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诸人恰恰在此时反杀回来。官军们显然没有想到教堂方面还有援军,更没想到栾奕能活着从历城县城里杀出来。
是以,当栾奕等人突然杀入官兵后方之时,官兵们竟然混乱起来。
栾奕大开大合,趁势掩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
然而,官兵甚重,人数数倍于他,初时战斗顺畅,时间拖得一长,官兵们便渐渐缓过劲儿来,组织人马前来围堵。“一什,二什去左翼;三什,四什去右翼。给我堵住他!”
冲、突愈难,栾奕急中生智,高声大喝:“贪官朱英已死,尔等还不早降,更待何时。难道,真要自取灭亡,投身地狱吗?”
一众官兵听了栾奕诓骗他们的言语,霎时间愣了。他们全都是济南本土人,连月来耳濡目染也对圣母教有了一定的认识,其中不乏士卒还进过教堂,深知下地狱代表着什么。他们本不欲跟圣母教作对,可济南国长史非让他们来攻打教堂。若不听令,丢了军籍是小,得罪这位济南国的土皇帝是大。
对他们而言,下地狱是死后的事情,当前的要务是——如何能好好的活下去。
于是,他们便这样在朱英要挟下来到教堂,动了刀兵。如今,栾奕却告诉他们,朱英死了?
既然这位土皇帝死了,那就不用替他卖命,更不用攻打教堂触怒神灵了。
官军登时垂下手中兵器,眼睁睁看着栾奕和手下护教卫士从身前蜂拥而过。
教堂外围墙上的卫士见栾奕等人安然回归,连忙打开大门,将铁矛接应回大院之中。
栾奕及众兄弟涌入大院,往返奔袭了一夜的教会卫士们累的不行,一屁股蹲在院子里大口喘息。
李壮见自家人都跑回圣母教总堂大院,连忙闭合大门,问栾奕道:“教主!您真把朱英狗贼给杀了?”
栾奕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李壮来回打量归来的护教卫士,眼睛忽然睁大开来,惊问:“小武和小柏呢?”
栾奕黯然神伤,脸上写满落魄,没多言语。只说:“我等中了孙孺狗贼的奸计!”
不过,李壮透过他的表情,一眼便看出了小武和小柏的结局。“他们?”李壮哽咽了,闭上双眼,双手交叉于胸前,默默道:“圣母保佑!”
“我爹和娘怎么样?蔡小姐和貂蝉姑娘还好吗?”栾奕忍不住问起家人的状况。
67身陷重围
正当栾奕询问李壮家人情况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异动的栾邈夫妇和蔡琰、貂蝉儿女大步迎了出来。
见是栾奕归来,母亲栾刁氏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来,死死抱住比她高出一头的栾奕,哭着道:“我得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娘担心死了。”
“孩儿不孝。害娘亲担忧了!”栾奕亦是禁不住流出泪水。自出生以来,他这一生就没让自己这辈子的娘安心过。少时秉性顽劣,后来兄长栾勋蒙冤离世,刁栾氏就整日痛苦流涕。再后来,栾奕成天不着家,不是在外县做生意,就是跑出去游学,害得老娘整日提心吊胆,才刚过而立之年,就渐渐露出苍老的态势。
来回打量一番,见老娘没事,他将目光绕过母亲,打量后面泪花闪烁的蔡琰和貂蝉。此时的蔡琰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素雅长裙,一如既往的给人以端庄感觉,让人不经意觉得此时的她并非在凶险的战场,而是在那渭河畔的诗会上。
她身旁的貂蝉则跟她形成鲜明对比。身姿妖娆的貂蝉,此时并未穿出艳丽的衣装,而是头顶扎冠,身着武士服,扮成一副武士模样,仿佛随时准备上场厮杀。
栾奕见二人安然无恙,便冲她们点头致意,表示自己也无甚大碍。只是在点头的时候,下意识将眼帘在貂蝉身上多逗留了一段时间。
蔡琰和貂蝉身前,便是父亲栾邈了。此时的栾邈一身戎装,身披铠甲,俨然成了教堂腹地的临时指挥官。他大步走到栾奕身前,打量一阵,惊声道:“奕儿受伤了?”
栾刁氏连忙松开栾奕,上下瞧看。旦见已是满身浴血的栾奕身上,竟有七八处伤口,其中仅箭伤便有五处。好在栾奕盔甲坚固,多数创伤都是皮外伤,仅有一处深入内里。现在伤口仍在向外渗血,将他内衬衣衫染成了衣。
听了栾邈的话,栾奕这才觉出疼痛,捂住腹部伤口,呲牙咧嘴,单膝跪地。
见到亲生儿子的鲜血,栾刁氏浑身颤抖,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貂蝉最为清明,忽然发声,“快,快帮栾郎脱下铠甲。小翠,小翠快去请郎中来!”
“哦……好嘞!”小翠一溜烟离开去后院寻教会郎中去了。其余人等七手八脚帮栾奕卸铠。
取下铠甲,郎中也来了。
他按照栾奕之前交给他的处治外伤方法,先用高浓度神仙酿为栾奕身上的创口消毒。酒触创口,剧痛袭身,疼得栾奕咬牙一阵呜咽。
借包扎伤口的工夫,栾奕向栾邈询问了一番当前局势。
栾邈表示,情形不容乐观。围困教堂、工厂、别院的官兵约有800余人,而教会卫士却只有200多人,人数远远少于官军。却要据守三个据点,共有5道大门。虽然,这三个据点之间相互连通,可以来回支援,但教会卫士实在太少,根本支援不过来。
所以栾邈当机立断,弃掉别院,集中兵力护卫更为重要的教堂和工厂。如此一来,虽失了些钱财,却也减少了2道大门。正因如此,他们才坚持到现在,要不然,早被官军擒获了。
栾奕连连赞许,表示父亲如此抉择绝对英明。
接着,栾邈又说,即便这样,教会这边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无人救援,最多不超过两天,教会这边定会坚守不住,迎接他们的还是死亡。
栾奕摆了摆手,道:“父亲放心。孩儿已做好准备,定有援军前来。只不过,我们必须坚守三天,援军才会赶来。”
“什么?三天?”栾邈心虚不已,“就凭这200多号人,怎么可能守住三天?”
是啊!就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坚守得了三天。更重要的是,栾邈是按应对800官军这一数量预算出来死守两天的结果。然而,事实却是,官军不止八百。历城县里还有1000多名官军,正徐徐赶向这里。
以200兵力,对阵1800人……想想都让人绝望!
“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只要挨到第三天,我们便能得救……”
说话的工夫,距离教堂200步外,杨牟带着追兵奔袭而来。看到一众官兵懒洋洋远远守在教堂外面,怒气冲冲地问:“你们不速速抢门,都在这儿发啥愣?”
“是杨教主啊!”回应他的应该是名军官。那军官又道:“刚才圣母教主跑回教堂了!”
“本教主还正想问你呢!你们这么多人,咋就拦不住个栾子奇?”
“他实在凶悍,俺们拦之不住啊!”军官一脸冤屈,又道:“俺还听他说,朱长史被他击杀了?可有此事?”
“放屁!长史大人活的好好的,它圣母女娲死了。长史大人也死不了!”
“啊?”军官惊呼,“栾教主竟然诓骗我等。”
“你小子别废话。赶紧催人攻打大门,要是今天晚上不把这破教堂拿下,看长史大人咋收拾你!”
“喏!”军官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不停咒骂杨牟:狗仗人势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不过就是朱英手下的一条狗罢了!要搁在过去,朝他身上吐口吐沫都嫌脏,现在倒好,当了两天假道士人模狗样的了!
他心中虽有不快,但杨牟毕竟怀揣着朱英的印信。朱英是谁?那是济南国的长史,是济南国的土皇帝,比济南国王说话都管用。由不得他抗命。
他呶了呶嘴,对身后官兵喊道:“都听到了吗?今夜要是不把这破教堂给老子攻下来,老子就得受罚。老子要是受罚,你们这帮混蛋也别想好过。”他环视一眼众人,“给老子狠狠地打!”
“喏……”数百人齐声呼喝,与杨牟带来的1300人分兵三路,随着鼓点,同时攻打教堂、工厂里的三个大门。
北侧,教堂高墙上,守望的卫士查明官军东向,当即吹响警示嚎叫。号角声悠扬而又深邃。一众护教卫士张弓拉弦严阵以待。
李壮在观察一番情况过后,攀下角楼,满脸大汗地对栾奕道:“教主……教主!来了很多的人……教堂这边有两个出口,再加上刚才您跑进了这边的大门,所以他们把兵力都集中在了这边,每扇大门至少派了近千人,工厂那边数百人。要不……咱们从工厂那边的南门突围出去吧!”
“不可……”栾奕摇了摇头。印象中,历城县内得埋伏着2000多人,加上围困教堂、工厂的兵士应该可以凑足3000之数。可是为什么现在只出现了2100人左右,剩下的900人哪里去了?
答案呼之欲出。朱英这是在玩“围二缺一”的小把戏。用2100人围困自己,并在南方留下缺口,同时让那900人中的一部分在南部山区设伏。
一旦自己突围南逃,定会中上埋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继续坚守待援。”栾奕不顾伤口的疼痛,赤着上身,从褪下的铠甲后腰位置取下装满铁饼的腰囊。提起大锤表要登墙。
母亲栾刁氏上前阻拦,“我的儿,你身上有伤,莫要再去厮杀!”
栾奕正想给母亲解释一番,却见貂蝉主动为他分忧,将栾刁氏掺到一旁,道:“伯母。刚才郎中不是说了,栾郎伤势不重。想必可以继续征战。铁打的男儿,热血的郎,奕郎有英雄气概,他既愿意保护我等,我等应在后默默支持才对。伯母放心,奴家会在墙下守着,若是栾郎身体有何不妥,就算拖,奴家也要把他拖下来。”
栾邈也过来帮腔,说:妇道人家别管男儿郎的事情。况且周围有那么多卫士护着栾奕,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随后,他便让丫鬟,小翠她们将刁栾氏搀回了屋里。并再三叮嘱让她们好生照料。
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