级文武官员现在都跟本官唱反调。”
“大人呐!您糊涂啊!您就是济南国的天,哪个官员敢给您唱反调,您就罢他的官,换个对您忠心耿耿,听您命令的不就是了?”
“可是……”朱英眼前一亮,随即暗淡下来,撩起眼帘来,扫一眼孙孺说:“古人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本官虽有罢免官吏之权,然,免人官职仍需向京师报备。既是报备,总该有些由头才是。”
“大人呐!您糊涂啊!”孙孺一脸自得,晃悠着手头折扇,道:“这有何难!但凡济南官吏,有几个没收过杨牟兄弟的好处。既然拿了钱那便是受贿。即便没有受贿,孺就不信他身居官位多年,就没犯过啥错!”
朱英恍然大悟。
“只要大人把权利攒回自己手里。还愁对付不了那圣母教?”孙孺顿了顿,又进言说:“相信经此一事,大人应当知道他栾邈父子的狼子野心了吧!我等以善待他,他却处处暗藏杀机。把全济南人的人心收拢了个齐全,还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了官员中来。若非发现及时,全济南都被他占了去,到时候哪里还有大人的立足之地?”
朱英后怕不已,恨栾奕恨得牙根直痒,“来人呐,立刻派人把栾奕父子给我绑来!”
“大人呐!你糊涂啊。”孙孺连连劝阻,表示“栾奕现在树大根深,且据点众多,现在去抓人万一扑个空可就得不尝试了。届时他跑到城外栾家工厂和教堂里去。那里易守难攻,宛若堡垒一般,他再在那里振臂一挥,引信教邪佞与大人对抗,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届时事情闹大,朝廷派人插手……他栾奕在朝中有人,把大人在济南国所做诸事揭发出来,大人必遭覆顶之灾。”
“他敢!”朱英话说的硬气,眼神却在四下游历。他为之心虚,为止恐惧……“如此如何是好?”
“大人莫慌。可先将国内官员换为心腹。随即集结国内兵马,广而整顿圣母教众,再施以雷霆手段剿杀栾邈父子。届时,栾邈和那栾奕身死,大人可将编造邪教、贿赂官员等强加与他,朝廷来人问询,死无对证,大人可保无恙。”
“好!好!”朱英大喜,“那边按孙先生所说行事……对了,孙先生县丞一职做了多年,也该到了升迁的时候了。既如此,裁撤东平陵县令后由孙先生接任。”
“谢大人!”
书分两头,各表一边。
栾奕从济南王府出得门来,见门人急匆匆去历城县衙请孙孺。这孙孺是谁?若论济南国里跟他栾奕最为针锋相对者,非此人莫属。
朱英此时把他找来,定是要有所动作了。
栾奕顿觉跟朱英撕破脸皮的时候即将来临。当即快马加鞭返回县衙,随便打点一番行装,便将父母二人接出城来,安置到城外刚刚建成的别院。
随即,又令200名圣母教铁杆教徒放下手中活计,在教堂集合。发放武器后在教堂、工厂、别院附近护卫,以保万全。
三日后,朱英果然开始行动。与圣母教关系甚厚的东西平陵县令先后被朱英以贪污受贿罪投入大牢,并于次日斩首示众。随后,一**规模清洗在济南国内上演,各地文武官员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遍。
栾奕知道,在这毫无声色的变化过后,迎接自己的将是凌烈的疾风暴雨。
他必须有所动作,决不能任人宰割,于是,他一面将最近半年多来收集到的,有关朱英、孙孺、杨牟等人的罪证记录成册,令栾福快马加鞭连夜送去京城王允府上。一面派人四处通知各地分坛迅速将据点转移到当地地主或豪强府宅之中。同时,他还借商会运送货物为名,暗向县外各教会查经班运送了大批兵甲、长矛等兵器。
然而,正在这山雨欲来的危机时刻,蔡琰和貂蝉却抵达了济南。栾奕怎能不为之忧虑?
听完栾奕的叙述,貂蝉开解说:“栾郎不必为我等担忧,蝉儿和蔡姐姐能照顾自己。此外,我二人名义上毕竟是当朝大员之女,凉他朱英不敢对我等怎样。相反,栾郎如今处境才是真的堪忧。”她沉了沉,又问:“栾郎下一步可有何打算?”
“打算?”栾奕冷哼一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栾奕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63身陷囫囵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貂蝉瞬间明白栾奕话中的意思。“栾郎可是要带人杀进城去诛杀朱英?”她大惊失色,“那朱英虽是大恶人,可终究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朝廷。栾郎现在手头没有朝廷诏书,莽然冲进城去傻吊他,岂不是就等于公然对抗朝廷,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栾奕解释说:“蝉儿放心。奕自入济南以来,一直在暗寻朱英等人罪状。共收集朱英罪刑100余个,证据确凿,现已记录在簿,着毛玠、栾福快马送往京城王中郎处,不日定会传来朝廷诏令。奕此番行动不过是提前自保罢了,算不得谋逆。”
“如此,奴家便放心了。”貂蝉虽是这样说,脸上的忧虑深色却未消减,“栾郎,奴家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貂蝉语气温柔,栾奕听在耳边,暖在心头。他深情道:“谢蝉儿好意。暂时无甚需要蝉儿出力的地方。你只需和蔡姐姐好好呆在宅子里便好。”
貂蝉点了点头,“那奕郎准备何时进城诛杀奸贼?”
“今夜!”
夜月升过树梢,在悬崖边站定。一片乌云在漆黑的天幕前划过,露出夜幕中的点点繁星。那闪耀的星芒,仿佛天国都市中繁华的霓虹。济南国历城县南的山区里,一片寂静。白日里忙碌的走兽都歇了工,没发出一丝声响,连一向聒噪的百虫、千鸟都闭口不言,似是预料到今夜与往日的不同。
在这个沉寂到给人不寒而栗感觉的夜晚。一队100余人的兵马从历山脚下圣母教总堂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栾奕本人。
只见,此时的栾奕身穿明光圣十字铠。他头顶银盔,帽樱随着入夜的微风微微飘扬。银盔冒烟位置,雕有一圈精美莲花图案。银盔掩面,一直护到鼻梁,露出那对深邃,映照着星光的眸子。他身上凹凸有致银亮的盔甲凸显着他傲人的身材。盔甲双肩高高隆起,呈熊抓形状。护心镜位置,雕饰着一枚巨大的泛着晶莹光亮的十字架,昭示着他归属和信仰。他手持莲花大锤,脚跨那匹洁白的西凉宝马,模样说不出的英武。
雄壮的典韦立于栾奕身后,穿着一身坚挺的银甲,胸口同样可有十字徽章。见栾奕冲他挥手,他扬起手戟,高呼:“出发!”
百余米护教卫士缓缓迈开步伐,悄悄向历城县南门走去。临行前,栾奕调转马头,审视一番高大的教会围墙。围墙内,仍有护教卫士200余人,相信,他们可保家人无恙。
仅半个时辰,历城县南城门——历山门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城门高两丈,嵌在三丈多高的城墙上,城墙下是七步多宽的护城河。河水由济南国周边泉水汇聚而成,河水虽不湍急,但却足有三米多深。身穿重甲的人们绝对渡不过去。
还好,栾奕事先早有准备,他冷冷道:“发信号。”
“喏!”护教卫士得令,掏出火把火折,一连引燃三支火把,在虚空中来回摇晃。
须臾,历山门城头同样点起三根火把,顺时针来回旋转。接着,随着一声吱呀脆响,城门吊桥缓缓放下,露出黑漆漆的城门,以及门内安静的县城大街。
典韦喜笑颜开,对栾奕道:“天助我等!教主,历山门校尉孙章果未食言,把城门给咱们打开了。”
栾奕没有说话,目光在城门内来回扫视,隐隐之间竟觉得这黑漆漆的门洞竟像噬人的猛兽,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小武看出栾奕心存迟疑,上前进言,说:“教主放心。这孙章是小的亲自吸引入会的。一路走来,从讲经到祈祷再到决志、洗礼,小的在旁亲眼见证。可以保证他对圣母绝对忠诚。”
一句“绝对忠诚”给栾奕吃上了定心丸。他扫一眼小武,见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疑虑顿消。点了点头,“进城!”
一声令下,百余护教卫士排着齐整的队列冲入大门,跨国宽阔清澈的护城河,钻过门洞向静寂的大街奔去。
然而,就在这个栾奕稳下心神,准备开启杀戮之端的时刻,却听身后又传来一声吱呀脆响。只不过这一次的响声却不像之前那次一般,让人觉得兴奋,而是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恐惧,仿佛那传自地狱的鬼鸣。
不知谁率先惊叫了一声,“不好……”一众护教卫士无不惊慌失措望向背后缓缓闭合的吊桥。
“怎么会这样?”小武心惊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愤慨,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会这样?”
小柏揪着小武的衣领,怒声质疑,“这就是你所谓的绝对忠诚?你害死我等了!”
栾奕亦是大惊失色,不过他知道此时有上百人的性命捏在他的手上,还不是他惊慌的时候。他稳住心情,高声维护秩序,“诸位莫慌,莫慌。圣母会保佑我等,圣母肯定会保佑我等!随我祷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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