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辩摆手,他赶忙站了起来,撤步站到一旁,朝刘辩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弟恳请王兄,以大汉社稷为重,以黎明百姓为重,早择吉日,行禅让大礼!”
没想到在禅让这件事上,刘协竟会表现的比他还急躁,刘辩愣了一下,便向他问道:“陛下怎会如此急于将皇位传于本王?”
放下抱起的双拳,刘协先是站直身子,尔后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朕做了数年大汉皇帝,无有尺寸建功,眼睁睁的看着万里河山改为他姓!王兄文成武德、功盖千秋,弟甘愿禅让!”
刘协这一跪,倒是打乱了刘辩的阵脚。
他本打算前来探探口风,看刘协在提及禅让之时会是怎样的一种神态。
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被他预先想到了,可他偏偏没有想到的是,刘协竟会先一步提出禅让之事,在未得到确切时日的情况下,还会心急到跪在他面前。
虽说手握重兵,在中原一带已是无有对手,刘辩却是很清楚,在眼下的情势中,刘协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汉皇帝。
一个皇帝,给一位封王下跪,若是传扬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掉了门牙?
赶忙站起,刘辩跨步走到刘协面前,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陛下果真舍得将皇位让于本王?”
“实不相瞒!”刘协被问的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我兄弟,当年便有着皇位之争。朕取代兄长,本以为可扭转乾坤,使得天下大安,却不想强臣当道,朕纵有万种抱负,也是难以施展。兄长险些遭受董卓戕害,离开洛阳之后,广征天下豪杰,仅仅数年,便成就了一番霸业。你我之间,孰有能耐已是昭然若揭。天下当须有能者居之,兄长切莫推辞,匡复大汉的重任,便交于兄长了!”
扶着刘协的双手,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刘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刘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竟是没有半点闪烁,反倒带着恳切和决绝。
只是从他的眼神,刘辩就已看出,这些话是他发自本心,绝不是因身陷陷境而说出的违心之言。
沉默了片刻,刘辩点了下头说道:“既是陛下执意如此,本王便选在下月初九,如何?”
“甚好!”得了确切的禅让时日,刘协只觉着浑身都陡然轻松了,先是应了一声,尔后再次躬身对刘辩说道:“王兄,朕还有一事相求!”
刘协说出还有一事相求,刘辩晓得,这会他定然是要提出对他有利的条件了。
能重登皇位,对刘辩来说已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至于刘协提出的要求,只要无关痛痒,他都会答应。
“陛下请说!”放开扶着刘协的手,刘辩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凝视着刘辩,刘协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迟疑,沉默了片刻,才满脸纠葛的说道:“朕将皇位还于兄长,还望兄长念在同根情谊,给朕与伏后、董妃留条生路。朕愿择山而居,躬耕山林,自此再不问世间之事!”
与刘协相互凝视着,刘辩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到他嘴角露出的笑容,刘协心内“咯噔”了一下,脸色也霎时苍白了许多。
刘辩的笑容太过玩味,刘协实在是看不懂他笑容中的含义,只觉着后脊梁上一股凉气,正“嗖嗖”的往上蹿。
“陛下竟是这般看待本王!”笑着摇了摇头,刘辩叹息了一声,转过身走到窗口,双手负于身后,像是对刘协在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禅让天下,想到的不是同本王共享这大好河山,而是祈求本王留得性命。不晓得这是本王的悲哀,还是千百年来,我大汉皇族的悲哀!”
刘辩的一番话,把刘协给说的低下头去。
想到当年他曾派出刺客的事来,他心内便会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只要刘辩翻出旧账,要找他算上那一笔,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是不够刘辩去砍。
“罢了!”刘协没敢吭声,刘辩沉默了片刻,才转过身面对着他说道:“若是本王求陛下留在洛阳,想来陛下心内也是难安。届时本王将会为陛下划出一片山林,陛下自去躬耕罢!”
得了刘辩的允诺,刘协晓得,他和伏皇后、董妃的性命,自此便是留住了,连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个大礼说道:“朕叩谢王兄大恩!”
并没有再给刘协回礼,刘辩只是面朝他默默的站着。
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
弱肉强食的道理。
当年他刚来到这个时代,手中无有一兵一卒,假若甘于忍受命运的摆布,没有带着唐姬逃离洛阳,此时已不晓得是又穿越到了哪里。
正是当日逃离洛阳的选择,成就了他如今的霸业。
若是没有带着唐姬逃离洛阳,若是没有招揽黄巾残部,他又如何会有今天的权势?
手中握有百万雄兵,麾下云集智者猛将,才会使得刘协对他如此忌惮,才会将曹操和袁绍逼到频临绝境。
在这征战连年的时代,如果他不强大起来,便会被人踩在脚下,像刘协一样,只能向人摇尾乞怜,甚至还会被人如猪狗一般屠宰。
凝视着刘协,一瞬间,刘辩有种感觉。
他感觉到眼前的刘协着实是太过渺小,已经渺小到根本不配让他放在心上。
一个身在皇帝之位的人,竟能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尊杨,屡屡向一名封王行礼,也只有这乱世中,才可能出现这种古怪的现象。
刘辩心内感慨万分,刘协却是欢喜非常。
躬耕山林,只要能同伏皇后和董妃在一起,这一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天下征伐,至于大汉基业,从此之后,再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俩人默默相对,彼此都没有再言语半句,各自心内都在做着自家的盘算,前厅中,一时竟是陷入了一种近乎尴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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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7章 袁熙辞行
刘辩在洛阳筹划着登基。
远在河北,黎阳与邺城之间的官道上,袁尚、袁谭各领一军,驻扎于旷野之中。
两支大军相距并不遥远,站在军营边缘,能清楚的看到对面大军营地中点燃的篝火。
身在袁尚军中的袁熙,在大军驻扎下来之后,便进入了营帐。
连续两日追击曹军,开赴邺城的曹军,就好似在逗弄他们一般,往往是快要将他们甩掉,就会放缓行军的速度,好像在等待着他们。
心内总觉着有些不安,袁熙曾两度向袁尚建言,要他暂停行军,且看曹军下一步的动向再说。
一路追击,曹军只顾逃走,原先对他们还多少有些忌惮的袁尚,此时却信心爆棚,以为曹操在许都吃了大亏,军力已大不如前,断然的否决了袁熙的提议。
营帐内点燃着两支白烛,白烛释放的光芒并不是很强,只是将帐内的黑暗驱赶到角落中,在帐篷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昏光。
坐在铺盖上,袁熙眉头微微锁着,心内还在盘算着曹军究竟做的甚么打算。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可他却始终没有想明白曹军究竟要做些什么。
就在袁熙皱眉沉思时,帐帘外传来了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有人求见!”
“何人求见?”亲兵只是说出有人求见,袁熙愣了一下,连忙问了一句。
“南方来的客人!”向他禀报的亲兵还是没有说出何人求见,只是很含混的报出了这么一句。
听了亲兵这句话,袁熙赶忙坐直了身子,向帐外说道:“快请入内相见!”
得了他命令的亲兵掀开帐帘,一股冷飕飕的风儿随即进入帐内。
随着冷风的灌入,一个人跨步进入了袁熙的帐中。
进入帐内的,是个年约三旬的汉子。
汉子一身袁军兵士装扮,站在帐帘处,抱拳对袁熙说道:“袁公子,某奉命前来知会公子,此番追击曹军,显思、显甫二位公子必败。还望公子早做打算!”
坐直了身子,袁熙压低了声音,向那汉子小声问道:“何人遣派阁下前来?”
“公子岂非比某更加清楚?”汉子没有回答袁熙,而是向他反问了一句。
听了他的反问,袁熙不仅不怒,反倒笑了起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阁下请坐!”
“此处人多眼杂,某说完话就走!”扭头朝帐帘看了一眼,汉子小声对袁熙说道:“公子自当年做了幽州刺史,就极少留在幽州。此刻正是领军返回之时。”
“可是邺城和黎阳……”听了汉子的话,袁熙脸上现出一片为难,压低了声音说道:“怕是将入得曹贼之手!”
“黎阳、邺城必失,公子莫非是要留于此处,将有用之身平白葬送在曹军之手?”看出袁熙脸上带着纠葛,汉子追问了一句。
被他一问,袁熙愣了一下,眼睑垂下,轻叹了一声说道:“家父故去,我等兄弟各怀异心,若非秦王从后支持,这河北怕是要落日曹贼手中了!”
说着话,袁熙站了起来,仰脸望着帐篷顶,对那汉子说道:“某今晚便走,烦劳阁下前去复命!”
抱拳朝袁熙拱了拱,穿着袁军衣甲的汉子没再说话,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汉子离去后没过多会,袁熙也走出了帐篷。
站在帐外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状,他向帐外的亲兵招呼了一声:“随本公子去见显甫公子!”
几名卫士应了一声,跟在袁熙身后,朝着袁尚的帅帐走了过去。
袁尚的帅帐与袁熙的帐篷相距并不是很远,不过是走了数十步,袁熙就到了帅帐外。
守在帅帐外的袁尚亲兵见袁熙来了,其中一人赶忙向帐内禀报道:“启禀公子,二公子来了!”
先是从邺城赶赴黎阳,发现曹军并没有进攻黎阳的打算,反倒是朝着邺城进军,袁尚又匆匆领军追击。
连日劳顿,袁尚也是疲惫不堪,大军刚驻扎下来,他就早早的返回帅帐,打算睡个好觉。
刚躺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