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请说!”吕布为人着实不算光明磊落,尤其是对主家,向来没有忠诚,刘辩绝对不会自大到以为他能驾驭吕布,待到徐庶说可分三步而行,他赶忙向徐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徐庶把话说下去。
“半道威慑,近城恫吓,入城礼迎!”望着刘辩,徐庶伸出三根手指,每说四个字,便会蜷起一根手指,待到所有手指全都蜷起,他又接着对刘辩说道:“子龙可借当日吕布于长安城外追击殿下为由,前去挑战吕布,子义搦战。二位将军勇武,天下皆知,即便吕布勇冠三军,也是不敢小觑。眼下他是有求殿下,断然不会与子龙厮杀!尔后臣下亲去阻止,给他留下一条退路,带他前往洛阳。吕布心内必是会对城中诸将有所顾忌,不臣之心也会稍敛。”
听着徐庶的话,刘辩一手捏着下巴,缓缓的点着头,脸上却还是带着一片凝重。
“殿下可命牢城之中选出一些死囚,将这些死囚换上我军衣甲,跪伏于吕布必经之路!”看着面色凝重的刘辩,徐庶接着说道:“待到吕布领军接近,便将这些死囚砍了脑袋。臣下自会借机晓谕吕布,就说被杀之人,乃是劫掠平民之乱兵。吕布见殿下连自家兵士犯法,都会砍了头颅,又如何不会约束麾下,严令不得劫掠?”
“好计!”徐庶的话音刚落,刘辩就以右拳重重捶打了一下左掌,满面笑容的对徐庶说道:“待那吕布率军来到洛阳,本王亲自出城相迎,支助粮草、军饷,不谈当日他追击本王之事,只与他叙那诛杀董卓之谊。如此恩威并服,即便吕布胸怀野心,恐怕在这洛阳城内,也是不敢造次!”
“子龙!子义!”已是明白该如何去做,刘辩扭头对厅内的赵云和太史慈喊道:“你二人稍后点起三万兵马,前去拦截吕布。记得,只许与他搦战,激他单挑,绝不可真个挥兵掩杀!”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赵云与太史慈齐齐上前一步,抱拳应了一声。
“杨奉!”向赵云、太史慈下过命令,刘辩又扭头看着一旁的杨奉,对他说道:“堂议之后,你前往监牢,寻那必死之人,找出十数个来,给他们换上偏营兵士的衣甲,押赴洛阳城外二十里处,等待吕布大军一到,即刻行刑!至于那些死囚家眷,给他们一些发放一些钱财,也算是他们为洛阳做了些事情!”
“诺!”杨奉跨步上前,抱拳应了一声,随后又撤步站到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
与此同时,一支约莫万余人的大军,正从南方缓缓的朝着河南尹境内开拔。
这支军队中,所有官兵都是衣甲残破,一副疲敝不堪的狼狈模样。
“老哥,还要多久,才能到洛阳?”队伍中,一个约莫二十岁刚出头,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提着短矛的士兵伸头望着前方,向他身旁走着的一名老军说道:“已是饿了好几日,若是能早些到了洛阳,洛阳王施舍些饭食也好!”
“嘘!”一旁那个身上皮甲都撕开了一条长长口子的老军,听了年轻兵士的话后,竖起一根手指,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些话若是被将军听了去,你恐怕会落个祸乱军心的罪名,小命难保!”
吃了老军一吓,年轻兵士缩了缩颈子,向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数名将军望了一眼,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再没敢言语半句。
第389章 两全其美为何不做
回到卧房睡下没多会,贾诩睡的正自香甜,早先提醒他要去书房看看的家仆匆匆跑进屋内,轻声唤道:“中郎,殿下来了……”
由于熬了一整夜,实在太过倦乏,贾诩沉浸在睡梦之中,发出阵阵粗重的鼾声,竟是没能听到家仆的说话声。
见贾诩没有醒转,进入屋内报讯的家仆又朝铺盖凑近了一些,嗓门大了许多,几乎是喊着对贾诩说道:“中郎,殿下来了……”
大声朝着主家说话,家仆也很是恐慌,发出这声喊,他赶忙低下头,垂手立于一侧,偷眼看着贾诩。
可躺在铺盖上的贾诩还是没有醒来,他咂吧了两下嘴,翻了个身,随后又发出了一阵如同打雷般的鼾声。
“中郎!殿下来了!”连续两次没有唤醒贾诩,家仆也有些急了,再次凑近了一些,躬着身子,完全放开了嗓门,朝着贾诩吼了起来。
这声喊,睡梦中的贾诩听了个真切,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那家仆望了望。
被他望了一眼,家仆赶忙躬着身子,垂手退到一旁,连动也不敢动弹一下,更不要说再偷眼去张望贾诩了。
“殿下来了?”坐在铺盖上发了会愣,确定眼下不是在做梦,贾诩抬起头,向立于屋内的家仆问了一句:“可有进入府宅?”
“已然进府!”家仆躬着腰,神色中带着几分恐慌的看了看贾诩,嘴巴咕哝了两下,好似有话要说,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快!快!”听说刘辩进了府,贾诩赶忙站了起来,向那家仆喊道:“伺候本中郎更衣。”
贾诩起身时,刘辩与邓展已经进了中郎府。府内院落原本由家将巡守的区域,也全都换成了龙骑卫。
庭院内的龙骑卫保持着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叉腰的姿势,他们每个人都是笔挺着身板,双目直视前方,就犹如一尊尊岿然不动的雕像。唯一会动的,便只有他们头盔上那在风儿吹拂下微微发颤的金色羽毛。
进了中郎府,邓展向一名中郎府的家仆询问了书房的位置,与刘辩一同进了府宅后院,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靠左侧的墙根边上,摆放着许多竹简。竹简的旁边,则整齐的码列着一排箱笼,其中一只箱笼的盖儿是打开的,里面堆着的,是一整箱纸质书籍。
除了书,刘辩还发现,在书房内的矮桌上,放着两只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的小老虎。
走到矮桌前,弯腰将那两只小老虎拿在手中,刘辩一边把玩着,一边将其中一只递给了身后的邓展,向他问道:“邓将军早年游历世间,不知可认得这两只老虎是何材质?”
接过刘辩递来的翡翠老虎,邓展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对刘辩说道:“此物材质乃是和阗软玉,玉质虽是上乘,却非绝品。殿下问此作甚?”
“贾诩请袁熙来府上,邓将军以为袁熙只会送这么一对寻常玉老虎么?”从邓展手中拿回那只玉老虎,刘辩将两只老虎放回到矮桌上,朝着邓展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墙角那堆物事,恐怕才是真正的礼品。”
向矮桌后的墙角看了一眼,邓展发现在墙角堆放着几捆用粗麻布包起来的包袱。
包袱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好像很软的样子,从外观看,顶多只是一些丝绸、缎匹,着实看不出里面有甚么贵重物事。
就在刘辩与邓展说着话时,刚被家仆叫醒的贾诩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书房。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忙乱,在进书房时,他的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一头摔倒在地上。
“殿下……”很是狼狈的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在地上,贾诩刚站起来,就抱拳朝刘辩深深行了一礼。
“如何?”见贾诩进了屋内,刘辩并没在意他的狼狈模样,转过身看着贾诩,向他问道:“与那袁熙相谈应是甚欢吧?”
“启禀殿下!”贾诩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对刘辩说道:“臣下与袁熙对弈整晚,今早方将他送回。对弈之时,袁熙已然与臣下相约,返回冀州,便请袁绍发兵,攻伐公孙瓒。”
“墙角那些是甚?”刘辩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贾诩的话头,转过脸看向墙角那一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包袱。
顺着刘辩的目光朝那堆包袱看了过去,贾诩神色很是坦然的应道:“不过是一些冀北野兽的皮毛。”
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邓展已是快步走到包袱前,将其中一个包袱解开。
解开外层的麻布,当邓展将里面包裹着的兽皮抖落开时,一堆金灿灿的金珠霎时滚落了出来。
看见滚落满地的金珠,贾诩顿时目瞪口呆,满脸愕然的愣在了那里。
邓展正要去将其余的包裹都给解开,刘辩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不用了!”
直到刘辩说话,目瞪口呆立于书房内的贾诩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跪伏在地上,对刘辩说道:“袁熙告知臣下,这些乃是兽皮,臣下并未打开查看,着实不晓得内里竟是包裹金珠!臣下这便着人将金珠给他送回去……”
“起身吧!”朝贾诩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双手负在身后,对他说道:“若是你将金珠送回,这整晚的棋便是白下了!这些金珠你且收好,本王只当不知便是!”
说完话,刘辩抬脚朝书房门口走了去。邓展也跨过矮桌,紧随其后,在经过贾诩身旁的时候,邓展还低头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跪伏在地上,直到刘辩和邓展出了书房,贾诩都没敢抬起头来。
一直跪了许久,庭院内的龙骑卫已然撤走,早先唤他起身的家仆进了书房,轻声唤了贾诩两声。
听得家仆唤他,贾诩才抬起头,扭脸望着家仆,满头冷汗的问道:“殿下走了?”
“走了。”垂手立于贾诩身旁,家仆朝满地散落着的金珠看了一眼,也是惊的后脊梁都冒出了冷汗。
他早先曾提醒过贾诩,要贾诩到书房来看看包裹在兽皮内的金珠。可当时贾诩由于太过困乏,竟是疏忽了。如今这些金珠被刘辩看到,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闹的大了,刘辩与贾诩较起真来,贾诩恐怕会因收受贿赂而人头落地;即便是大事化小,恐怕贾诩也是会落个罢官的下场。
贾诩一旦不好,他们这些伺候贾诩的人,也会水落船低,从此恐怕在这洛阳城,也是抬不起头来。
“呼!”让那家仆意外不已的,是贾诩听闻刘辩走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子,对他说道:“先将金珠收起,待到过些日子,本中郎离开洛阳,你便将其中九成拿去府库充公,剩余一成,交于帐房,留作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