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辩的双手搭在杨奉肩膀上,杨奉一脸纠葛的看着他,甩了甩头还是显得很烦闷的说道:“末将此战一颗头颅也未斩下,可谓是寸功未建……”
“建功立业,也不只是在于砍下多少敌人头颅!”放开按在杨奉肩膀上的双手,刘辩朝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下,对他说道:“引走西凉骑兵,杨将军已是立了一场大功!”
“殿下!”正与杨奉说着话,刘辩听到一旁的赵云对他小声说道:“河内军此战也是立功不小,是否应向王太守呈明此事……”
“王匡……”提起王匡,因刚得了场胜利而略显兴奋的刘辩,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扭头望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轻叹了一声,对赵云说道:“周成将军的功劳暂且记下,待到我军渡过黄河,进入河南尹地界,再做计较。”
从刘辩的神情中,赵云好似隐约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刘辩此时不愿说,身为麾下武将,他也不好多问。
距离白天厮杀的战场不远,一片片营帐整齐的摆列着,在无数帐篷的正中,一只最大的帐篷内,还隐约闪烁着昏蒙的烛光。
刘辩坐在主帅营帐内,其他将军都各自回帐歇息去了,帐内只余下赵云一人还跪坐在他左侧的草席上。
“今日击溃张济军,想必近日张济不敢再向我军挑战!”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刘辩对赵云说道:“本王打算明日一早主动向西凉军发起一次突袭,尔后大军渡河进入河南尹地界……”
“张济所部并未遭受重创,可战兵马尚有两万余人……”刘辩急于渡河,赵云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对他说道:“我军渡河,河内军需于北岸殿后,若是河内军抵挡不住西凉军,我军将会在河边遭受攻击,损失定然不小。河内军若是抵挡住张济进攻,待到我军尽数渡过黄河,外无强援周成所部恐怕会全军覆没……”
“这正是本王要明日发起突袭的目的!”抬头看着赵云,刘辩对他说道:“昨日杨奉率领骑兵,贴着张济走过,张济派出西凉骑兵追击,却只是被带着兜了个圈。你明日带领三千骑兵,也大张旗鼓的做出进攻张济军的态势。张济吃过一次亏,必定不会再轻易派出骑兵追击,你便把握战机,发起冲锋……”
“打张济个措手不及!”刘辩的话刚说完,赵云就睁圆了眼睛,望着他说道:“殿下如此谋划,确实是可将张济向东北驱赶一些……”
“殿下!”赵云的话还没说完,帐外传来了一名亲兵的声音:“前往箕关的斥候有紧急军情回报!”
“进来说话!”听说箕关传来了消息,刘辩心头一紧,已是猜到了七八分,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向帐外禀报消息的亲兵吩咐了一声。
得了吩咐,帐外报讯的亲兵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胡轸率领西凉军追击曹洪,曹洪退至箕关,河内太守王匡领军支援,却在混战之中死于阵前……”
“不要说了!”不等亲兵把消息禀报完全,刘辩就抬起头,一脸愤懑的朝那亲兵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
待到亲兵出了帅帐,刘辩双手按在桌案上,脸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猛然间,他一把将桌案上的地图和笔墨全都撸到了地上,牙关紧咬,满脸忿恨!
看着刘辩狰狞的表情,赵云连忙站起身,抱拳对他说道:“殿下息怒,王太守尽忠朝廷,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好一个死得其所!”低头看着被他撸到地上的笔墨和地图,刘辩浑身微微哆嗦着,对赵云说道:“不晓得将来本王还要听到多少个死得其所!”
站在一旁的赵云,见刘辩已是愤怒到浑身微微发颤,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双手抱拳,低声对他说道:“殿下,恼怒于事无补,眼下要以大局为重!”
拳头紧紧的攥了攥,指关节发出一阵“嘎吧嘎吧”的脆响,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过了好一会,才向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刘辩的喊声,一名守在帐外的亲兵赶忙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立于帐篷入口。
“河内太守王匡忠贞为国,已然身死!”朝那亲兵看了一眼,刘辩紧紧的拧着眉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即刻修书,着东郡太守曹操,监管河内,你即刻出发,务必尽快将委任送到曹太守手中,不得延搁!”
第200章 宜早图之
黄河岸边,一支近两万人、身穿深蓝色战衣的大军,列着整齐的队伍默默的观望着对岸那支衣甲火红的军队缓缓渡河。
两万名穿着深蓝战衣的官兵,列起的方阵很是齐整,无论纵列还是横列,都犹如用一条笔直的线拉直过,丝毫看不出半点参差。
驻马立在这支大军最前列的,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虎背熊腰的高大将军。
这将军挺直腰杆一手提着战马的缰绳,,眺望着正在渡河的刘辩军,向身旁另一名身材与他差不多,年岁却要比他小了不少的将军说道:“曼成,那弘农王也着实了得,我军尚未渡河,他便将张济击破,曹公原本想要留他在这河内多住些时日,看来是不可得了!”
一旁骑着匹枣红马,约莫只有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武将,正是此次受命辅助夏侯惇的李典,而说话的将军,不消说也知他是夏侯惇无疑。
“管他!”李典撇了撇嘴,眺望着河岸对面已经开始渡河的刘辩军,对夏侯惇说道:“弘农王已然将河内给了曹公,如今河内、颍川、东郡一带,尽皆在曹公之手,即便弘农王生了双翼,在此处也是奈何曹公不得!”
夏侯惇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视线又投向了对岸对面火红一片的弘农王大军。
一艘艘渡船从河岸对面向岸边驶来,每艘渡船上,都站着密密麻麻的刘辩军官兵。
乘坐最前面一艘渡船,领着一群朴刀兵最先登岸的,是手持双戟、如同铁塔般敦实的典韦。
渡船刚刚靠岸,典韦就跨步冲到岸边,手中掂着两只短戟,瞪圆了眼睛望着领军列阵还骑在马背上的夏侯惇和李典。
“呔!殿下到此,那两个小将军兀自坐在马上,究竟是何意图?”上岸的刘辩军官兵越来越多,典韦朝不远处马背上的夏侯惇和李典一仰下巴,高喊了一声。
听得典韦如此一喊,夏侯惇皱了皱眉头,正想回他一句,一旁的李典朝他使了个眼色,先一步跳下马背。
见了李典的眼色,夏侯惇心内虽是对典韦很不爽利,却也没有发作,跟着李典跳下马背,快步朝河岸边的典韦走了过去。
“敢问这位将军!”到了典韦近前,夏侯惇与李典双手抱拳,向典韦行了一礼,李典开口说道:“弘农王殿下何时能过河岸?”
“曹操呢?”双手抱拳朝二人拱了拱,典韦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倒是瓮声瓮气的反问了他们一句:“殿下到此,如何不见他亲自前来迎接?”
问起曹操,典韦的态度很是傲慢,夏侯惇与李典相互看了一眼,二人都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考虑到典韦乃是刘辩麾下武将,刘辩毕竟是皇室血脉,就算曹操亲临,也是要对他礼让三分,二人才强压下火气没有发作。
“末将得到消息,曹公今早已从许县出发,想必明日午间应能到达!”夏侯惇的脾气暴躁,李典怕他与面前这粗豪汉子说多了话终将闹起来,赶忙把话头接过去,对典韦说道:“我二人正是奉曹公之命,前来援助弘农王殿下击退张济。不想殿下谋虑过人,麾下将士也是威猛无匹,未待我等赶到,张济已是被击溃……”
李典的这番话,听在典韦耳朵里很是受用。方才登岸时,因二人骑在马上没有下马相迎而心生的不快也消散了大半。他哈哈一笑,对李典说道:“你这小将军,倒是有些眼力介!我家殿下运筹帷幄,岂是区区张济可比?莫说一个张济,就算来十个张济,只要殿下在,某这一双短戟也是将他们尽数都给劈喽!”
乘着渡船过河的刘辩军将士越来越多,过了河的将士们很自觉的在河岸边上列起了阵势,自典韦过河不过一个时辰,河岸边已然列起了两个衣甲通红的方阵。
河床上,一身戎装的刘辩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渡船船头,望着对面的河岸。
对面河岸的边缘,沉积着许多细细的河沙,离河床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成片成片嶙峋的乱石。再远一些,便是焦黄焦黄,几乎寸草不生的平地。
背对着嶙峋乱石列成方阵的,是早先登岸并且列阵等候的刘辩军将士,稍远一些则是身穿深蓝色军衣的曹操军阵列。
远远望去,曹操军的阵列要比董卓的西凉军越发齐整了许多。单论阵列的齐整,甚至与刘辩的军队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渡船缓缓朝着河滩靠了上去,当船头抵上软软的河滩时,船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随着船身的摇晃,站在船头上的刘辩脚下趔了一趔,身子朝一侧歪了歪。两名站在他身后的亲兵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架住。
稳住身形,刘辩朝那两个亲兵摆了摆手。两名搀着他胳膊的亲兵松开手,抱拳朝后退了一步,重新立于刘辩身后。
几名撑船的兵士在渡船靠岸后,纷纷跳到河滩上,用力的拉扯着渡船的缆绳,将渡船固定在岸边。
待到渡船稳定下来,站在船头的刘辩纵身跳到岸上,一手按着剑柄,抬脚朝与典韦站在一处的夏侯惇和李典走了过去。
“末将夏侯惇见过殿下!”刚走到二人近前,前来增援的曹军主将夏侯惇就抱拳半跪在地上,给刘辩行了一礼。
“末将李典,见过殿下!”夏侯惇刚跪下,一旁的李典也紧跟着抱拳半跪在地上,与刘辩见了礼。
“二位将军辛苦!”这俩人都是早期跟随曹操的勇将,刘辩心知即便对他们再以礼相待,也是不可能将他们招揽到帐下,于是也就没有太过刻意的去搀扶,只是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语气淡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