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帅说笑了!”站在城墙上,杨凤朝城下的于毒抱拳拱了拱手说道:“某与八将军早有归降之意,只是不知洛阳王可容得下我等……”
“哈哈!”杨凤的话音才落,于毒就仰脸哈哈大笑,对他喊道:“将军多虑了!若说为贼,某昔日曾为渠帅,乃是贼中之贼,殿下仍可收用,并委以重任。你等尚有何顾虑?”
杨凤和左髭丈八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杨凤扒着城垛,向城下的于毒喊道:“渠帅少待,末将这便打开城门!”
听说杨凤要打开城门,于毒朝身后招了下手,跟着他来到城外的黑山军,纷纷朝城脚下走了过来。
黑山军并非官军,他们平日作战,虽说也有阵列,可阵列却是十分凌乱,就犹如一群乱民般,根本无有秩序可言。
驻马立于洛阳军中军前,望着于毒麾下兵马朝蒲子城推进,刘辩脸上带着些许失望的微微摇了摇头。
“殿下!”骑着马伫立在刘辩身旁的庞统,看着缓缓向蒲子城推进的黑山军,凑到刘辩身旁,小声说道:“殿下已是平定河东乱贼,张燕尚在冀州一带。臣下得到消息,袁熙、袁尚兄弟,已然领兵阻击张燕,只是麾下兵马皆为老弱,战事颇为不利。”
“军师的意思是……?”庞统提起冀州战事,刘辩扭头望着他,向他问道:“可是要即刻进军冀州?”
“不!”庞统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黑山军方降,以臣下看来,虽说足有近十万人,可兵卒多为老弱,真正能编入主力者,绝不会超过万人。即便是偏营,恐怕也只能容纳一万余人,剩下的,只怕是多要卸甲归田……”
“连年战事,各地女子众多,男丁稀少!田间地头,多是女子劳作。长此以往,田地荒芜恐怕更多。”望着已经快要推进到蒲子城下的于毒所部黑山军,刘辩对庞统说道:“即便是洛阳,男女相比,也是一个男丁可娶五个女子。数万大军卸甲归田,倒是可助增长人口、多产粮秣,并非不是好事。”
“殿下思虑周详!”刘辩的一番话,说的是合情合理,庞统自是晓得他每句话都切入了要害,抱拳赞了一声,便与刘辩一同望向了蒲子城。
城外吊桥缓缓放下,坚实的木板吊桥落在护城河上,给于毒和他麾下的黑山军留出了一条通路。
蒲子城的城门也在吊桥落下的同时缓缓打开,领着两万名黑山军死守城池数日的杨凤和左髭丈八步行着走出城来。
二人身后并没有跟随兵士,手中也没有提着兵刃,只是腰间悬挂着随身佩戴的长剑,算作是护身武器。
见二人出城,于毒快步朝他们迎了过去,到了离二人只有两三步远近,他呵呵一笑,双手提着板斧,向他们拱了拱,对他们说道:“二位将军高义,开城纳降,免去无数将士化作枯骨,殿下定是万分欣慰,二位请随某一同前往中军觐见殿下。”
杨凤和左髭丈八虽说已是下定了投效的决心,可真的大开了城门,二人心内却是多少有些忐忑,不晓得刘辩将会如何处置他们。
跟在于毒身后的黑山军涌过吊桥,纷纷朝着城内跑去。城内的黑山军则在他们进城时,都将兵器丢在地上,一个个抱头蹲着,完全没了反抗的意思。
如此一来,蒲子城便彻底落到了于毒的手中。
看着蜂拥进城的于毒麾下,杨凤和左髭丈八心内生起阵阵不安。若城池还在他们手中,他们倒是可以与洛阳军讨要些价钱。可如今他们已然献出了蒲子城,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刘辩随时可以将他们诛杀。
“渠帅!”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杨凤和左髭丈八突然“噗嗵”一声跪倒在于毒面前,齐声喊道:“恳请渠帅救救我二人!”
二人突然如此,让于毒很是吃惊,他赶忙上前将二人搀起,向他们问道:“二位将军何故如此?”
“不瞒渠帅!”被于毒扶了起来,杨凤满脸愧色的说道:“我二人早是有心投效殿下,只是以往黄巾向官军投降,皆会落得身首异处。不晓得殿下为人如何,才迟迟未有动作!”
“二位将军放心!”伸手搂住二人肩膀,于毒站在二人中间,一边搂着他们向吊桥走,一边对他们说道:“殿下与寻常官军不同,昨日殿下才与某说过,待到得了蒲子城,我等军中老弱,皆要卸甲归田,好生去过安稳日子。至于精壮,便会编入洛阳军。自此我等与将士们衣甲鲜亮,每日不仅可吃得饱肚子,更是有许多肉食酒水,立了战功且可封妻荫子,岂不美哉?”
第414章 不要赶尽杀绝
洛阳军占了蒲子城,早先逃离的原城内居民,在偏营将士的护送下,源源不断的赶回他们的家园,而投效刘辩的黑山军,则在洛阳军的选择下,被淘汰了足有近六万人,仅仅只余下一万多人留在了蒲子城。
被裁汰的黑山军,也由洛阳军偏营的将士送往各地,由各地的官员加以安置,为他们置办田产、娶上一两房媳妇,要他们好生经营土地,多生养后代,已补足战争造成的人口缺失。
由于常年征战,早就厌倦了战争的黑山军将士,在被裁汰时,并未表现出半点不满,许多人甚至暗暗庆幸被选中重归田园。
有了田产,有了女人,能够过上安宁富足的日子,在吃了无数苦的黑山军将士看来,确实是要比那些留在军中的将士运气更好上一些。
一批又一批被裁汰的黑山军离开了蒲子城,前往刘辩治下的各个城池,以补足各地缺失的壮劳力。
刘辩站在城头上,手扶着城垛,望着城外源源不断往来的人们。
裁汰的黑山军离开城池,各地在刘辩的调拨下,也源源不断的向蒲子城运来了粮草和衣甲。
蒲子城,将成为刘辩训练新兵,进军冀州的前哨。
管青站在刘辩的身旁,与他一样望着城下往来不绝的人潮,她脸上的神情很是肃穆,给人一种冰冷冰冷的感觉。当初离开洛阳,出征河东之时,她曾以为在这里会发生一场又一场血战。可战斗真的开始,她却发现,在洛阳军面前,许多地方官员谈之色变的黑山军,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此番征战河东,印证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粮草,终究还是行军打仗的关键。刘辩仅仅只是略施小计,让黑山军饿了些时日,便成功的将这支大军收到麾下,并彻底的分化瓦解。
经历了这些时日,管青心内对刘辩的景仰,更是又深了几分。也暗暗庆幸着,她会遇见并最终爱上眼前这个男人。
“青儿!”站在城垛边,刘辩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对站在身后的管青说道:“你曾做过黄巾,可晓得如何才能寻到那些青牛角和黄龙的麾下?”
“无非落草为寇!”望着城外,管青眉头微微拧着,对刘辩说道:“黄巾军之中,小头目颇多。他们逃下山去,想来许多小头目会将人手聚齐,在附近落草。眼下大军送来粮草,他们不敢劫夺,可一旦殿下离去,蒲子一带……恐怕不会安宁。”
“如何才能将他们诱出,尔后歼灭?”望着城外连绵的大山,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像是在问管青,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管青也是无法回答。虽说她曾做过黄巾军,可青州黄巾,乃是在平原一带活动,不似黑山军,整日穿行于大山之间。如何剿灭散乱于山岭之间的黑山军,管青也是不得其法。
正望着城外的山峦,思索着如何将这根插在后方的尖刺拔掉,一身戎装的吕布快步跑上了城墙。
“殿下!”到了刘辩身后,吕布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对他说道:“末将听闻尚有近两万名黑山贼躲于山中,特来向殿下请战!”
听到吕布的声音,刘辩身子微微一震,眸子瞬间亮了一下,不过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曾经追随董卓剿杀过黄巾军,吕布对追击躲进山中的黑山军,自是有着一套法子。
可一旦真的让他领军追击,恐怕被击破的黑山军,迟早都会身首异处。如此一来,残虐的名声传出,将来再想顺理成章的招揽黑山军,恐怕便不会前两次这般容易。
“吕将军!”沉默了良久,刘辩转过身,凝视着吕布,对他说道:“你即刻命人,在城内城外张贴告示,凡以往曾与本王为敌的黑山军,只要交出兵刃,本王一律不予追究。”
刘辩如此一说,吕布顿时明白过来,他并不想把跑到山里的黑山军赶尽杀绝,而是想要用更为温婉的手法,来招揽逃散于山岭中的黑山军。
“殿下……”眼见着一场战功化为泡影,吕布心内自是有些失落,他微微拧起眉头,很是不甘心的向刘辩说道:“逃走的黑山军,乃是顽固不化之徒,唯有剿灭,方为正道……”
不等吕布把话说完,刘辩就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语气很是平淡的对他说道:“黑山军与匈奴人不同,匈奴乃是异族,亡我中原之心不死,一旦开战,自是要斩尽杀绝!黑山军却是当年为朝廷所迫,衣食无着的贫苦百姓。只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自是不会再兴祸乱!”
“吕将军只管依照本王之意,前去招揽散落于各处的黑山军散勇。”刘辩转过身,重新望着城外的群山,背对着吕布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若是成功招揽,本王记将军大功一件!”
刚到河东之时,吕布作为先锋立下了功劳,刘辩对他的封赏很是丰厚,除了没有给他增加兵员,该给的,几乎都给了他,甚至还代汉室朝廷,册封了吕布爵位。
刘辩说是要给他记一场大功,自是不会蒙蔽于他。得了刘辩的允诺,吕布先前的失落感顿时又一扫而空,赶忙抱拳应了一声:“谨遵殿下谕旨,末将定不辱使命!”
眼看着吕布转身下了城墙,管青微微蹙起眉头,向刘辩轻声问道:“殿下真要将此事交于吕布?”
“吕布立功心切!”望着城外连绵的山峦,刘辩并没有回头,只是很淡然的说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