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之人闻言一脸的愧疚。
栾奕则回答,道:“忤逆。我们忤逆了创造无数华夏先祖的中华民族唯一的神……杀戮……无休止的杀戮。伟大的众神之母,仁慈的圣母,包容的圣母向往美好!不,她就是美好,是她一手缔造了真善美,最厌恶的就是杀戮。她渴望万物和平共处,安居乐业,为了让我们安居乐业,她甚至不惜耗费神力,为我们弥补过失,补上了天洞。可是我们都做了什么。细数我们的历史,杀戮杀戮杀戮,死去的人堆积如山。圣母不忍看到世人再受杀戮之苦,遂向我显灵,将神的道传授与我,为的就是让我将道义传播出去,让世人知道她的福音,让杀戮真正远离人世。身为圣母忠实的仆人,圣母教的教主,奕怎能辜负圣母的重托?即是要宣扬美好,驱除杀戮,又怎能对那些手无寸铁的黄巾降卒痛下杀手?”
一席话说完,赵云激动地双眸通红,抱拳道:“圣母陛下仁慈心善!教主深明大义。云,深表佩服。”
栾奕闻言大笑,“圣母仁德倒是真的。至于奕,只不过是尊圣母道义为之罢了,算不上什么深明大义。再有就是……”他自上倒下看一眼赵云,道:“子龙现在也是教会中一营主将,即是教会中人,当行教会中礼才是。”
赵云恍然大悟,歉意道:“云险些忘了!”言毕,恭恭敬敬站直身子,右脚猛磕左脚跟,右手上倾45度,昂首高呼:“圣母仁德!”
“这就对了,坐吧!”栾奕先一步将屁股搁回椅面,“如此,不杀降卒之事想必众位兄长没有异议了吧?”
张飞吞吞吐吐道:“兖、青、冀诸州内,那黄巾反贼见到我圣教信徒便挥刀屠戮,老人、妇孺概不放过,可如今,俺圣教大军捉住那黄巾恶贼非但不为死者报仇,却好生相待,留其性命。俺老张实在不甘。”
“仲康的心情奕能理解。”栾奕欣慰点头,“七百年前,我教先知,圣徒孔仲尼蒙神喜乐,得圣灵启迪,创千古之学派,也就是儒家学派。在儒家学派所著《论语》一书中,有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有词曰‘以德报怨’。我等不愿被人杀妻弑子,何况黄巾降卒乎?此外,经上说,人皆圣母所造。也就是说,人皆同源,都是从圣母那里来的,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所有的人都有着浓浓的血缘关系,是叔伯姑姨,是兄弟姐妹。即是亲戚,又怎能互相攻伐呢?当然,黄巾军攻杀圣徒的事确实存在,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没有聆听神的福音,不相信神的存在,不知道世人乃同根所生,同脉所栖。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受恶魔蛊惑,背弃了人的本性,投入了罪恶的深渊。自相残杀由此而来。”
栾奕望一眼若有所思的众人,庄重道:“这也正是奕大老远从颍川跑到济南来创建圣母教的原因——为了传播神的福音。我要化作一座烛台,用微弱的光芒点亮世人的心灯,让不知道有神的人知道神,让不相信神的人相信神,直至灯芯燃尽的最后一刻。我要化为圣母在世间的一柄剑——惩戒之剑,用自己的一腔热血绽放出寒光,驱除恶魔,以及那些受恶魔蛊惑,堕落的恶徒,将它们赶出人间,送回地狱。这就是我,也是所有圣教信徒的使命。”
众人闻言无不热血沸腾,高声大喊:“愿化作惩戒之剑,驱逐恶魔!”
栾奕喜上眉梢,起身举起酒碗,道:“来,为我们共同的愿望,满饮美酒。”
“大善!”
杯酒下肚,栾奕又与徐庶、毛玠详加商讨了一番3万降卒安置方法。最终决定,暂时将他们安顿在济南,依圣田制度,将教会私田租给他们耕种,有手艺者可入栾家家具、石坊等作坊务工。当然,教会工坊他们是去不得的,毕竟,这帮人底细尚且不清,万一泄露技术机密,栾奕损失可就大了。
同时,栾奕还命毛玠加派神仆深入降卒之中,又送急报让教会工坊大匠郑浑指挥印刷坊连夜开工,加紧印刷一批启蒙级别《圣母经》,给降卒每人发上一本,借此广泛向降卒传教,争取早日将这批人拉入教堂,投入圣母教的怀抱,成为血红十字大旗下的一份子。
一应事宜商议完毕,天色稍暗,也到了该散席的时候了。
众人相互拜别之时,却听探马来报,说:十三里外发现了商队遭受洗劫的痕迹。
栾奕猜出劫掠商队之人非朱英莫属,顿时大喜。暗喜的同时,怒气亦是蹭蹭外冒。世人眼中,济南国是他栾奕的领地,连路过自家领地的商旅都保护不好,作为东道主的他有何面目开门行商!他咬牙切齿地问:“可知是哪家商队遭劫?”
卫士举手行礼,躬身作答,“回教主!商队应该是来自河北,大车上的旗帜上写了一个‘甄’字。”
“河北?甄?”
“正是!”
“竟是他们?”栾奕这才想起去岁到幽州涿郡寻张飞之时,曾遇到过一位名叫甄岥的老者,老者自称是甄家管家,希望与栾奕往来贸易,采买一批琉璃。栾奕正值赶路期间,没时间跟他详谈,便让他开春后到济南国来找自己。却没曾想春耕都过,对方还没有来。想必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结果一直拖到春末这个混乱时刻才到。正巧遇到黄巾贼兵入犯济南,朱英惨遭败绩逃跑,因缺钱少粮动了歪念,痛下杀手将商队劫掠一番。“商队可有活口?”
“回教主。现场留下20多具尸体,其中多数都是商队护卫。但依小人查探脚印所得,商队应有近百人,规模不小,劫掠者亦有百余人。商队遭袭之后,厮杀一阵,冲出重围,向大河东方逃窜。贼军收敛财物之后,亦往东进,尾随而去。想必,商队有船只靠在河边,贼人这是想杀人抢船逃到河北去。”
“好很好!赏白银百两,绢两匹。”
“谢教主!”
栾奕知道,这甄家是冀州数一数二的富户,也是过去和未来栾家在冀州最大的客户。甄家的商队在济南蒙难,他栾奕必须全力营救。
108人质
漆黑的夜里,幽静无比,偶尔传来几声令人心悸的猫头鹰叫,以及乌鸦嘶哑的哀鸣。虫子在这个春夏交接的时刻忙着tian舐破壳而出的伤口,漫山遍野的植被上挂满了哀怨的泪痕。
在这个鲜有声动的月夜,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近了又近了。马队中为首一人,身披银甲,头盔在月光照耀下闪现出一片圣洁的ru白颜色。那是一顶雕饰成莲花形态的头盔,华贵、典雅,高洁的外形似与凶残的沙场格格不入,其中所蕴含的内涵却是深邃而又发人深省。
荷自淤泥出,在浮出水面,露出无限华容之前,当它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它需要在混沌的淤泥中,与污秽不堪的淤泥、石块奋争,只有突破它们才能破开虚空,成为水面上那朵艳丽的鲜花。
乱世为泥,盛世生花。
美轮美奂的荷花头盔之下,一身雕工精湛的亮银铠披在那挺拔却不雄壮的身躯上,一枚巨大的血红十字架雕文,从盔甲颈部下方三寸处开始,一直蔓延至小腹位置。这身盔甲的主人便是栾奕了。
策马奔腾不远,远远地可嗅到几分潮气,想必此处已离大河不远,此行的目的地已是近在眼前了。
“狗剩,你午后看到的商队遗弃下的车马都在哪里?”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赵云,他与典韦一起摔200圣殿骑士营精骑随栾奕一同追赶而来。其余关张黄许太史诸将则与徐庶、毛玠一同领大军先行一步回历城去了。
狗剩答曰:“启禀骑士大人,就在前面不远,再走百余部,便能看到商队大旗。”
赵云抬手挥退狗剩,又将得到的情报告知栾奕,问道:“教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了!”栾奕摆手,“探查无意,凭空耗费时间。我等已知朱英想要劫掠甄家船只北渡。如此一来,只需沿河滩一路向东追赶,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觅得朱英踪迹。”
“云省得了!”赵云抬手一礼,举手投足间衣架哗啦啦脆响不停,潇洒无比。“众人听令,方向大河滩,疾!”
奔腾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咔哒……咔哒咔哒……隆隆隆……”
大河,既后世人们所说的黄河边。朱英好不容易杀败亡命抵抗的甄家护卫,用衣角擦去长剑上的鲜血,凶神恶煞走向身陷重围,仅剩的六名甄家商队成员。他扫一眼商队成员胸前的十字徽章,不由露出一丝邪笑,“咯咯……事到如今,你们的圣母呢?咋不出来保佑你们?”
一众黄巾贼兵闻言正想跟着朱英同笑,却见五名甄家家仆身后闪出一个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的少年。这少年虽穿着家仆衣衫,却在隐隐间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他用晶莹且有怒意四射的眸子,直视着朱英,恶狠狠道:“圣母无处不在,定会保佑我等。反倒是你……可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这里可是济南国地界,是圣教圣地。在这里行这等强抢劫掠之恶事,我圣教教主定然不会放过你,提兄弟之师制你的罪,让你尸骨无存!”
“你……”这少年不说这话还不打紧,一听栾奕,朱英火就不打溢出来,“狗屁圣教,邪教。呸……本渠帅虽非善类,却也不是恶人。杀尔等之前,不妨做个好事,让你们死个明白!”他眼珠一转,诓骗少年说:“日前,天公将军已命本帅引五万大军杀入济南国,如今济南国已是改旗易帜,成为我黄天道的地界。至于那栾奕,哈哈……死于乱军之中,尸首早被本渠帅拿去喂狗了!”
“五万大军?”俊秀少年心里一哆嗦。他深知,济南国拢共那么屁大点个地方,人口能有多少,十几万?十几万人中又有多少青壮?又有多少能上战场,绝对达不到五万之数。这也就意味着教会卫士数量远逊黄巾贼,敌众我寡,济南守得住吗?圣?女娲大教堂沦陷了吗?少年不愿想,也不敢去想,更不愿意相信想象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胡说,教主英明神武,乃救世之神才,怎会被你这等卑鄙小人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