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见他都得行礼的兵士,如今对他却是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使得段煨心内感到很是不快。
不过这些兵士已然投效刘辩,早不属于西凉军建制,段煨又没有理由训斥他们,只得抱拳朝问话的军官拱了拱,对他说道:“劳烦阁下,请阁下向洛阳王通禀一声,就说段煨求见,恳请洛阳王赐见!”
“殿下不在军中!”段煨的话音刚落,那军官就答了一句:“率领我等的,乃是管青将军!殿下只是于城内坐镇!”
刘辩不在军中,完全不出段煨所料,眼下这支军队并非刘辩的嫡系洛阳军,而是新近投诚的西凉军,在段煨看来,刘辩若在此处,即便大军是以西凉军降卒为主力,中军也一定会是洛阳军压阵。正是因此,他在来到阵前之时,便已猜到刘辩应该没有出城。
“那便劳烦阁下,向管将军通禀一声!”确认了刘辩不在阵中,段煨先是扭头看了一眼郑县的城墙,随后抱拳对拦住他去路的军官说道:“末将前来,乃是要向洛阳王投诚,还望阁下代为通禀!”
听说段煨是来投诚,军官愣了一下,原本板着的脸旋即便漾满了笑容,抱拳朝段煨躬身一礼,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对他说道:“段将军少待,在下这便去向管将军禀报!”
朝军官点了下头,目送着他一路小跑赶往中军,一直到军官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段煨才翻身跳下马背,立于战马一侧,等待着管青前来见他。
军官离去后,没过多会,便引领着数名骑着战马的人向段煨奔了过来。
看着正向他这边奔来的几骑快马,段煨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停留在领先的那员武将身上,迟迟没有挪开。
迎面过来的几骑快马上,坐着的是几名身穿大红战袍的洛阳军骑兵,领着这几名骑兵的,是身穿鳞片甲、面容娟秀,厚重的铠甲也没能遮掩住她曲线窈窕的管青。
领军打仗数年,段煨从未见过女将军作为主将率领数万人的大军。望着越来越近的管青,段煨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干咽了一口唾沫。
到了距离段煨尚有五六步的地方,管青勒住战马,在战马喷了个响鼻后,她手提缰绳凝视着站在坐骑旁、正等候着她的段煨,语调平淡的问了句:“听闻将军有意投效殿下,不知可有其事?”
“末将姓段名煨,字忠明,乃是西凉军中郎将!”听得管青向他发问,正凝视着管青,心内暗暗称艳的段煨赶忙抱拳躬身,将视线转移到脚尖,回话道:“末将请求拜会将军,乃是希望将军为末将引荐洛阳王殿下。”
“两军对决,身为敌军将领……”一手提着缰绳,骑在马背上,管青并没有给段煨回礼,而是面带狐疑的打量着他,向他问道:“段将军却于阵前求见殿下,不知投诚一事,可是出于本心?”
“洛阳王殿下乃是大汉宗室正统!”双手抱拳,朝着侧面虚空拱了一拱,段煨对管青说道:“过往与殿下为敌,乃是因董卓、牛辅于中作梗,我等虽有忠义之心,却不敢行忠义之事!如今洛阳王得了郑县,牛辅定然已是伏诛,末将与李乐将军方才已然商议妥当,愿率大军投效殿下,自今日起,唯殿下马首是瞻!”
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面容肃穆的段煨,管青没有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半点作假,这才点了点头,对段煨说道:“将军且少待,本将军这便命人前去向殿下通禀!”
“多谢将军!”得了管青允诺,段煨赶忙抱拳躬身,又向她行了一礼。
“来人!”朝段煨拱手回了一礼,管青向身后一名骑兵吩咐道:“即刻进城向殿下通禀,就说西凉军段将军求见,有意向殿下投诚!”
“诺!”跟在管青身后的一名骑兵抱拳应了一句,手提缰绳,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向城门方向奔去。
眼看着那骑兵冲进了城门,依旧骑在马背上的管青这才扭头看向站在对面的段煨,对他说道:“将军高义,若果真投效殿下,殿下定然不会亏待将军及麾下将士!”
“末将自当鞠躬尽瘁!”从管青的话中,段煨听出她还是略微带着些怀疑,赶忙说道:“若是末将敢有半点贰心,将军只管一剑劈杀了末将便是!”
朝段煨缓缓点了下头,管青没再说话,她扭过俏脸,凝视着城门方向,等待着那名骑兵带回刘辩的命令。
站在管青对面,段煨仰头望着这位如同玉人儿一般俊俏的女将军,方才刚压下去的那丝惊艳感,再次从心头生起。
段煨并未等候太久,奉了管青命令前去城内向刘辩禀报的骑兵就折返了回来,到了管青近前,那骑兵坐在马背上抱拳对管青说道:“启禀将军,殿下传令,请将军派出兵士,护送段将军入城!”
“知道了!”向那骑兵点了下头,管青转脸看着段煨,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有请将军入城相见,将军请!”
“护送段将军入城!”眼看着段煨翻身上了战马,管青朝身后大喊了一声,立刻便有一队数十人的西凉军降卒骑兵向她这边靠了过来。
骑在马背上,段煨又朝管青抱拳拱手道了声谢,才在数十名身穿西凉军衣甲、胳膊上却缠绕着红丝绢的骑兵护送下,向着打开的城门行去。
驻扎在郑县已是有些日子,对这座城池,段煨并不陌生。可这一次进入郑县,他的心情却不似以往那般轻松。
这座坐落于西北的小城,如今已然落入了刘辩的手中。当初追杀刘辩的西凉军,眼下却是如同玩物一般,被刘辩玩弄于股掌。
世事变迁、强弱易形,曾经也参与过追杀刘辩的段煨,想到即将向这位洛阳王投诚,心内不免涌起一丝感慨。
在数十名骑兵的簇拥下进了郑县,队伍刚入城门,迎面便过来了十多名身穿红色战袍的洛阳军。
到了段煨等人身前,领头的洛阳军军官抬起一只手臂,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待到段煨等人勒住战马,那军官才抱拳朝段煨拱了拱说道:“段将军,殿下已然等候多时。”
得了刘辩传召,段煨是片刻也没敢多做耽搁,即刻便进入城内,洛阳军军官所谓的刘辩已等候多时,未免稍显夸大了一些。
翻身跳下战马,段煨向那军官抱拳拱手回了一礼,对他说道:“烦劳阁下,引领末将前去觐见大王!”
段煨的话音才落,一名洛阳军兵士就从军官身后走了出来,双手高举过额,深深躬下身子,把两只手平摊在段煨的面前。
看了那兵士平平举起的双手,段煨会意的解下随身佩剑,把长剑横着放在了那兵士的手中。
“段将军,请!”直到段煨将佩剑交出,洛阳军军官才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就在城头之上等候!”
听说刘辩就在城头之上,段煨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朝那军官点了下头,率先跨步向城墙走了过去。
十多名洛阳军兵士紧随在段煨身后,簇拥着他登上了前往城头的阶梯。
沿着青石铺设的阶梯登上城头,段煨刚站到城墙上,便看见不远处的城垛边,立着一位身穿金色铠甲、头戴鎏金发冠的少年。
立于城垛旁,正凝望着城外西凉军大阵的刘辩,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等兵士向他通禀,他便转过身,朝段煨微微一笑,对段煨说道:“这位想必便是段将军了!”
“末将参见殿下!”段煨虽是从未与刘辩谋面,不过从刘辩的装束和气度,他还是立刻便认出了眼前的金甲少年就是洛阳王,于是赶忙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末将此番前来,乃是代李乐将军与六万将士向殿下投诚!”
“段将军走近一些说话!”背朝着城垛,刘辩向段煨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你我相距如此之远,如何将话说的明了?将军莫要有所顾忌,只管到本王身旁便是!”
第339章 好事多磨
双手抱拳,躬着身子立于距刘辩五六步的地方,段煨低着头,抬眼偷偷看了看了刘辩,随后便将视线转向脚尖,轻声应了句:“末将乃是罪将,不敢僭越!”
“段将军不必拘泥!”见段煨没敢向他走近,刘辩一手按着剑柄,微微一笑,转过身面朝着城墙,凝视着城外西凉军大阵对他说道:“将军既已来到此处,本王自是不会对将军有所见疑,将军只管过来便是!”
“诺!”刘辩坚持要他靠近一些,段煨也不敢太过违拗,只得应了一句,向刘辩靠近了一些,站在离刘辩尚有两步的地方,便没敢再继续向前。
“兵法有云,背山而生,背水而死!”感觉到段煨靠近了一些,刘辩抬起手,指着城外西凉军大阵,对段煨说道:“二位将军凭借山岗为依托,驻军于城外,一旦战事不利,便可借助山岗,化整为零撤离战场,可见段将军与李乐将军皆为常年征战沙场之能将。”
保持着双手抱拳躬身的姿势,段煨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的对刘辩说道:“殿下太过赞誉,末将等只是……”
“只是出于习惯,才如此扎营?”扭头朝段煨微微一笑,刘辩接着向段煨问道:“将军可曾想过,本王若是有心击破贵军,只需命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自西面出城,绕过山梁,自山上向贵军发起进攻,尔后城外大军借势掩杀……”
听着刘辩的这番话,段煨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城外看了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他顿时惊的额头上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说服了李乐,否则若刘辩真如所说一般挥军掩杀,他们所依托之山岗,反倒会成为洛阳军借以藏身的屏障,六万大军,恐怕用不得一天,便会全军覆没于郑县城外。
“殿下仁德!”抱拳躬身,再次低下头,段煨对刘辩说道:“若果真如殿下所说,城外六万大军恐怕不及一日,便会化为游魂野鬼!末将与李乐将军皆愿投效殿下……”
“此话说的尚早!”不等段煨将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将军且回去再与李乐将军商议,待到商议妥当,果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