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背着刘辩,无法向管青见礼,待到管青向他发问,他才嗫喏着说道:“殿下今日与太史将军于帐内吃酒,一人只吃了一坛,不知为何,却是醉了……”
“为何不伺候殿下好生歇着?”看了看被兵士背在身后、已是不省人事的刘辩,管青拧着眉头,没好气的向那兵士问道:“既知殿下醉了,还背着他四处乱走?若是……”
“去管青……将军那里!”管青的话还没有说完,伏在兵士背上的刘辩,就强撑着抬起头,一片朦胧的眼睛微微现起一丝缝隙,含含糊糊的念叨了一句,随后又像是睡着了一般耷拉下了脑袋。
“殿下醉了,只是吵嚷着要来将军这里。”背着刘辩,兵士苦着脸对管青说道:“实在没得办法,只得将殿下送来……”
“点上火烛,扶殿下进帐!”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刘辩,管青微微蹙起眉头,向两名守帐兵士吩咐了一句。
两名兵士应了一声,其中一人赶忙跑进帐内,将火烛点上,另一人则从背着刘辩的兵士身上将刘辩扶下,与那兵士一左一右,架着刘辩朝管青的帐内走去。
火烛点燃,帐内一片通明。几名兵士将刘辩扶进帐内,让他躺在管青的铺盖上,这才退了出去。
刚躺到铺盖上,刘辩就翻身侧了起来,一只手肘撑着铺盖,不住的干呕,像是想要呕吐。
见刘辩不住干呕,管青赶忙将她洗漱用的盆子拿了出来,让刘辩面朝着盆子,一手托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的捋着他的后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的说道:“怎喝成这个样子?酒量低浅,就莫要喝上那许多……”
刘辩干呕了几声,却并没有吐出来,他一仰身躺在铺盖上,朝着虚空挥了下手,嘴里咕哝着说道:“本王没醉,本王醉了也不会……吐……”
“唉!”看着躺在铺盖上闭起眼睛,看起来好似很难受的刘辩,管青很是心疼的叹了一声,从一旁拉过睡觉时盖在身上的麻布,帮刘辩盖着肚子,一双满是柔情的眼睛,很是心疼的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带着刚毅的脸颊。
帮着刘辩盖好肚子,管青见他嘴唇干的都起了皮子,想要帮他倒一杯水,喂他喝了解解渴。
可她刚刚站起,还闭着眼睛的刘辩就猛然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嘴里咕哝着说道:“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
听到刘辩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管青身躯微微一震,扭头看着紧紧抱着他小腿的刘辩。
抱住她的小腿,刘辩兀自闭着眼睛,嘴里不住的咕哝着:“不要走……”
刘辩那一声声“不要走”,直听得管青芳心一阵阵扑腾乱跳,顿时感到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蹲下身,双手扶着刘辩的两肩,柔声对闭着眼睛的刘辩说道:“殿下,好生睡着,末将不走。末将只是要为你倒些水……”
可能是听到了管青的声音,让刘辩心内安稳了一些,他果然放开了抱着她小腿的双臂,乖乖的躺在了铺盖上。
扶着刘辩让他躺好,管青帮他捋了捋垂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目光中带着无限深情的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走向矮桌。
矮桌上摆放着一只陶罐,陶罐里盛着一些清水。管青在一只陶土制成的杯子中倒了些水,又回到刘辩身旁。
刘辩确实是醉的厉害,离开营帐后又吹了风,此时已是处于人事不知的状态。
手中端着水杯,到了铺盖旁,管青坐在铺盖上,伸手搂住了刘辩的颈子,将他扶了起来。
她在睡前已是卸了铠甲,此时身上穿着的乃是一套丝绵的深衣。丝质深衣质地很是柔软,被管青扶起,头依在她大腿上,刘辩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她大腿传来的温热柔滑。
闭着眼睛,贪婪的将脸挨在管青的大腿上蹭了几蹭,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好似嗅着芬芳的栀子花般,脸上现出了浓浓的陶醉。
看到刘辩这副模样,虽知他是醉了,管青却还是瞬间羞红了脸。
有心将依偎在大腿上的这位登徒浪子丢到一旁不去管他,可管青那颗并不算冰冷的心却是无法狠得下来。
想到刘辩此时应是因酒醉而难受的紧,她那颗外表坚强而内里纤柔的心,瞬间便已软化。
轻轻的叹了一声,管青一手托着刘辩的颈子,另一只手拿着那只装着清水的陶杯,凑在了刘辩的唇上,无限温柔的对刘辩说道:“殿下,喝些水把!”
这句话出口,管青的俏脸越发红了一些。自打记事以来,她极少以如此温柔的语气与人说话,仅有的几次,也是在和怀中这位醉得不省人事的洛阳王说话。
水杯凑在刘辩的唇上,或许是确实渴了,刘辩贪婪的吸啜着冰凉的清水,很快便将杯中的水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刘辩那张英俊中带着刚毅的脸,管青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可纤柔的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脸蛋,就犹如触电一般又收了回去。
“管青……我……不能没有你!”就在管青想要触摸却没敢摸上刘辩脸颊的同时,躺在她的大腿上,刘辩闭着眼睛,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说完这句话,刘辩终于沉沉的睡了去,没过多会,管青已是听到他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扶着刘辩,让他在铺盖上躺好。管青再次帮他盖好了肚子,看着他的脸颊,终于还是伸出手,目光中带着无尽柔情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眼窝中蕴满了泪花,柔柔的对沉睡中的刘辩说道:“我怎会舍得离开你?在我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个男人。可是……”
话说到这里,管青再也说不下去了,一颗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光辉的泪珠,滴落在刘辩的脸上。
当泪珠滴落到刘辩脸上时,已经沉睡的刘辩,眼睑剧烈的跳动了两下,却并没有醒来。
先是用衣袖帮刘辩拭去落在他脸上的眼泪,随后又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管青站起身,依依不舍的低头看了刘辩一眼,抬脚走出了帐外。
站在帐外,凉凉的风儿吹拂在管青的脸上,撩起了她鬓角的发丝,使她那窈窕的身影显得有几分苍凉。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将刚才在帐内因刘辩那些话而挑起的内心萌动压制下去。
可她的努力只是徒劳,深深吸进肺内的凉风,并没有把她脑海中的迷乱驱散,反而是让她感到更加迷茫,不知将来该如何与刘辩相见。
第314章 究竟做没做过坏事
初升的朝阳为大地带来了第一抹晨曦,金色的阳光刺穿了渐渐淡薄的夜幕,驱散了宁静的夜晚,带来了新的一天。
军营内,官兵们已是开始收拾起营帐,许多兵士正烹煮着早饭。阵阵饭香飘进了刘辩的帅帐,躺在铺盖上的刘辩,慢慢的坐了起来,闭着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
头天晚上,他喝了太多的酒。意识朦胧中,他印象里好像有着到了管青营帐的经历,可那经历在他的记忆中却是十分飘渺,似真实、又似虚幻,他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回到的帅帐,更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去过管青的营帐。
睁开眼睛,朝帐内环顾了一圈,见他睡着的正是自己的帅帐,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朝着挂铠甲的木架走了过去。
守在帐外的兵士听到帐内传出了动静,其中一人赶忙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将士们正在生火造饭,敢问殿下要吃稀粥还是吃粟米饭?”
“来碗稀粥吧!”由于喝了太多酒,刘辩并没有什么胃口,他朝那兵士摆了摆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待到那兵士转身要出帅帐,刘辩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又向他喊了一声:“等下!”
听到刘辩唤他,兵士转过身,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等待着刘辩下令。
“本王昨日饮多了酒,可曾去过别处?”从架子上取下铠甲,刘辩一边穿着,一边向那兵士问了一句。
当他问起有没有去过别处时,兵士脸上现出一丝为难,抬眼偷看了一下刘辩,才低着头说道:“回禀殿下,昨晚殿下曾去过管青将军帐中!”
“嗯?”从兵士口中得知他果真去过管青帐中,刘辩扭过脸,很是疑惑的向那兵士问道:“本王在那里,可曾做出甚么荒唐事?”
这句话问出口,刘辩顿时又有些后悔。即便他真的做出荒唐事,管青身为将军,也是不可能让别个知道营帐内发生的一切。
哪知他的问题刚问出口,那兵士就接口应道:“昨晚正是小人送殿下前往管青将军帐中,殿下于将军帐内熟睡,将军则独自立于帐外,不知为何怅然泪下。后来还是庞军师得知殿下未在主帐,才命人将殿下抬了回来……”
“呃!”从兵士的话中,刘辩听出他昨晚是没来及做出甚么荒唐事,否则管青也不可能有闲暇立于帐外怅然泪下。
想到管青站在帐外流泪,刘辩陡然一惊,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要回忆起他在管青帐内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究竟有没有什么地方刺伤了这位在战场上能如男人一般与敌厮杀的女将。
可是在管青帐中之时,他是处于沉醉状态,意识早已完全朦胧。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是想不起那时究竟做过什么。努力的回想,反倒是让他大脑一阵阵的疼痛。
见刘辩再无吩咐,进入帐内的兵士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待到兵士退出帅帐,刘辩微微蹙着眉头,将衣甲穿戴整齐,跨步走出了帅帐。
他心内已是做好了盘算,既然想不起头天晚上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那便去亲口向管青询问。只要问清她为何立于帐外垂泪,一切便可明了。
刘辩刚出帅帐,为他盛了一碗粟米粥的兵士就端着饭碗朝帅帐走了过来。
见刘辩要走,那兵士抬头看着刘辩,对他说道:“殿下,粥已经盛来了……”
“你吃吧!”朝那兵士摆了摆手,刘辩丢下一句话,连停也没停,快步朝着管青所部驻扎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