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刘辩提当年他在陶家庄过的日子,老者赶忙说道:“虽说眼下乡亲们都有了田地,水车灌溉也是让田地不再干旱,官府向乡亲们征收的租税,每年只是收成的一成,只是种地便可过的滋润,乡亲们念着陛下的好,却还是时常会到山林间猎捕些野兽,到了晚间,与众人分上一分,不为别个,只为当年陛下在此之时,乡亲们便是如此!”
“今日后生们恰好猎了几条狼!”抬手朝河对岸的陶家庄一指,老者对刘辩说道:“乡亲们正要分肉,陛下恰好来了,正是赶巧了!”
“猎狼的后生?”听说陶家庄的后生猎了狼,刘辩微微笑着说道:“可否要朕见他们一见?”
刘辩要见那几个猎狼的后生,老者赶忙向人群里招了招手喊道:“狗蛋子,快过来叩见陛下!”
老者的喊声落下,从人群里走出了几个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身上都披着兽皮,与其他乡亲装扮颇是有几分不同。
到了刘辩身前,几个后生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
他们跪在地上没敢吭声,老者却对刘辩说道:“陶家庄的后生,到了十二岁便会上山捕猎,十六以后就会从军,再过一两年,他们也该去投军了!”
跪在眼前的几个后生年岁虽是不大,却个个精壮,一看便是有着两手武艺。
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微微一笑,向他们问道:“乡亲们都穿着葛布衣衫,你等因何却要披着兽皮?”
这一回老者没有开腔,被他称作狗蛋子的少年则是抱拳对刘辩说道:“回陛下话,陶家庄以往乃是猎户村落,陛下当年曾救下村中老小,我等那时年岁尚幼,无法助陛下一臂之力,如今成人,只望保持猎户本性,待到沙场之上多杀敌军,为陛下建功!”
“好!”朝狗蛋子肩膀上一拍,刘辩笑着说道:“大汉有你等壮士,何愁天下不安?”
赞了狗蛋子一声,刘辩又回头对王榛等人说道:“看见没有?陶家庄的少年可是了不得啊!”
王榛和一众皇宫卫士都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说话间,已经是有村民从对岸撑了几条小船过来,引领乡亲们来迎接刘辩的老者这时才说道:“小河虽是不深,陛下乃万金之躯,莫要湿了衣衫,还是乘船过河……”
“乘船过河怎使得!”摆了摆手,刘辩笑着说道:“当年朕过这条小河,不只是蹚过去,还背着唐姬一同渡河,今日朕也要背着浣娘过河……”
说着话,刘辩就要去背陶浣娘。
这可把陶浣娘给吓坏了!
虽说是贵为皇妃,要当今皇帝背她过河,陶浣娘可是不敢。
赶忙向刘辩行了一礼,陶浣娘说道:“陛下如此,臣妾如何得安?臣妾万万不敢要陛下背着过河!”
陶浣娘话说的决绝,刘辩也看出若要背她过河,恐怕她会抵死不从,于是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浣娘不要朕背,朕便与乡亲们一同蹚水过河,至于浣娘、王榛你等,乘船去吧!”
刘辩要蹚水过河,除了陶浣娘身为皇妃,可以乘船,谁还敢上船?
王榛等人只是应着,却们没有一个人跳上小船。
将陶浣娘扶上小船,王榛安排了两名卫士随船保护,她则与其他卫士一道,跟着刘辩,蹚水走进了小河。
回头看了一眼王榛等人,刘辩笑着摇了摇头。
跟随他来到这里的王榛和卫士们,个个对他忠心不二,却也有个坏处。
这些人都有些死脑筋,但凡他不想做的事情,这些人即便是晓得要吃许多苦楚,也一定得陪着他一同去做。
河水不是很凉,下了小河,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身后的王榛等人说道:“进入河中,浑身都觉着通泰了!”
“陛下可要当心着!”紧跟在刘辩身后,王榛小声对他说道:“河水太冷,万一着了凉……”
“朕没那般娇弱!”摆了摆手,刘辩对王榛说道:“当年朕也是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过,也是上过沙场,并非那些只晓得在皇宫内发号施令的柔弱皇帝!”
“陛下说的是!”刘辩这么说了,王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紧跟在他的身后,警觉着他莫要脚下打了滑。
河流并不是很深,人走下去,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只是提到大腿。
刘辩过河时,整个村子的人都簇拥在他的身旁,反倒是把那些皇宫卫士给挤到了后面。
被村民们挤到后面的皇宫卫士,心内可是并不轻松。
他们承担着保护皇帝和皇妃的职责,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们可担待不起这些干系。
好在王榛始终跟在刘辩身旁,凭着王榛的剑术,寻常人一时半刻也是近不得刘辩的身,也正是因此,皇宫卫士们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河底的泥沙很是松软,走到半截,刘辩突然停了下来,用脚蹚了几下,突然蹲了下去。
小河虽然不深,可人若是蹲下去,还是能漫到脖子。
刘辩这一蹲,可吓坏了围在他四周的村民和卫士们,众人正要上前,只见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又站了起来。
当刘辩站起的时候,他浑身的衣衫已是完全湿透了。
把手掌摊开,他向乡亲们问道:“乡亲们,你等可有吃过这种物事?”
众人朝刘辩手中一看,只见他拿着的,是个外壳十分坚硬,看起来像个被拧了几圈的石块一般的物事。
陶家庄的乡亲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此为何物?”眨巴了两下眼睛,老者对刘辩说道:“河岸边上也是不少,乡亲们却不晓得此物能吃。”
“水田中生的叫做田螺,河中生的叫做螺蛳!”捧着从河底摸起的螺蛳,刘辩对老者说道:“剪去尾部,泡上一两日,待到腹中净了,用调料一煮,滋味可是不差!”
第1559章 河流上游漂来的
天色已是有些擦黑,村子里点燃着几堆篝火,小河边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正弯腰摸着什么。
村内的空地上,狗蛋子等少年正像当初的陶虎等人一样,在剥着猎物。
猎物打回来,村子始终保留着一个习惯,那就是全村人都在,而且还点燃起篝火,他们才会将捕来的猎物分割,把还些的肉食全村分着吃了,一些下水之类的,则是交给村内的长老,分派给每户人家。
刘辩和陶浣娘坐在篝火旁,陪在他身边的,是王榛和村子里几个有头脸的老人。
进入村子,刘辩见到的熟人并不多,尤其是老人,那些当年阻挠他建造水车的老人,已是不见了许多。
“三叔哪年故去的?”看着坐在身旁的长者,刘辩语气里颇带着几分伤怀的说道:“数年未有来此,村内的熟人已是少了许多。”
“头年年尾三哥才故去!”刘辩问起当年反对他建造水车最强烈的三叔,老丈叹了一声说道:“临故去之前,他还念叨着,此生无有机缘再叩拜陛下!”
听说是头年年尾三叔才故去,刘辩没有吭声,又向老丈问道:“村内这几年营生如何?丁壮都去从军,田地何人耕种?”
“耕种田地都是小事!”提起田地,老丈脸上顿时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容,对刘辩说道:“村子里每户人家都有耕牛,而且水车又代替了人力灌溉,即便是大旱庄稼也是不会干死,只须妇人和我等老朽便可耕种。少年们再去山中猎捕一些野物,河流中也下了不少的捕鱼套子。村后又栽种了不少桑麻,桑果可食,养蚕可抽蚕丝,麻更是可以纺线。乡亲们如今的日子,可是过的滋润着!”
老者说乡亲们日子过的滋润,刘辩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天下百姓都能像陶家庄的乡亲们一样安居乐业,他这个皇帝,做的也是无愧于天下了!
“周边村子如何?”陶家庄毕竟是陶浣娘的家乡,地方官府对他们多有扶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刘辩更想知道的是,附近其他的村子过的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离开皇宫,他并没有多少时日在外面逗留。
去其他村子,他也是来不及,只能从陶家庄的人口中打听一下别处村落日子过的如何。
刘辩问起别处村子,老丈对他说道:“别处村子与陶家庄也是相差不大,若是临着小河边,村民们的营生都是相差不多。只有那些离河远些的村子,取水甚的要麻烦许多。”
听了老丈的这番话,刘辩没有吭声。
水车确实是能解决临近河边的村子取水问题,由于造价的问题,它却无法解决远离小河的村子取水。
没有水,一旦到了旱季,村民们耕种田地便要从远处的河边或者水塘取水!
想到这些,刘辩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一旁的王榛说道:“王榛,你记一下,待到我等返回洛阳,即刻着人在各处村子开挖水塘。水塘边搭设水车。要村民们从河中捕鱼放在塘中,每年年底可起鱼一次,也是对村子的一些贴补!另外告知村民,多养猪样、多种蔬果。至于粮食,朕在寻思着,日后还是开仓购粮,但凡栽种粮食的村民,朝廷给予贴补!”
刘辩这番话一出口,围坐在他身边的一群老者顿时全都愣了。
纷纷起身跪伏在刘辩面前,方才与他说话的老者说道:“陛下,我等耕种土地,皆为大汉耕地,陛下要我等不纳贡赋,如何使得?”
“贡赋自是要纳的!”朝老者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说道:“打渔、捕猎、栽种桑麻、果木、蔬果,养殖畜牧,都是要缴纳贡赋的。朕要免去的,不过是乡亲们种粮的税赋!国无粮不行,但栽种谷米,乡亲们所得甚少。因此府库理应贴补!”
刘辩这番话,让老者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茫然,并不晓得他话中的深意。
陶家庄位于邙山之中,出山一次不是十分容易,乡亲们也是很少去洛阳城内参与货卖,当然不晓得市场上谷米的价值与蔬果、肉食相差很多。
苍茫的夜色笼罩了小村,远处的邙山一片黢黑,就犹如一个个手拉着手的巨人,用他们高大伟岸的身躯,庇护着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