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龙骑卫前来保护刘辩的邓展,走到刘辩左侧后方,与所有龙骑卫官兵一样手按剑柄,环顾着围在王府外面的百姓,脸上是半点表情也无,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只要有人意图靠近刘辩,他那柄剑就会立刻出鞘将人斩杀。
百姓渐渐止住了骚动,一个个抬眼望着站在王府门外的刘辩,刚才喊叫着要向刘辩请愿的声音,此刻也已是消弭不见。
“乡亲们因何聚集?”笔直的挺着腰杆,刘辩环顾着已经涌到离他很近的百姓人群,高声向人群喊道:“乡亲们若是有事要说,只管说于本王知晓!但凡本王可为乡亲们做到,定然竭尽全力!”
“殿下!”刘辩的话音才落,从人群中就挤出了一个人,抱拳躬身向刘辩深深一揖,随后问道:“听闻殿下要发兵剿灭西凉军,不知可有此事?”
走出人群的,是一个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少年。这青年穿着一身土青色深衣,深衣左侧的衣袖肘部还补了块四四方方的补丁。
他的衣服浆洗的很是干净,给人一种看起来很是清爽的感觉。不过这少年面相生的却不是很好,他的脸颊并不像正常人那样左右对称,而是右侧稍稍隆起,左侧偏偏向下凹陷了一块。
给人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他的那只鼻子。朝天鼻刘辩也是见过不少,不过大多都只是鼻孔朝前,可这少年的鼻孔,却是呈四十五度角,朝上方生长,很是让刘辩怀疑一旦下雨,他那鼻子里是不是会储进许多雨水。
看着抱拳躬身走出人群的青年,刘辩对他说道:“剿灭西凉军,乃是本王与众位将军于堂上商议之事,不知阁下如何晓得?”
“如此好事,殿下因何担心乡亲们晓得?”刘辩的话音才落,那青年就直起腰,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的向他问道:“乡亲们受那西凉军之苦,过于猛兽,殿下出师讨逆,乃是替天行道,乡亲们只会鼎力相助,殿下又如何不愿让乡亲们了解内情?”
少年年岁虽说不大,可连续发问,却是让刘辩也是一时语塞。刘辩愣了一愣,又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朗声说道:“本王今日便不再追究乡亲们从何得知大军即将讨伐西凉军!乡亲们所闻消息,并无虚假,明日一早,本王便会亲率大军,前往长安,攻打西凉余孽,以解长安围城。”
“洛阳王威武!大军威武!”从刘辩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呐喊,紧接着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全都举起了手臂,高声呼喊了起来。
待到百姓们喊了一会,刘辩朝他们虚按了两下手,接着对他们喊道:“乡亲们,洛阳城曾遭西凉军洗劫,如今虽是百废待兴,城中所用粮草、钱财尚需河东供给。乡亲们请各安其职,种田的好生种田,经商的只管货值,你等用心经营,把这洛阳给本王兴建起来,便是对本王、对大军最好的支持!”
“乡亲们散了吧!”刘辩的话说完之后,站在他身后的邓展上前一步,朝聚拢在洛阳王府外的百姓们抱拳拱了拱说道:“殿下要与众将军商议讨伐西凉军之事,乡亲们留此无益。若要支持殿下、支持大军,乡亲们便如殿下所说,各安其职,大军对乡亲们,定会无限感激!”
说着话,邓展抱拳朝百姓们深深一躬。围在王府门外的百姓这才一边相互议论着什么,一边向各条街道散去。
“方才那少年呢?”待到百姓尽数散去,刘辩向四处看了看,没见着那相貌奇丑的少年,扭头向立于侧后方的邓展问道:“邓将军可有看到那少年?”
“一介狂生而已,且相貌奇丑。”邓展摇了摇头,有些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对刘辩说道:“殿下因何问他?”
“此人年岁尚幼,却言语不凡,假以时日定是大才。”看着街道上渐渐散去的百姓,刘辩对一旁的邓展说道:“邓将军与龙骑卫将士皆已看到此人,此人相貌奇特,想必在人群中也是能一眼将他认出。本王便将寻找此人之责,托付于将军,切不可让他从洛阳走脱了!定要将他请来,与本王相见。延请之时,若此人傲慢不羁,将军也莫要着恼,只管知会本王,本王自去延请便是!”
“殿下……”听了刘辩的一番话,邓展着实是想不明白,刘辩为何会对一个相貌奇丑的少年有如此浓厚的兴趣,他刚要开口说话,刘辩却已是领着几名随身的羽林卫,转身进府去了。
直到刘辩的背影远去,邓展才向还围在正门外的龙骑卫官兵们摆了下手,对他们喊道:“殿下的话,你等可都听清了?”
“听清了!”所有龙骑卫都仰起脸,望着站在正门前的邓展,高声应了一句。
“众位便随本将军去寻那位小先生!记住了,一定要以礼相待,切不可呼喝扭送!”环顾着面前的龙骑卫,邓展再次摆了下手,对他们喊道:“五人一队,在城中寻找,去吧!”
“诺!”得了命令,龙骑卫官兵全都抱拳躬身应了一句,随后五人一队,很快便散向了城内的各条街道。
进了内园,刘辩的脸色一片铁青。决定进攻西凉军的谋划,是他与徐庶及众将领在正殿商议,并无外人,没想到一天没过,消息便已是满城风雨,而且城内还有人鼓动百姓请愿。
由此看来,洛阳城恐怕并不安稳。那些鼓动百姓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一定是想要在刘辩与西凉军相互征伐中谋得好处,才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敦促刘辩率军清剿西凉军。
“启禀殿下,管亥将军求见!”正往内园纵深走,一名羽林卫飞快的从后面跑了上来,到了刘辩近前,那羽林卫抱拳躬身向他禀报道:“听闻管亥将军所言,他是犯了大错,特意向殿下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听完那羽林卫的话,刘辩转过身,朝他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去请管亥将军前来相见!”
“诺!”羽林卫应了一声,退后两步,转身飞快的朝外院跑去。
双手背在身后,立于后园的青石路上,刘辩足足等了快一炷香的光景,才看到**着上身,身上绑缚着一道道荆条的管亥,在那名羽林卫的引领下,沿着青石路快步他这边跑来。
看见管亥身上绑缚的荆条,刘辩瞬间想明白了是何人将大军要进攻西凉军的消息散播出去。
到了刘辩近前,管亥“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躬着身子对刘辩说道:“末将得知殿下要进攻西凉军,心内欢喜,便说于亲随知晓。不想却传得满城风雨,特来负荆请罪,殿下若是还对末将着恼,请砍了末将这颗脑袋……”
“我当何事!”待到管亥把话说完,刘辩上前扶着他,将他扶了起来,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管将军可是无心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既已负荆请罪,本王又如何会砍了将军脑袋?”
得知百姓在城中聚集请愿,心知出了大事的管亥,听到刘辩说他是无心中帮了刘辩一个大忙,脸上顿时现出一片迷茫。
“快替管将军解下荆条!”见管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刘辩也没对管亥解释,只是向一旁的几名羽林卫吩咐了一句。
其中两名羽林卫赶忙上前,帮着管亥将荆条解开。
待到荆条除去,管亥揉着被划出一条条细小血痕的手臂,很是有些忐忑的向刘辩问道:“殿下当真不怪罪末将?”
“不怪罪!”刘辩嘴角挂着笑容,轻轻拍了拍管亥肌肉琼结的手臂,对他说道:“只是将来本王与将军们有所决断,管将军可不敢再于人面前乱说!有些事情,若是传扬开来,大军恐会遭来灭顶之灾!”
“末将不敢!”刘辩口中说着不怪罪,可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些责怪的意思,心知此事做的差了,已是满心愧疚的管亥抱拳躬身,竟是现出了少有的谦恭模样,对刘辩说道:“若是末将日后再口无遮拦,殿下只管取了末将的脑袋,末将绝无半句怨言!”
第305章 翩翩歌舞为君侯
打发走了管亥,回到唐姬等人的寝宫附近,刘辩立于青石路面上,看着附近的几座宫室,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脚朝着唐姬的寝宫走去。
唐姬已是有了身孕,她刚回到洛阳之时,刘辩就打算去陪她好生说说话儿,没想到他只是接到呈报,出外与徐庶等人商议了些事情,唐姬便歇下了。
想起再过一天,便要领军前往长安与西凉军作战,刘辩决定还是去陪陪唐姬,至少让她晓得,她怀了身孕,刘辩是打心眼里高兴。
进了唐姬寝宫正门,才进庭院,还没来到前厅,刘辩就看到唐姬正坐在迎门的矮桌后,伏在桌案上写着甚么。
“殿下!”两名在园中为花木浇水的婢女见刘辩走了进来,赶忙转身面朝着他,向他福了一福,甜甜的招呼了一声。
向那两名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做声,刘辩径直走进正厅,朝着低头专注写字的唐姬走了过去。
厅内的几名婢女见刘辩走了进来,也赶忙向他万福,还没等这几个婢女说话,刘辩又是朝他们摆了摆手,止住了她们的话头。
几名婢女见刘辩摆手,赶忙闭上了嘴,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着身子,立于她们原先站着的地方。
到了唐姬身前,刘辩弯下腰,歪头看着她书写的内容。
铺在矮桌上的,是一方洁白的白绢,唐姬写的,是正宗的小篆。她的字迹很是娟秀,让人看着,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由于有着原先刘辩的记忆残余,刘辩是认得几乎所有的小篆字,不过他写起来,却总是写不出记忆中应有的那种柔顺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枝枝杈杈很是难看,却透着几分霸气的感觉。
俯身看着唐姬书写的内容,刘辩微微拧起眉头,轻声向她问道:“可是想唐太守了?”
正专注的写着字,身旁突然传来刘辩的声音,唐姬吃了一惊,如同屁股底下垫了个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很是惶恐的敛了敛裙裾,向刘辩福了福说道:“妾身不知殿下驾临……”
“好了!别说了!”不等唐姬把话说完,刘辩就朝她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