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来说,将军们是不敢违拗刘辩的意思,可王柳和王榛跟随他久了,在他面前反倒是时而会敢于提出些不同的意见。
在城外扎营原本就是小事,刘辩也不愿强行令她回到洛阳,只得对她说道:“本王今晚是断然不会返回城内,若你要留于此处,今晚多盖两条被褥,且不可冻着。”
“诺!”晓得劝说不了刘辩,王柳只得应了一声。
翻身跳下马背,刘辩又向另几名卫士说道:“去寻些柴禾,将今日猎的鹿和兔子给剥了,我等即刻烤肉!”
得知刘辩要带着他们烤肉,卫士们齐齐欢呼了一声,纷纷跳下了马背。
王府卫士都是洛阳军中挑选出来的兵士,他们以往就听说过刘辩烤出的烤肉特别好吃,却从来没有亲口品尝过。
如果不是大雪刚停,刘辩突然心血来潮要出城打猎,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吃。
在得知刘辩要于野外扎营,带着他们这些人烤肉的时候,卫士们心内已是一阵莫名的兴奋。
而今刘辩又让他们前去捡枯枝、剥鹿皮、兔子皮,卫士们晓得刘辩是要在他们面前露一手,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立刻便纷纷忙了起来。
两个卫士跑到猎杀的鹿旁,忙活着剥鹿皮,另外还有一名卫士将那几只兔子也提了起来,一只只的将皮剥了。
雪地里寻找枯枝并不容易,所以更多的卫士跑去找寻可以燃烧的枯枝去了。
在雪地里等了约莫两柱香的光景,卫士们抱回了一大堆枯枝,在雪地上点起了篝火。
待到篝火燃起,刘辩撸起袖子,用一根相对粗些的木棍将卫士剥好并用白雪擦洗过的一只兔子串了起来,放在篝火上铐着。
虽说以往也曾听说过刘辩烤的肉食非常好吃,王柳、王榛姐妹俩还是不太相信,见他果真亲自动起手,王榛小声问了句:“殿下乃是皇室贵胄,如何会这乡野之间的活计?”
“贵胄的那些活计,若是用在行军打仗上,恐怕本王早已不晓得死了多少次。”蹲在雪地里,抬头朝王榛微微一笑,刘辩对她说道:“你可晓得本王对龙骑卫都有些甚么要求?”
龙骑卫返回洛阳之后,他们的训练都是完全隐蔽的,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整日里接触的都是怎样的训练课程。
刘辩突然问出这样的话,王榛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王柳,见王柳摇头,她才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末将不晓得。”
“所有龙骑卫兵士都要懂得烤肉,都要懂得在野外如何弄到食物。”一边烤着兔子,刘辩一边对王榛说道:“他们有时甚至要吃生肉,潜入敌后战斗,并不是随时都能有机会将肉食烤熟!”
“啊?”听说龙骑卫兵士们有时候甚至要吃生肉,不只是王榛,就连王柳和一旁的卫士们也都是满脸的愕然。
众人都是一脸的愕然,刘辩也没再给他们解释太多,只是蹲在雪地里自顾自的烤着挑在木棍上的肉食。
没过多会,被烤熟了的兔子就蹿出了扑鼻的香味。
第714章 连夜回城
十多顶帐篷扎在离洛阳城只有四五里开外的雪地中。
在雪地里的一团篝火旁,二十多人围成一圈,正喜滋滋的啃着喷香的烤肉。
卫士们一个个啃着兔子肉和鹿肉,嘴角还都抹着亮晶晶的肥油。
刘辩手里捏着一片鹿肉,一边慢慢的咀嚼着,一边和他身旁的人说着话。
他身旁的并非王柳和王榛,而是得知刘辩晚间要在雪地中扎下帐篷,专程从城内赶来的徐庶。
俩人谈着的,也是刘辩等人在山中发现尸体的事情。
“殿下以为会是何处来的人手?”刘辩对徐庶讲述完在山中发现尸体的事情,徐庶眉头微微拧着,向刘辩问了一句。
“不晓得!”刘辩摇了摇头,对徐庶说道:“他们穿着平民的服饰,可本王却能看出,他们都是常年于沙场上厮杀的兵士。而且绝对不会是我们秦军的人!”
“殿下因何如此肯定不是秦军兵士?”刘辩说出尸体不是秦军的人,徐庶也觉着很奇怪,又向他追问了一句。
“秦军主力,以刀为主战兵刃。”扭头看着徐庶,刘辩对他说道:“刀与剑多有不同,挥刀者食指关节处使力颇多,而使剑者则是轻握剑柄,手掌老茧不如使刀者厚,尤其是食指处相差更是天壤之别。”
“我军也有使剑兵士。”眉头微微蹙起,徐庶有些疑惑的对刘辩说道:“龙骑卫与王府卫士便是使剑。以往偏营未有裁汰,兵士们多是使用短矛……”
“自是还有别处不同。”徐庶的疑问刚说出口,刘辩就接过话头说道:“我军兵士尽是使用圆盾,圆盾相对较小,兵士们持盾时无须太过用力,手上也是很少会磨出茧子,而其他各地重步兵,大多使用方盾!方盾不仅大且沉重,长期持盾操练、厮杀,手掌上必定留下茧子。”
徐庶没再提出异议,沉默了片刻才对刘辩说道:“殿下放心,臣下必定好生探查,不日或能查出原委。”
“嗯!”刘辩点了点头,随后才向徐庶问了一句:“今晚军师是在野外露宿,还是返回城内歇息?”
“殿下在城外,臣下自是不会回去。”徐庶微微一笑,扭头朝遍地皑皑的白雪看了一眼对刘辩说道:“瑞雪兆丰年,今年雪落的早,明年定是个好收成。”
“希望吧!”同样环顾着四周,刘辩点了点头说道:“雪下的早,虫子都冻死了,想来明年不会再有虫灾……”
刘辩和徐庶说着话的时候,王柳、王榛与那二十来个卫士则是埋头啃着刘辩亲手烤的肉,每个人嘴角都满是亮晶晶的油。
朝王柳等人看了一眼,徐庶小声对刘辩说道:“不知殿下可听闻一件事情。”
“何事?”徐庶突然神神秘秘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刘辩有些纳闷的扭头看着他,向他问了一句。
“袁术坚壁清野,将寿春城外数里内的树木悉数砍去。”与刘辩相互对视着,徐庶声音压的很低,对刘辩说道:“虽是名为伐木取暖,可臣下却认为他是提前备战。”
“坚壁清野……”听到这四个字,刘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对徐庶说道:“如此一来,我军若是能抢在曹操之前进攻淮南,岂非要有很大伤亡?”
“殿下莫非忘记冀州?”刘辩的话刚说出口,徐庶就小声对他说道:“冀州之时殿下乃是命人造出投石车,向城墙轰击数日,待到城墙轰坍才攻入城内。”
直到徐庶提起,刘辩这才一拍额头说道:“本王竟是忘记了此事,袁术坚壁清野,恰是为我军扫清旷野,只是搬运木料建造投石车要费了很大周章。”
“正是!”徐庶抱拳应了一声,对刘辩说道:“待到我军南下,在寿春城外最为恼火的便是运送木料,因此臣下近日正在研造可驮运木料的大车。”
“军师可有研造出?”徐庶说出他正在研造驮运木料的大车,刘辩连忙追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徐庶有些郁闷的回了一句:“车身若是太长,无有战马可拉,车身若是太短,又无法驮运大根木料。臣下这几日也是十分为难。”
“军师!”徐庶的话刚落音,刘辩就对他说道:“建造投石车,木料不宜太短,若是从远处运往战场着实不易,军师不妨想想,假若我等不用车厢……”
当刘辩说出不用车厢这几个字的时候,徐庶眼睛陡然一亮接口说道:“只用木板作为底座!”
面带笑容朝徐庶点了点头,刘辩没再说话,伸手从篝火上架着的熟鹿身上揪了一块肉,放在口中咀嚼了起来。
落雪时节,气候并不算十分寒冷。
可一旦到了化雪,气温便会陡降。
众人吃饱了肉食,纷纷进了搭建起的帐篷歇息。
天色越来越暗,洁白的雪地却是反射着雪亮的白光,原野上竟是不显得多么的黑暗。
徐庶等人早早的已经睡了,刘辩的帐篷内还亮着烛光。
他盘腿坐在铺盖上,双腿之上摆放着一张早先命人从淮南得来的地图。
那是一张整个淮南的地形图。
袁术屡次三番挑衅刘辩,刘辩一直对他都抱着忍让的态度,可杨奉死在淮南,却是让刘辩始终难以忘怀。
这个仇一定要报!
如果不赈灾将粮草消耗一空,承受不得大军远征,此时的刘辩早是应在寿春城内,正欣赏着袁术的头颅与众将军饮宴庆功。
淮南地形复杂,河道纵横、山峦相连。
虽说没有特别险峻的奇峰,可连接成片的山峦,却是使得大军展开要比在平原上难了许多。
进军寿春,先要跨过淝陵,而后渡过淝水。
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知道发生在几百年之后的淝水之战,从后世来到这里的刘辩却是晓得,淝水虽不是十分宽阔,只要敌军守住要隘,想要渡过也非易事。
看着地图,他在研究的就是进入淮南之后,从何处向寿春挺近。
正在刘辩研究着地图的时候,他的耳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王柳、王榛的帐篷离他的帐篷很近,那咳嗽声显然是个女人,除了王柳不会再有旁人。
听到咳嗽声,刘辩将地图叠放平整摆在一旁,站了起来朝帐外走去。
出了帐篷,刘辩径直朝王柳居住的帐篷走去。
由于离洛阳非常近,兵士运来的帐篷不少,卫士们每俩人睡同一顶帐篷,而刘辩、徐庶等人却是能每人一顶。
传出剧烈咳嗽的帐篷内没有点燃烛光,刘辩走到帐篷外,伸手拉开帐帘。
帐篷里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刘辩拉开帐帘的时候,同样听到王柳咳嗽越来越剧烈的王榛也出了帐篷。
她本想过来看看王柳究竟怎了,还没抬脚,就发现刘辩正站在王柳的帐篷外,于是连忙退回了帐篷里。
在王柳的帐外站了片刻,等到眼睛稍稍适应了些黑暗,刘辩抬脚走入帐篷内,点燃火折将帐内的白烛点起。
他做这些的过程里,王柳的咳嗽声一直没有止歇,从她咳嗽的声音判断,此时的她应该非常难受