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每向毒蛇靠近一点,远远观望的管青浑身就会哆嗦的又剧烈一些。她不怕战场上的厮杀,甚至不怕面临鲜血和死亡,可她偏偏对各类蛇有着一种先天的惧怕,这种惧怕是深入骨髓极难克服的,哪怕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条无毒的水蛇,也会让她浑身哆嗦两腿发软。
眼看着刘辩蹭到离那条毒蛇只有两步远近,管青浑身已是被汗水浸的透湿,汗水与衣衫上已干了的血渍混在一起,将血渍又浸的一片潮湿,使得管青觉着浑身胶粘,很是不舒服。
可她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注意身上胶粘的感觉,她的一双美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正准备捉蛇的刘辩。
蹲在蝮蛇近前,刘辩慢慢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蝮蛇眼前缓缓的绕着圈子。
起先他食指绕圈的速度很慢,到了后来,速度是越来越快,蝮蛇那只三角形的脑袋也随着他手指的绕动转圈摇晃着。
猛然间,蝮蛇好似反应过来它被刘辩调戏了,信子吐了吐,蛇头如同闪电般朝着刘辩正飞快绕动的手指蹿了上来。
就在这时,刘辩手腕一勾,右手食指与拇指呈夹子状朝蝮蛇的头部以下刁了上去。
随着刘辩两只手指猛一用力,蝮蛇如同闪电般前蹿的头颅陡然止住势头,被刘辩死死的掐住了蛇头以下不足一寸的位置。
掐住蛇头,刘辩丝毫也不耽搁,将蛇头往地上一按,左手顺势抽出腰间短剑,猛的把剑刃扎进了蛇头。
锋利的剑刃刺入三角形的蛇头,发出一声骨骼劈裂的声音。
短剑穿透蛇头,深深扎进泥土。头部被短剑钉在地上,毒蛇一时并未死去,身体还在不停的扭动,不过它的扭动起先力量还是很足,可到了后来,渐渐也没了多少劲力。
看着扭动越来越没力道的毒蛇,刘辩舔了舔嘴唇,好似正看着一盘极其美味的佳肴一般。
而站在不远处观看了整个捕蛇过程的管青,却还是浑身哆嗦着,有心想要走向刘辩,可看到被短剑钉住蛇头在地上扭动的毒蛇时,又提不起勇气迈出步子。
“它已经不会咬人了!”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向她招了招手,对她说道:“蝮蛇油大,若是煮来吃,口感着实不太好,没有赤练蛇那么好的滋味。不过眼下我二人也别无它物可吃,只好凑合着用它来填填肚子!”
“蛇……能吃么?”慢慢的蹭到刘辩近前,管青一脸的惊惧,朝刘辩的身后躲了躲,看着被短剑钉在地上、尾部还在无力抽打着的蝮蛇,怯怯的向他问了一句。
“当然能吃!”刘辩脸上带着笑意,蹲下身子,伸手拔出短剑,将蛇头砍下,一边剥着蛇皮,一边对管青说道:“若是有个砂锅,炖着吃味儿可好了。只是眼下没有砂锅,看来只能烤了……”
第219章 尾随身后的黄巾兵
空旷的野地上,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
剥了皮的蝮蛇被挑在一根细木棍上,刘辩手持着木棍,不停的翻烤着。火焰燎灼在半熟了的蛇肉上,就如同一条条通红的舌头,正不断的舔着凌驾其上的蛇肉,将蛇肉烤的滋滋冒油。
坐在刘辩身旁,看着那条剥了皮被挑在木棍上的蝮蛇,管青心内还是一阵阵的发悸。
“管姑娘一身武艺,千军万马之中尚且未见惧色,如何会怕这小小蛇儿?”一边烤着蛇,刘辩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向坐在身旁的管青问了一句。
“自小便怕!”望着被刘辩挑在细木棍上的蝮蛇,管青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惧怕,怯怯的应道:“蛇生的丑陋,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让人浑身毛骨悚然。这世上或许只有蛇,能要我如此胆战心惊!”
“世上值得惧怕的东西太多!”双手持着木棍慢慢翻转着,让火焰平均的燎灼在蛇身上,刘辩对一旁坐着的管青说道:“我们真正应该惧怕的是人!人心向善,可有些人的心却是比毒蛇更加丑陋万分!再凶狠的野兽,伤人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或者自保,出于本性的杀戮,终究是有限的。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却是无休无止的。死在所有猛兽口中的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及被同类杀死的人千万分之一。”
蛇肉滋滋的冒着油,表面已泛起了金黄的色泽,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说道:“人发动战争杀死其他人的理由太多。为权利为女人!为金钱为疆土!甚至仅仅只是为了草坪上的一根小草,有些战争狂人都能找到发动战争的理由。一群贪欲难填的人,为了满足**而发起战争,将更多原本与他们的**没有半点关系的人给推上战场,而他们自己,却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殿下好似很痛恨打仗。”扭头看着刘辩,管青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解,向刘辩问道:“当今之世,若殿下不奋起而争,又如何能够立足?”
“是啊!”刘辩轻叹了一声,持着细木棍的手不住的翻转着,脸却微微仰了起来望着湛蓝天空上流动着的几朵白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伤的说道:“战端已然挑起,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若不奋起而争,我们又如何能够活下去?”
“黄巾起事时,小女年岁尚幼!”坐在地上,两腿屈起,管青双臂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燃烧的篝火,幽幽的说道:“听闻兄长说过,当年张角就是借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名头,告诉大家只要推翻汉室,百姓便可有衣有食,正是因此才在各地召集了无数黄巾。我家中父母饿死,大哥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尚为幼童的我加入了黄巾……”
“你觉着这些年黄巾军除了四处征战、杀戮无辜,还得到了什么?”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轻声向她问了一句。
管青的神色中流露出了几分沉思,过了好一会她才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亲眼看着许多老弱黄巾冻死、饿死,也曾亲眼看着许多百姓被黄巾杀死。有的时候拿起兵器,我甚至不知为何而战!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杀死别人?”
“有些人是这世上天生的挑事者!”看着一脸迷茫的管青,刘辩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他一边翻烤着蛇肉,一边对管青说道:“在百姓困苦不堪时,他们总是会跳出来,告诉百姓,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有衣穿有饭吃,就能过上好日子。可当他们得到权势时,追随他们的人终究会发现,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们当初许诺的一切,根本无法兑现,只所以做出那样的许诺,为的无非是要更多人白白替他们送命……”
管青没有去接刘辩的话,她双手搂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连着眨巴了好些下,好似心内正在寻思着什么。
“熟了!”管青一脸沉思,没再说话,刘辩则在这时收回挑在木棍上的蛇肉,捏了捏焦黄的蛇肉,尔后揪下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待到将蛇肉咽下,他才点了点头,揪下两毂辘肉,递到管青面前对她说道:“外酥里嫩,很香!只是可惜少了些盐,若是能洒上些调料,会好吃许多。”
蛇肉被揪成肉毂辘,已是没了蛇的形状,内心虽是对蛇十分惧怕,可两毂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蛇肉放在管青面前,却是不会让她心内恐惧增添多少。
怯怯的伸手接过刘辩递给她的两毂辘蛇肉,管青捏着其中一块,有些忐忑的望着刘辩,就好似想从刘辩那里得到蛇肉确实能吃的肯定一般。
看着满眼忐忑的管青,刘辩又揪下一块蛇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一边嚼着口中的蛇肉,他还一边不住的点着头好似很享受的轻声“嗯”着。
他那副吃相,勾起了管青的食欲,管青舔了舔嘴唇,也把手中的蛇肉凑到了嘴边。
肉刚凑到唇边,一股扑鼻的肉香就诱惑的管青腹中一阵“咕噜噜”翻腾。
惧怕终究没能敌的过饥饿,喷香的蛇肉就在唇边,管青终于还是紧闭着眼,狠狠的咬了下去。
烤熟了的蛇肉果然如同刘辩所说,入口酥嫩绵软,很是爽口。吃了第一口,管青再无顾忌,几下就将刘辩递给她的两坨肉给吃的只剩下了骨头。
刚吃完第二块,管青正要抬手抹嘴,刘辩又揪了两坨递到她面前。
看着刘辩手中那两毂辘肉,管青有些迟疑的对刘辩说道:“殿下也是没吃……”
“如此多的肉食,本王哪里能够吃完!”拉过管青的小手,将两坨肉塞到她的手中,刘辩先是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自顾自的揪着手中剩余的蛇肉吃了起来。
一条蝮蛇,加上骨头也没多少肉。待到整条蛇吃完,二人依旧感到腹中空空,只是要比先前完全饿着肚子好了一些。
踩熄了为烤蛇肉而点燃的篝火,刘辩领着管青,继续沿着野地向北走去。
夜间他们一路奔跑,也不记得究竟跑了多少路程,二人始终坚信,只要朝着北面行进,终将找到驻扎在卢县城外的大军。
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他们刚刚点火烤肉的地方,十多名黄巾军手持着兵刃立于已经熄灭了的灰烬旁。
一名黄巾军蹲下身子,将手放在灰烬上方,又扭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蛇骨头,对身后站着的十多名黄巾军说道:“附近村子早已无人,此处灰烬尚有余温,地上的骨头也是新啃过丢弃不久,方才在此烤肉的人定然尚未走远……”
“追还是不追?”站在后面的一名黄巾军听他如此一说,赶忙问了一句:“可能确定方才在此的便是弘农王?”
“能!”蹲在地上的黄巾军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把刘辩与管青早先坐着的地方,对众人说道:“地上残留干了的血块,想来是烤肉之人遗落。从干血块看来,血至少已是半日之前流出,半日之前岂不正是我等与弘农王厮杀之时?”
十数名黄巾军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蹲在地上的黄巾军也站了起来,朝众人一招手,对他们说道:“走!追缉弘农王!”
火辣辣的太阳越升越高,随着太阳的攀升,阳光也越发强烈,就连掠过野地的风儿,都在阳光暴晒下夹上了阵阵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